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也可以满怀初心的去做一件事,不问将来,不惧困难,可现在,他内心突然感慨良久,张国全竟然从来没变过,这让他竟然心生畏惧的同时,又极度珍惜。
他愿意把张国全当做他的一个影子,当成曾经的他。
因为他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不能再毫无顾忌的去做一件事了,身处在这个位置,让他不得不考虑现实中的问题。
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向张国全:“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第一,水产养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旅游开发这条路子你走的很对,也较为符合杨家庄后期的现状,但水产养殖会面临很多的问题,水质,管理,技术等等,这些问题不是后期去考虑的,而是现在就必须要考虑去解决的。”
张国全胸有成竹的回答:“苏书记一针见血,首先就是水质,由于深陷区是煤炭遗留问题,会面临地下返水的问题,很可能受到水质污染,这一方面我已经与相关专家探讨过,可以改善解决水质问题,确保水产品的安全。”
苏锦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至于将来养殖什么,以及管理技术的问题,我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苏锦城再次点点头,看来有备而来的张国全,确实把该考虑的问题,都作过详细的规划了。
“最后一个问题,还是水的问题,水源从哪来?你所规划的这一切都离不开水,而深陷区将来的水源问题,只能依靠地下返水,天气降水,面对这么大一块区域?”
苏锦城双手在规划图上比划了一下:“仅仅依靠村口的那条小河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也就是说,杨家庄整个的水质问题,是一片死水,水不流动,那湖就是臭湖,沟是臭沟,养殖区也根本做不起来。”
苏锦城提出的水源问题,才是整个问题的重中之重。
可以说,没有源源不断的水往杨家庄流动,所谓的规划区仍然逃脱不了一片死寂之地的命运。
想要靠后期去维护那些死水,常年下来,所付出的资金代价太高了,绝不是一个县城能投入的,更不可能是张国全个人能承受的。
张国全没有先回答,翻起了公文包,先把里面塞满的资料拿出来,最后掏出一张平山县的地图,地图上也是被画得乱七八糟的,但仔细看,却是乱中有序。
把地图摊开,放到原先的规划图上,张国全手指地图上一条大河的位置:“苏书记请看,这条大河是我们县的人工运河,尽头和江水相连,位于我们县城区域的运河,又有无数条分支,到达各个乡镇,正是这条运河养活了我们县城数以万计的老百姓。”
张国全手指下滑:“这条支流通向我们镇上,我计划将河道拓宽延伸至杨家庄,这样做,就解决了水源不流动的问题。
如此一来,有了这条运河,不止在杨家庄恢复生态的问题上取得一定成效,这给后期周边村子恢复生态环境,同样提供了资源。”
在这两个月里,张国全通过各界关系,汇集了各界专家的资源,基本上把所有面临的问题都考虑到了,也做了相关的解决方案。
因此,苏锦城提出的问题,被他轻松的应对过去。
他有信心能完成这件事,苏锦城也给了他把规划方案说出来的机会,只要给他机会,他就有信心去说服苏锦城。
然而,苏锦城在听完所有的规划方案之后,并没有像张国全以为的那样,为此激动,而是陷入了一种疲惫。
只见苏锦城把地图地图叠好,又不紧不慢的把规划图叠好,一边叠,一边说:“你这是要把全部身家投入进去啊。”
等把规划图叠好,他站起身,走向窗户的位置,望着外面,自言自语的说:“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张国全没有离开原地:“苏书记,我并不觉着我是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我只想遵从我的内心,记得我们刚相识的时候,你走在河沟的小路上,说过一句话,这片土地不该是这个样子,你还说,只希望这一天,杨家庄的人不要怪你。”
苏锦城回过头,眼神复杂:“国全,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怪我,承包杨家庄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时间似静止了一分钟,张国全确信没有听错,他气愤的站立而起,用力拍了下桌子。
“苏锦城……”
这让苏锦城既震惊又无奈,在平山县,敢和县委书记拍桌子的人,也就只有他张国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