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一副白幡倏地展开,上面三个大字:
叛!国!贼!
樱宛呼吸一滞,只觉白纸上这三个字,一笔一划刀剑一般,直直刺入心脏。让她每喘一口气,都觉鲜血淋漓的痛。
竟这般侮辱顾玄卿。
城墙上,传来一阵阵刺耳的笑声。
那上面人影晃动,衣衫鲜亮,尽是些富贵纨绔之辈。
樱宛:“开城门!让我们出去!”
大央有宵禁的传统,城门下了钥,不到第二日日出时,并不得开。像家里有婚丧嫁娶大事要出城的,一般都提前几日报备。
樱宛自己不会忘记。
可……
城墙上,传来城守喊声,“未得报备,不许出城!”
“我们明明已经报备过!”
城守从城墙上探出胖脸来,对着樱宛皮笑肉不笑,“这位就是顾夫人吧?想必,是顾家的文书出了什么问题,本官确实没有收到。”他装作为难的样子,沉吟了片刻,“顾夫人莫急,不如,您再等等,等到太阳出来了,本官这城门,自然就要开了。”
大央丧仪,最讲究的就是吉时落葬,入土为安。
现在距离日出还有一个多时辰,若是被阻在这里,别说赶不上风水先生给相看的吉时。更会让顾玄卿棺木曝露在初阳之下。
据说,若是新死之人被晨光晒到。
会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着实恶毒。
樱宛:“我们等不得。”
早料到她必不肯等,城守回身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几个纨绔,得了他们的话,才对樱宛道:“若是等不得,就只有让死者家属上楼,现签一份文书用以报备了。”
只是多签一份文书就能解决的问题?
樱宛看向那不怀好意的白幡,心知在楼上等着的关卡,必是没那么容易过。
女孩望向棺材旁拥簇着的顾家人。
他们不是顾玄卿真正的家人,却因着顾玄卿得了泼天的富贵。
此时此刻,一个个避开眼睛,不敢与樱宛对视。
顾氏宗族中一个叔伯向樱宛道:“我等人微言轻,不及公主位高权重,还是公主去吧。”
其他人也一个个低声附和,“也只有公主,和那顾玄卿是真的亲。我们……不过是充数。”
知道他们指望不上,樱宛将手中牌位珍重放下,整了整衣冠,昂然上楼。
她的玄卿哥哥,只有她一个人。
楼上,并没有什么文书。
樱宛一上楼,一群年轻纨绔就把她圈圈围住。
“这就是那太监的夫人?这么漂亮,跟一个太监,可是亏了。不如,跟小爷我回家……”
“瞧她这架势,莫不是还要为个太监守贞?”
“守什么贞?太监又不是真正男人。这位夫人,在小爷我身上尝过真正的男人味,你可就再也不想那太监了。”
他们围着樱宛调笑,口口声声只说她是太监的媳妇。
不提她是大央公主。
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过,只要不提这女子官面上的身份,就能随便他们欺辱。
樱宛被几个男人围住,脸色白得无一丝血色。
她在人群中,并没有看到城守。
既然城守不在,她留在此处也没用。樱宛转身,想要下楼。
“夫人,来便来了,想走,却没那么容易。”
身后,一个纨绔子弟伸手就拉住樱宛孝袍。女孩身形僵住。
几人对了一下眼神,知道这太监的小妻子定是从没见过这等世面,被吓得动都动不了。
那纨绔一用力,只觉女孩身子一个踉跄,就向自己怀中栽来。
“呦,这投怀送抱……”
他笑容还凝在脸上,便觉脖颈间一凉。
才发现,女孩是被他给揽在了怀里,可她手中紧攥着一柄短刀,寒光闪闪的刀刃正压在自己脖颈上。
稍一动,就一阵刺痛。
纨绔又惊又怒,“你竟敢!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告诉你,我是徐相之子,就算是顾玄卿活着,也得给我爹三分薄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