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自是比不上京城的繁华,即便洛城县令早就得到了消息,提前嘱咐过街道上不可有民众乞讨,可是街道两边百姓,身上衣服皆打着补丁,瘦骨嶙峋。
到了安置处,顾折枝便命人架起施粥的地方,从明日开始施粥。
她又去问了县令去年雪灾死去的人那些尸体是如何处理的。
县令说朝廷下了令,尸体焚烧掩埋。
闻言,顾折枝松了日气。
她就怕这些尸体没有处理好,到天气热了,冰雪消融,就会出现瘟疫。
若出现瘟疫,依照现在的医疗手段,那便只能封城,眼睁睁看着城里的人去死。
好在朝廷提前就做了准备。
但顾折枝还是不太放心,又让人去了尸体掩埋地烧了药草。
紧接着她又安排人整理好城中所有人的名册,按区域选出负责人,让这些人带着其他人去修建屋舍,开荒种田。
晚上顾折枝在房间里看着一个水车的图形,眉心紧蹙成团。
她真是后悔,她当年怎么就没学理科呢?
她要是学了理科,建一个水车那不是小事一桩么。
现在可把她愁的,头发都掉了。
屋外响起敲门声。
顾折枝喊了声进。
陆圻端着一碟沙棘糕走进来,他将托盘放到案桌上,看着顾折枝面前的图,问:“你想建水车?”
顾折枝道:“嗯,我想造一个更好的水车,现在那个太耗费人力了。”
“枝枝还会这个?”陆圻惊讶。
顾折枝丧气道:“不会,我只是在想,但我不会,我是个小废物。”
陆圻笑起来,“枝枝,你不必将所有事都揽在你身上,你可以提出想法,让其他会的人去做这些事。”
顾折枝沉默一瞬,迟疑道:“你是说术业有专攻对吗?”
陆圻点头。
顾折枝眼睛一亮,暗道了一声对啊。
她为什么非得要自已去做呢?她完全可以像在京城一样,她提出想法,让太医院的人去补充细节,然后进行实施。
现在做水车她也可以如此啊。
“多谢,我现在就去!”顾折枝起身就要往外走。
陆圻一把抓住顾折枝的手腕,将她用力一拉,顾折枝猝不及防,跌坐到陆圻怀里。
顾折枝一怔,她挣扎着就起身。
陆圻搂住她的腰,“枝枝,现在很晚了。要造水车也不急于这一时。”
“是不急,但你先松开。”顾折枝道。
陆圻摇头,他低声道:“枝枝,你可还记得之前在驿站我跟你说的话吗?”
顾折枝实在想不到他这又是在抽什么疯。
她伸手就去扒陆圻的手。
陆圻却突然反握住她的手,翻身就将她压到地上。
他捏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举过头顶压在冰凉的地面上。
一双含着笑的妖媚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枝枝,我近来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我?王爷难道不是想找人纾解吗?”顾折枝冷静地问,“王爷,我是你皇嫂,你还记得吗?是不是洛城的风沙太大,把你脑子都给迷了。”
陆圻摇头,“本王身边从不缺女人,跟其他女人做那种事对本王而言只觉得恶心。”
顾折枝冷冷地看他。
陆圻看她道,“但跟你不一样,只要想要跟你做那些事,我会觉得很高兴。枝枝不用总跟我提皇嫂二字,你跟过谁我一点都不在意,只要你是你就行了。无论你信不信,枝枝,我是真心心悦你。”
“我心悦陛下。”顾折枝道。
陆圻脸上笑容一僵。
顾折枝看他,“王爷,这段时间我很感谢你一路照拂,我对你这个人也改观了不少,我不希望你亲手把我对你的好印象再次撕碎。”
陆圻轻啧一声,他看她,“就真的要为皇兄守身至此?”
顾折枝好整以暇地看他,“你就真这么想跟我睡一觉?”
陆圻不置可否。
顾折枝问:“那你是想跟我睡,还是觉得睡了你皇兄的女人很有成就感?”
“枝枝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陆圻问。
顾折枝笑了声,嘲讽道:“赶紧从我身上起开,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陆圻看了她半晌,叹了日气。
他松开她,坐到一边。
顾折枝从地上坐起来,骂骂咧咧了一句,“每隔一段时间必抽风一次是吧?”
陆圻坐在她身边很是遗憾地看着她,“枝枝,你要不先摸摸,我不比皇兄差。”
“你消停会儿吧!”顾折枝起身就往外走。
陆圻问:“去哪?”
顾折枝道:“茅房!”
“哦。”
顾折枝从茅房出来后细算了一下,她离开京城已经快有两月了。
也不知道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他们在京城如何。
不过陆圻跟在自已身边,他作不了妖,京中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就在她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顾姑娘”。
顾折枝一怔。
她回头循声看去。
只见假山后走出一个人影。
一身黑衣的陆烨站在那里,他眉眼依旧如画温润,只是整个人瘦了很多,显得脸上棱角凛冽了些。
而空空荡荡的右臂让顾折枝愣了下。
从栗山一别,顾折枝就再也没见过陆烨。
她只知陆烨带着江向南逃走了,却不知道陆烨断了一臂。
还挺唏嘘。
顾折枝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他,“世子怎么会在这儿?”
陆烨道:“我答应过姑娘一件事,要保证姑娘西北之行平安,现在我过来实现诺言。”
顾折枝皱眉看他,“你现在来实现诺言?我都已经到洛城了。”
他怎么不等她回了京城再来实现诺言呢。
陆烨听明白了她话里的讥讽,他也不生气,只道,“匈奴会在明日进攻洛城。”
顾折枝神色一滞,“什么?”
陆烨道:“陛下对蜀南赶尽杀绝,向南带着人投奔了匈奴人,明日他们就会进攻洛城,从西北一路而上,推翻晖朝。”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顾折枝问。
“我没必要跟你撒这种谎,于我无益。”陆烨淡淡道。
顾折枝艰涩地吞咽了一日日水,她好半天才道,“江向南她是疯了吗?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