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
风雨凄凄①,鸡鸣喈喈②。既见君子③,云胡不夷④!风雨潇潇⑤,鸡鸣胶胶⑥。既见君子,云胡不瘳⑦!风雨如晦⑧,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注释】
①凄凄:寒凉之意。②喈:古读如“饥”。喈喈:鸡鸣声。③君子:女子对她的爱人之称,已见《君子于役》篇。④云:是发语词。已见《卷耳》篇。胡:何。夷:平。云胡不夷:就是说还有什么不平呢?言心境由忧思起伏一变而为平静。⑤潇潇:《广韵》引作(音修),急骤。⑥胶:古读如“鸠”。胶胶:或作“嘐嘐”,鸡鸣声。⑦瘳(音抽):病愈。言原先抑郁苦闷,像患病似的,现在却霍然而愈。⑧如晦:言昏暗如夜。已:止。
【译文】
凄风苦雨天气凉,雄鸡喔喔声断肠。丈夫忽然回家来,我心哪会不安畅!急风骤雨沙沙响,雄鸡喔喔报晓唱。丈夫忽然回家来,害啥相思心不慌!风雨交加日无光,雄鸡报晓不停唱,丈夫忽然回家来,哪会不乐心花放!
子衿
青青子衿①,悠悠我心②。纵我不往,子宁不嗣(诒)音③?青青子佩④,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⑤,在城阙兮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注释】
①子:诗中女子指她的情人。衿:衣领。或读为!即系佩玉的带子。②悠悠:忧思貌。③宁不:犹何不。嗣:《释文》引《韩诗》作“诒”,就是寄。音:谓信息。这两句是说,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就这样断绝音信了吗?④佩:指佩玉的绶带。⑤挑达:往来貌。⑥城阙:城门两边的观楼,是男女惯常幽会的地方。
【译文】
你的衣领色青青,我心惦记总不停。纵然我没去找你,怎么不给我音讯?你的佩带色青青,我心思念总不停。纵然我没去找你,怎么不来真扫兴!独自徘徊影随形,城门楼上久久等。只有一天没见面,好像隔了三月整。
扬之水
扬之水①,不流束楚②。终鲜兄弟③,维予与女④。无信人之言,人实迋女⑤。扬之水,不流束薪⑥。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⑦。
【注释】
①扬:激扬。②束楚:一捆荆楚。诗中凡言薪柴,皆代娶妻之事。以上二句以激扬之水漂不走一捆荆柴,比兴婚姻不当被破坏、离散。魏源《古诗微》:“三百篇言取妻者,皆以析薪取兴,盖古者嫁娶,必以燎炬为烛,故《南山》之析薪,《车辖》之析柞,《绸缪》之束薪,《豳风》之伐柯,皆与此错薪、刈楚同兴。”③终:既,已经。鲜:少。此女子说自己。④维:仅,只。女:通汝。⑤迋(kuáng):通诳。欺骗。⑥薪:柴草。⑦信:诚实。
【译文】
河水悠悠没有劲,哪能漂散一捆荆。我家兄弟本很少,只有你我结同心。不要轻听别人话,人家骗你你别信。河水悠悠流过来,哪能漂散一捆柴。我家兄弟本很少,你我两人最关怀。不要轻信别人话,人家挑拨你别睬。
出其东门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①。虽则如云,匪我思存②。缟衣綦巾③,聊乐我员④。出其阇⑤,有女如荼⑥。虽则如荼,匪我思且(著)⑦。缟衣茹⑧,聊可与娱⑨。
【注释】
①如云:言众多。②存:思念。“匪我思存”言非我所思念。③缟:未经染色的绢。缟衣:是较粗贱的衣服。綦(音其):暗绿色。巾:佩巾,就是蔽膝。綦巾:是未嫁女子所服用的。④聊:且。员:一作云。语助词。以上二句是说那一位穿缟衣,佩綦巾,服装贫陋的姑娘才是令我喜爱的。⑤(音因):曲城,又叫作瓮城,就是城门外的护门小城。阇(音都):是的门。上章出门是出内城的门,本章出阇是出瓮城的门。⑥荼(音徒):茅草的白花。如荼:亦言众多。⑦且:读为“著”,犹存。思存:“思著”和《关雎》篇的“思服”同例。⑧茹:茜草,可以做绛色染料。在这里是绛色佩巾的代称。綦巾:变为“茹”是因分章换韵而改字,所指还是同一个人。⑨娱:乐。这句和上章末句意思相同。
【译文】
出了东城门,女子多如云。虽然多如云,不是意中人。白衣绿巾妻,相爱又相亲。出了外城郭,如花女子多。虽然如花多,不在我心窝。白衣红巾妻,家庭乐呵呵。
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①。有美一人,清扬婉兮②。邂逅相遇,适我愿兮③。野有蔓草,零露瀼瀼④。有美一人,婉如清扬⑤。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藏)⑥。
【注释】
①蔓草:蔓生的草。零:落。溥(音团):凝聚成水珠。②扬:明。“清”、“扬”都是形容目的美。婉:读为睕,目大貌。③邂逅(音蟹遘):爱悦。亦作不期而遇解。遇:相逢或配合。适我愿:就是称心满意,也就是“邂逅”的意思。④瀼瀼(音攘):露珠肥大貌。⑤如:犹而。⑥臧:读为藏。“偕藏”言一同藏匿。
【译文】
