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千万把冰刃，生生切割着樱宛周身皮肤。

扒皮剔骨般的痛。

樱宛记着外婆的话，“若是掉进冰窟窿，一定要撑住，要是昏迷过去，人就完了，就会被冻在冰下，永远都出不来。”

樱宛咬紧牙关，死撑着。

还看得到攥着她手腕的含枫，虽也冻得脸色青紫，唇边却浮起得意笑容。

水下，含枫口型：“去死吧。”

她一脚蹬上樱宛胸口，把她向更深处踹去。

寒冷，窒息，身周刀割一般的痛。

樱宛向深处坠去。她从前从来都不知道，宫中的人工湖居然会这么大，这么深，好像直通幽冥。

女孩双手张开，下意识地向上够去。

谁能来救救她……

湖底幽暗，只有一簇光，从含枫砸出来的那个洞里透出。

樱宛眼睁睁地看着，含枫攀上那个洞，身手利落地爬了上去。

樱宛越坠越深。

胸口痛得快要炸裂，眼前也一阵阵地模糊，意识时断时续。

樱宛愿意为，死亡只在一瞬间。可痛苦，却把这一瞬间拉得无限的长……

她这一生，无数的憾事，飞快地在眼前掠过。

从不爱她的父母兄弟，被放弃的人生，顾玄卿……

没人爱她。

没人爱过她。

距离那簇光线越来越远。

樱宛慢慢闭上眼睛。

“哗啦！”

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向冰面，声音传到水中，闷闷的。

樱宛抬头。

头顶厚厚的冰面被砸出一个洞，光芒涌入。

有人入水，离弦的箭一般，窜到樱宛身边，向她伸出手来。

意识沉入黑暗之前，樱宛：“……顾玄卿？”

再醒来。

耳边只听得一阵哭喊。

“奴婢是替王女找东西去的，可公主听说奴婢要找的，是晋王送王女的玉佩，就、就不知为何发起疯来，把奴婢推搡入水……”

“是奴婢太害怕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扯住了公主衣袖，才连累公主落水……”

“求晋王责罚！”

晋王？顾玄卿来了吗？

樱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她只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胸口胀痛得不行，连蜷一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张了张唇，刚想说话。

“公主，不要！”床榻边，眼睛红肿的冬月用力地抓住樱宛的手。

小丫鬟满脸是泪，拼命地摇着头，向樱宛比着嘴型，“不要，求您了，不要出声。”

樱宛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送回了坤宁宫偏殿里，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在屋外。

冬月小声：“您病着，厂……晋王把她们拦在外面。”

樱宛皱眉，明明是含枫拉她入水，现在把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到她脑袋上。为何不让她出声？

想着，屋外声音哭喊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玄卿哥哥，这么冷的天，含枫的手都冻坏了。她在西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不能在大央让人家就这么欺负了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和公主对峙，不就清清楚楚了？你为何要拦着？”

“玄卿哥哥，你知道我的，我绝没有难为樱宛姐姐的意思。可这事……这事整个西域使馆都知道了，这事关西域尊严，不能不给他们一个说法！”

她话音刚落，身边便传来一阵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