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塞的生平和《知识与爱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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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早就热爱歌德的《威廉的修学时代》,对德国浪漫派诺巴里斯的《蓝花》、霍夫曼的《黄金壶》,以及艾新道夫的诗与小说等特别亲近。非常注重传统的黑塞,有段时期被看成是新浪漫主义派不是没有理由的,可是想到他本来是从拥护一个人格和个人出发,从各个角度去探讨人性与批判时代,因此更应该把他看成是写实主义作家。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黑塞获得歌德奖及诺贝尔文学奖(均在1946年),又在1950年荣膺拉蓓奖,他杰出的文学业绩获得无上的光荣,又接到世界各国读者的来信,也勤快地回信。1962年8月9日夜晚,以超过歌德的85岁高龄“如睡眠般”地辞世。死因是脑溢血。

诚心诚意扶持这位诗人,死后将其著作与遗物收集整理,捐给西德纳卡国立西勒博物馆的妮侬夫人,1966年9月22日因心脏病去世,享年71岁。

<b>知识与爱情</b>

《知识与爱情》(Narzi B und Goldmund那齐士与戈特孟)发表于1930年,除了《玻璃珠游戏》(1943)之外,此书是黑塞最长的一部作品,也是可称为黑塞的&ldquo;浮士德&rdquo;的杰作。《乡愁》与《漂泊的灵魂》是青少年时期摸索与苦恼的自我告白;《彷徨少年时》《流浪者之歌》与《荒原狼》是40岁之后内在自我追寻的记录;而本书《知识与爱情》则是将这些作品再度熔于一炉之后所铸造出来的杰作。

浮士德高喊道:&ldquo;两个灵魂蕴藏在我的心中。&rdquo;这两个灵魂就是人类最基本的欲求&mdash;&mdash;知与爱。&ldquo;那齐士与戈特孟&rdquo;即以清新、精彩与动人之情爱,描述知与爱互相抗争,互相吸引的过程。因此原文,《那齐士与戈特孟》这个题目,似可以《知识与爱情》称之。那齐士如修道院院长一般,是奉献于神的学者,生活于知识中的人物。反之,戈特孟则系流浪之后以雕刻家终其余生,是个奉献于美的艺术家,生活于爱的人物。在希腊神话中,那齐士是钟情于水中自我形象以致气绝的美少年,并且变幻成诸神根据其名而命名的水仙花。自此之后,一言及那齐士,那齐士便成为自己容貌所魅惑之男人的代名词。这本小说中的那齐士是个美少年,但非因容貌而自傲,乃因精神而自得。对于把自己奉献给精神的此一天职有着不可动摇的自信。在这一点上,他也许就是那齐士。但他极富自制力与反省力,就这一点而言,他就不是那位那齐士了。这位那齐士是瞪视着精神过其一生的黑塞化身。

戈特孟直译则为&ldquo;金口&rdquo;。在天主教中有位神父用过此名。克利索斯托姆斯(Chrysostomus希腊语为&ldquo;金口&rdquo;,与个特孟同义,死于公元407年)曾以雄辩鼓动听众,所以人们才这样称呼他。但这位克利索斯托姆斯是个严格的禁欲理想主义者,而非这本小说中的戈特孟,倒较相近于那齐士。重官能之乐的戈特孟有时在自己的内心中也听见克利索斯托姆斯的声音,他不是单纯的唐璜。他不断追求的是记忆之母&mdash;&mdash;母亲的原型,不过他也是一位极为可惊的恋爱高手。李瑟、丽娣雅、尤丽安、李斯佩、雷娜、勒百嘉、安克纳等多彩多姿的恋爱变奏曲不断在演奏,这也是黑塞的化身。

这部作品是以中世纪末期为舞台,正如黑塞传记作者胡哥&middot;巴尔所说,此书作者是在寻求&ldquo;超越时间与现象的国度&rdquo;。作者逃离现世的混浊与骚乱,而在美丽的象征世界中演奏知与爱的乐曲。因而在那时代并不需要回归到玛丽亚布伦的天主教修道院。玛丽亚布伦当然是指德国南部的莫尔布伦修道院。这修道院离黑塞家乡不远,黑塞曾就读于此,甚至还从这儿逃了出来。对黑塞来说,这是个难以忘怀的地方。就读莫尔布伦修道院一事,黑塞曾记载于《漂泊的灵魂》中。这修道院颇类似中世纪建筑,它的内外景致,也在《漂泊的灵魂》中曾有过详细描述。那齐士这位瘦削苍白的冥想青年,一面读着书一面在石造回廊中漫步。故事开始所描写的栗子树立于门前,曾数度改种过。总之,这本小说是与时空无关的象征性作品。

