事后,樱宛后悔过无数次,如果她能未卜先知,她一定竭尽全力,说什么也不会让顾玄卿离开她的身边。
可惜,人生从没有那么多如果。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樱宛傻傻地站在门口,直到顾玄卿骑马远去。
他一个人,身旁一个随从都没带,稍嫌寥落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夕阳下。
樱宛被冬月搀扶着,还在倔强地朝向男人离去的方向挥手。她白皙的指尖,被腊月的寒风吹得有些发红,还浑然不觉。
虽然知道他不会回头,不会看见,可她还是好想和他好好地告个别,好好地说一声再见。
天色渐晚。
冬月催了好几次,樱宛才转身回了公主府。
樱宛卧房里,只留了冬月一个人伺候。
冬月:“公主,老夫人那边,您想要怎么处理?”
樱宛慢慢坐在妆台前,看向铜镜中,自己尚有几分憔悴的脸。
邓春娘这次,差点害惨了她。更是骗了顾玄卿那么多次,触碰了她的底线。
可她是她亲娘。
大央以孝治国,根本不支持子女单方面同父母断亲。就算邓春娘、魏大成对樱宛做了多少不可原谅的事,只要他们还是她的父母一天,即使可以名正言顺地趴在樱宛身上吸血。
除非,能证明他们根本不是樱宛父母。
可,这怎么可能?
女孩唇角挑起一丝苦笑。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总是爱他们的孩子,可这样冷心冷肺,甚至想害死自己的父母,偏偏就让她魏樱宛给赶上了。
沉吟良久,樱宛:“让他们走吧。”她顿了顿,“赶出府去,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公主……”冬月不忿,可想来想去,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交代下人把邓春娘、魏大成赶出公主府,冬月回来汇报:“公主,红袖想见您。”
红袖是只身一人来的。
她褪尽了刚来公主府时那一身华贵的女官宫装,只穿了一身粗布棉裙,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素雅。
看得樱宛微微一愣。
红袖跪在地上,“奴婢回不去坤宁宫了,求公主放奴婢出府。”
她有自己与坤宁宫沟通的途径,早就知道花皇后已失势禁足,只是内中纠葛,碍于顾玄卿的警告,她没法跟樱宛细说。
樱宛还当她是完成了任务,就要离开。
樱宛:“你离开我这儿,可有地方可去?”
红袖点头,“有的。奴婢还有……家人。”
花皇后到底没能告诉她她女儿的下落,她只能靠自己打听。
樱宛没考虑太久,就给了红袖肯定的答复:“好。”
得偿所愿,红袖心口一块大石落地,看向樱宛的目光也慈和了许多,“公主,这个时辰,顾厂公是不是已经离京?”
樱宛一愣,“连你都知道了?”
红袖:“我们奴婢自有自己的信道。”
更别说,顾玄卿临走前,通过冬月、顾炼,对公主府所有下人一顿敲打,严禁他们泄露他此行的凶险。
看樱宛一张小脸有些苍白,红袖忍不住打趣,“再说,看您的脸色这样苍白,魂不守舍的样子,定是因为厂公离京。”
“是吗?有那么明显?”樱宛不自觉地用手摸了一下脸颊,“他刚刚骑马离开。”
红袖试探:“您没问厂公是去做什么?或者,央他带您同去?”
红袖猜测顾玄卿此行,定是危机重重,九死一生。她跟在花皇后身边多年,对顾玄卿性子有几分了解。
她最怕的就是,顾玄卿失去求生的信念。
毕竟,他前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从天潢贵胄,一下子变成一个卑微的太监,甚至要去伺候自己的杀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