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垢没应。迪恩佯装叹了口气,给他续上伏特加:“看来我这瓶珍藏的伏特加逃不出您的魔手了。”
“嘀——”通讯器响了一声,秦垢一手伏着酒杯用手指轻轻的扣着杯壁,一手打开了通讯器。
是叶宛发来的一张照片。
秦垢敲着杯壁的手指顿住了,酒杯中的液体停止了摇晃。
照片里男生穿着似乎大了一个规格的病号服,他背过了身去,正好让秦垢看到他缠着后脑勺的一堆厚厚的纱布。
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仍有些水汽,一点水迹从他的发尾沿着脖颈落入他宽大的病服里。
秦垢莫名想到了另一幅画面,灰色的发梢耷拉着,陆潋整个人被淋透,水迹一路染上脸颊伤口的一丝血色,再沿着冰冷的钢制止咬器,被凝成一滴水滴路过下巴和喉结,沿着端正的衬衣领流进湿个彻底的白色衬衫,衬衫和男人的肌肤贴在了一起,这滴水汽融入,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男人抬起头来,是一张轮廓极为深邃的脸,那双灰眸也像被染上了水汽一样,被打碎了平静,泛起潋滟。
“啧。”秦垢把手里的酒一口干到了底。
……
叶宛把照片发过去,等了15分钟,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秀气的眉头皱起来,正准备从床上起来去拿手机,病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棕发男子,他带着一幅黑色边框眼镜,肤色苍白得有些阴森,陆允文手里提了一袋水果,盯着叶宛。
叶宛的手缩了一下,坐回病床,头垂下来,不愿意正眼看他:“你来干什么?”
陆允文扶了一下眼镜,非常斯文地坐下来,戴上手套,准备削一个苹果:“当然是来看看你好点没有。”
“用不着你关心。”叶宛没好气地说,“当初要不是你……呃……”
陆允文用拿手套的手一把掐住叶宛的下巴,阻止了他准备继续说的话:“叶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怎么能到现在还不清楚呢?”
纤弱的下巴被捏住,漂亮的脸庞变形涨红,叶宛几乎喘不过气来,眼里泛起一点泪花:“放……放开我……”
“嗯?”陆允文捏着他漂亮的脸蛋,眼神被黑框眼镜遮住,看不清情绪,说话却依然是一副斯文的口吻,“我问你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
陆允文又看了一会儿他挣扎的样子,这才慢条斯理都放开了他,他收回手坐回凳子,继续慢慢的用水果刀削着苹果:“陆潋有消息了吗?”
“咳……没……”叶宛还有点忍不住咳嗽,“他或许真的死了。”
“看来作为他的情人,你也不了解他。”陆允文笑了,“你太小看陆潋了,在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前,我绝不相信他死了。”
陆允文把苹果的皮一点点削好:“我要看到他一点一点的把血流尽,尸体冷却,然后腐烂。”
最后一寸连接被削掉,一长串红色的苹果皮掉到了地上。
客厅的通讯器响起,陆潋走过去,看了一眼号码,按了接听,没开口。
“真是好运气。 ”电话那头迪恩轻轻笑了,“难得秦先生家里居然有人呢。这位朋友,秦先生醉倒了,方便来接一趟吗?我可不想在明天的马路上看到秦先生。”
陆潋挑了一下眉,没有回应。
“喂?”迪恩又喊了好几声,仍然没有回应,但他倒也不生气,“看来您已经收到消息了,那我就先挂了,希望您能早点来把秦先生带走。”
“……”
其实陆潋很少来像“weeds”这样的地方,酒吧这种名词几乎在他的生活中不出现。他照例戴上了口罩,看了一眼通讯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酒吧人群熙攘,声音非常嘈杂,借着闪烁的灯光,陆潋朝附近望了一圈,成功在吧台上看到趴着的秦垢,他旁边还站了一个清秀的黑发男生,正是上次方文彦带来的那个男孩。
男孩看了看醉倒的秦垢,轻轻咬了咬唇,这或许是他难得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伸出了手。
刚要扶上秦垢的一瞬间,另一只白晳却更加修长有力的手捉住了他的衣袖,男孩本就有些心虚,惊吓的回头,正好看到了穿着深色休闲衬衫,冷冽而英俊的灰发男人。
“云诲……先生。”男孩瞪大了眼睛。
陆潋没有理他的兴趣,他看了一眼醉倒的秦垢,轻轻皱了一下眉,然后一把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扶住他就准备走。
另一只清秀的手拉住了秦垢,陆潋转身,面无表情地俯视男孩。
男孩咬了咬牙,鼓起了勇气:“秦少……也不一定想和你走吧,我先来的……”
陆潋撩了撩眼皮,男孩莫名吓地退了一下,低下了头。这时肩上的秦垢动了一下,似乎有转醒的征兆。
男孩似乎看到了机会,连忙轻轻拍了拍秦垢,有些急切地问:“秦少,你自己来说,你想和谁回去?”
秦垢在摇晃下慢慢抬起了眼皮,他先看了一眼男孩,没做任何表示。
再转头看到陆潋,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把抓住了陆潋的衣领!
陆潋挑了一下眉,低头看了一眼皱掉的衣服,然后就听到秦垢用有些醉意的低沉的声音激动地对他喊了一句:
“狗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