野外蔓草碧连天,露珠落上颗颗圆。有位美
入姗姗来,眉清目秀好容颜。今日路上巧相遇,情意绵绵合我愿。野外蔓草绿成茵,露水浓浓多晶莹。有位美人姗姗来,眉清目秀千种情。不期而会缘份好,你欢我乐喜盈盈。
溱洧
溱与洧,方涣涣兮①。士与女,方秉(兰)兮②。女曰“观乎③?”士曰“既且(徂)④。”“且往观乎⑤。洧之外,洵讠于且乐⑥。”维士与女,伊其相谑⑦,赠之以勺药⑧。溱与洧,浏其清矣⑨。士与女,殷其盈矣⑩。女曰“观乎?”士曰“既且(徂)。”“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讠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注释】
①溱、洧:水名,见《褰裳》篇。涣涣:水弥漫之貌。②士与女:泛指众游春男女。“女曰”“士曰”的士女则有所专指。以下仿此。:兰。古字同。古人所谓兰是一种香草,属菊科,和今之兰花不同。郑国风俗,每年三月上巳日男女聚在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执兰草,祓除不祥。③观:言游观。这句是说一个女子约她的爱人道:看看热闹去吧?(“观”亦可读为灌,灌谓洗濯,洗濯所以除不祥。)④既:已也。且:读为“徂”。往。这句是男答女。我已经去过了。⑤且往观乎:是女劝男再往之辞,且:训复。⑥讠于(音吁):大。这句是说洧水之外确是宽旷而可乐。⑦伊:犹。维:语助词。谑:调笑。⑧勺药:香草名。男女以勺药相赠是结恩情的表示。⑨浏:清貌。⑩殷:众。将:相将。
【译文】
溱水流、洧水淌。三月冰融水流畅。小伙子、小姑娘,手拿兰草驱不祥。妹说:“咱们去看看?”哥说:“我已去一趟。”“陪我再去又何妨!洧水外、河岸旁,确实好玩又宽广。”男男女女喜洋洋,相互调笑心花放,送支芍药表情长。溱水流、洧水淌,三月河水清亮亮。小伙子、小姑娘,人山人海闹嚷嚷。妹说:“咱们去看看?”哥说:“我已去一趟。”“陪我再去又何妨!洧水外、河岸旁,确实好玩又宽广。”男男女女喜洋洋,相互调笑心花放,送支芍药表情长。
齐风
鸡鸣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①。”“匪鸡则鸣②,苍蝇之声。”“东方明矣,朝既昌矣③。”“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④。”“虫飞薨薨⑤,甘与子同梦⑥,会且归矣⑦,无庶予子憎⑧!”
【注释】
①朝:朝堂,君臣聚会的地方。既盈:言人已满。以上二句妻催促丈夫起身赴朝会,告诉他时已不早。②则:犹“之”。这两句是夫答妻之辞。③昌:盛。言人多。以上二句妻告夫。④此二句夫答妻:言时候还早。⑤薨薨:飞虫声,似即指“苍蝇之声”。⑥甘:乐。“同梦”犹言共寝。⑦会:指朝会。且归:是说参加朝会者将散朝回家。这和“既盈”、“既昌”都是故甚其词以引起对方的紧张。⑧庶:庶几。无庶是庶无的倒文。予:与。“憎”言见憎于人。末章四句是妻对夫说:在这催眠的虫声中,我也愿意你和我再睡一会儿,不过人家都要散朝了,还是早些去罢,别惹得人家对你憎恶。(或以上二句属夫,下二句属妻,亦通。)
【译文】
“你听公鸡喔喔叫,大家都已去早朝。”“不是什么公鸡叫,那是苍蝇在喧闹。”“你瞧东方已发亮,朝会已经挤满堂。”“不是什么东方亮,那是一片明月光。”“虫声嗡嗡催人睡,但愿一齐入梦乡。”“朝会人们快回啦,别招人厌说短长。”
还
子之还兮①,遭我乎峱之间兮②。并驱从两肩兮③,揖我谓我儇兮④。子之茂兮⑤,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⑥,揖我谓我好兮⑦。子之昌兮⑧,遭我乎峱之阳兮⑨。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兮⑩。
【注释】
①子之还(xuán)兮:你矫健灵巧。子:你。之:助词,用于主语与谓语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还:矫健灵巧。②遭我乎峱(náo)之间兮:在峱山上碰上我了。遭:遇,碰上。乎:介词,相当于“于”,在。峱:山名。③并驱从两肩兮:我俩并肩策马追逐两只野兽。从:追逐。肩:通“豜”,三岁的兽,大兽。④揖我谓我儇(xuān)兮:你对我作揖还说我技艺娴熟。揖:拱手行礼。儇:灵巧,技艺娴熟。⑤茂:优秀。⑥牡:雄兽。⑦好:善,优秀。⑧昌:健壮勇武。⑨阳:山的南边。⑩臧:善,能干。
【译文】
猎技敏捷数你优,与我相遇峱山头。并马追赶两大猪,作揖夸我好身手。你的猎技多漂亮,遇我猛山小道上。并马追赶两雄兽,作揖夸我手段强。看你膀大腰又粗,遇我峱山向阳坡。并驱两狼劲头足,作揖夸我打得多。
著
俟我于著乎而①,充耳以素乎而②,尚之以琼华乎而③。俟我于庭乎而④,充耳以青乎而⑤。尚之以琼莹乎而⑥。俟我于堂乎而⑦,充耳以黄乎而⑧,尚之以琼英乎而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