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金色的晨光,照在男人身前雪地上。
顾玄卿嘴唇翕动,“樱宛,喜欢你吗?”
贺司宴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眸光一闪,“喜欢的。”
心口像被冰封的湖水,瞬间裂了一个小缝。顾玄卿咽下口中血腥之气,他无声地笑了笑,神情竟和贺司宴有几分相像,“你……要护好她。我走了。”
贺司宴:“你要干什么?”
顾玄卿修长的手指,拨开胸口剑尖,“记住,昨晚在这里的人,是你。”
“你呢?”
顾玄卿弯下腰,拾起鞭子,手指拂去手柄上细碎的雪粒,“我还有自己的仗要打。”他无声地笑了笑,“哥,你和樱宛,要好好的。”
“……好。”
顾玄卿转身离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足迹。
五年后。
帝都,初春。
一辆油壁轻车,轻快地驶过大道。
“娘亲,帝都好大,好漂亮啊!”
车内,一道软糯声音响起。一个三四岁的小奶团,肥白的脸颊在樱宛膝上蹭来蹭去,“娘,大伯说要我出去玩,还不让我告诉你。”
五年的时光,几乎未在樱宛脸上留下痕迹。
她笑笑,纤细的手指摸了摸奶团子头顶,“你大伯身子不好,不许闹他。”
奶团子有几分委屈。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没有爹,只有大伯。
大伯对他很好。
带他吃好吃的,教他扎马步学武功,给他讲很多很多好听的故事。
他在心里,也曾悄悄管大伯叫过一声爹爹。
可是后来,大伯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还偷偷看到过,大伯背着娘咳血!
那血多得,把一条手帕都浸湿了。
大伯不让他告诉娘,可他瞒不住……
那天,大伯和娘关起门来谈了好久,他偷偷去听。
听到大伯边咳边说,“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原谅他?”
娘在抽泣,没说话。
娘的哭声,让小奶团子心都快要碎了,真恨不起立刻就推开门,扑进屋去,擦干娘脸颊上的眼泪。
再后来,他们一家三口,就来了帝都。
娘说,是带他来看娘的外婆,他要叫一声太姥姥的。
大伯却私下告诉他,他要去见他的亲爹了。
这是新帝登基的第三年,西域臣服的第二年。整个大央就像春天一样,欣欣向荣。无论是帝都,还是小奶团出生的那座边陲小镇,人们都在称颂着新帝的功绩。
但顾玄卿的日子,却过得没那么熟悉。
一开年,成沓的奏章堆在案头。都是,
祝皇上新年快乐。
请问皇上什么时候能娶个皇后?
请问皇上什么时候能诞下龙嗣?
看得顾玄卿脑子一阵阵地抽痛。这帮大臣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一天天的就知道催催催。
他不愿立后,是心底还存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
明知道心里惦念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远在天涯,有了自己的生活,不该受他滋扰。
可是午夜梦回,心里就是百般放不下。
这几年,他的觉越来越少了。
睡不着,顾玄卿干脆披衣,走出大殿。甩开身后跟着的太监,像年轻时一样,跳上城墙。他不出去,真的,他就看一看——
春天特有的熏风吹拂在脸上,暖得让人心底直痒痒。
春夜里,顾玄卿眼睛猛地瞪大。
公主府,那栋沉寂了整整五年的建筑。
今夜,亮起了灯。
是有人来了,还是……
顾玄卿再也忍不住,直接跳下城墙。夺了一匹马,疾驰而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公主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男人扯住缰绳。他突然有些心慌……他该进去吗?
他配进去吗?
“吱呀——”
沉重的朱漆大门被由内而外推开。
门内,出现的是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樱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