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宴身子一僵。
又是顾玄卿!
心间像给人浇上一碗热油,火辣辣地痛。司宴修长的手指按住心口,起身。
他待不下去了。
下一刻。
女孩纤细的手指,自金红色的被褥中伸出,攥住男人手腕。
司宴动作一滞。他回看樱宛。
正对上女孩蓄满泪水的眼眸。
司宴:“……你醒了。”他缓了缓声气,“已经安全了。脚踝处的伤,也处理过……”
樱宛对男人的话浑似未觉,她大大大眼睛一眨。
泪水顺着光洁的小脸滑落。
“樱宛……”
“我梦见玄卿哥哥,梦见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樱宛松开司宴的手,双手用力地抓住被面,“我好怕,真的好怕……”
司宴劝道:“只是梦而已,别多想……”
“不是!”樱宛从未如此确定过。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擦干脸上泪水,“冬月!”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冬月从门外奔入。她一进门,就看到樱宛满脸是泪,心底也是一惊。
厂公的事,她知道了?
樱宛:“备好车马,我、我要入宫。”
“公主,这……”冬月和司宴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樱宛一向最讨厌,也最害怕进宫。今日怎么……
“为我更衣。我要见皇后娘娘。”
越是想起上次见面时,花皇后那反常的态度,樱宛就愈是不安。
她是顾玄卿亲生母亲,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冬月拧不过樱宛,只得在宫门外递了牌子,寄希望于花皇后的拒绝。
花皇后没有拒绝。
很快派了柏嬷嬷来,引着樱宛去到坤宁宫。
花皇后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看不清楚神情。
“你找本宫何事?”
樱宛跪下下首,她还是本能地畏惧花皇后,可也只能咬紧牙关,“求皇后娘娘,告知儿臣,玄卿哥哥他、他到底是去西域做什么。”
说完,樱宛跪伏在地,额头触地。
等待着花皇后的回答。
沉默半晌,花皇后:“都说了他是去公办。大央与西域边境虽多有摩擦,可玄卿是代表我大央出使,西域人不会把他怎样。你该安心等他回家。”
“可是……”
“那是本宫的亲生儿子,本宫岂会不关心?又岂会用他的安危,来骗你?”
樱宛一愣。这倒……确实。
在花皇后心中,她原本就是顾玄卿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奶娘。
哪里能劳动皇后亲自来骗她。
没有这个必要。
这么说,玄卿哥哥是真的没事?是她太害怕分别,所以想多了?
花皇后:“我儿福大命大,就算遇险……也当化险为夷。”
她是真心实意这样说,真心实意盼着顾玄卿化险为夷。
这一层言外之意,樱宛完全没觉察到。
她将信将疑地起身,“真的?”
“本宫不会骗你,你下去吧。等会儿天晚了,不宜出宫。”花皇后疲惫地挥了挥手,打发樱宛出去。
樱宛刚刚起身。
坤宁宫殿门一开,一个小太监疾步跑入。
袍角扫过樱宛小腿,留下一股小小的旋风。樱宛抬头,只看到那小太监惶急的侧脸。
只见他甚至没有给花皇后行礼,就直接弓着腰跑上了凤座。
“怎么?”花皇后声音威严。
小太监靠近花皇后耳边,嘴唇翕动,说着什么。
樱宛只见高高的凤座之上,花皇后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
她身子抖得厉害,头上攒的步摇珠串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越声响。
樱宛心中没来由地一沉。
花皇后双目死死盯着樱宛,却好像在这一刻……失去了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