美少年戈特孟由于父亲的敦促,为了做一位归属于精神的人而进入修道院。年轻的师长那齐士说,戈特孟不是一个可以奉献给精神的人,而是一个可以奉献给艺术的人;他没有继承善于分辨事理的父亲血统,却接受了热情的母亲血统;他命中注定要归回到母亲之路。最后戈特孟只好放弃过知识生活,以便过爱的生活,于是他告别可敬的老师,也是朋友的那齐士,迈上爱欲与流浪之途。对曾经受那齐士启示的戈特孟来说,这是寻求如何完成自我的浪游。某处教堂所见的玛丽亚雕像,把灵感之光投入了他的心底深处。于是,他去探访圣母像的雕塑者倪克劳,并且做了他的弟子。

戈特孟在倪克劳的工作场,度过一生中最明朗快乐的生活。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想做一个艺术家,他不愿终老于制作艺术品的工匠位上。他不断思索着艺术本质的内涵。这一段是黑塞艺术论的最精彩最深刻的地方之一,也是黑塞艺术观的精华。他知道,变幻无常的人间生活,会留下一些永恒之物,灵魂的此一要求就是迈向艺术的最根本冲动。不过,若奉献于永恒之神与真理的精神。缺乏血液循环的生命,那就不能算是他所期望的崇高艺术了。血液与精神、本能的夏娃与神圣的玛丽亚、官能与理念、肉与灵、女与男,这种对立的调和取统一,必会产生出真正的艺术。他所雕刻的约翰,意外地浮现出那齐士的面貌。重知的那齐士,借重爱者的戈特孟之手显露出来。戈特孟内心期望制作的下一个形象是人类之母夏娃的形象。但他尚未成熟到足以制作夏娃的像。他不愿过平凡的生活,也受不了做职业艺术家。停滞、自我满足与安居乐业,是违反他本性的。

戈特孟不顾倪克劳及其女李斯佩一再的反对,毅然迈上流浪之途。他踏进鼠疫肆虐的地区,深切体悟到死亡、无常与人类的丑陋。之后,他爱上雷娜与勒百嘉这两个女人,想去雕塑她们沉痛的表情,为此冲动所驱,他再度回到倪克劳的工作场。但倪克劳已逝世,李斯佩也已经憔悴、衰弱。失望之余,他准备别离钦慕自己的残疾少女玛莉,再度去流浪。但却跟镇上邂逅的总督情妇安克纳堕入爱欲的陶醉中。她使戈特孟宣言结束自己的爱之游历。她是他所爱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女性。然而不幸他却被总督逮捕,关入地牢,将被处绞刑。在一夜生死交战的苦闷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修道院院长那齐士。知与爱已经处于应该结合的命运中。两人结合已在戈特孟的漫长游历中有了充分的准备。两人不断在互相寻求。他们是寻求完全相反事物的两个人,然而也是互相憧憬的朋友。戈特孟因那齐士的深邃知性,被迫自我觉醒;沉潜于神跟理性中的那齐士,也从戈特孟身上获知了爱的必要性与爱的本质。因戈特孟,那齐士的心才能不趋于干枯,留下了获神恩的地方。崇高仁慈的修道院院长同情这位神情憔悴的老友。戈特孟终以俗家修道者的身份为修道院从事雕刻工作。精神与感觉、知与爱、艺术家与哲学家,在无限的对谈中互相对立、互相启发、互相补足、互相慰藉。很少有一件事物像这友情的告白如此美丽与动人的。

远离污秽与血迹而沉潜于哲学跟敬神中的那齐士,看见光明与神恩潜藏在生活于污秽、血迹、官能与世俗的流浪汉身上。这位烦恼之子不停地思慕着母亲,终于依偎在母亲的胸前。为他指出这条道路的那齐士,遂不觉深为这思母之情所感动。

知与爱在这两人的友谊中互相融合,奏出了无上美妙崇高的谐和音谱。知与爱这两种原理的抗争与调和,是每一个人经常需要重新去体验的永恒课题,就像海涅说每个人都应该写他自己的浮士德一样。《那齐士与戈特孟》是最美丽的浮士德变奏曲之一。

本书是译者所译黑塞小说的第七部,也是其中最长的一部,共花了一个学期的课余时间才译成。以往虽然译过不少文学作品,但篇幅都不及本书多,使我有勇气译18万言的长篇,一则是我在德国老友汪采雍博士的鼓励,并特地邮赠1970年8月Fischer Bucherei版的德文原书,二则是志文出版社负责人张清吉先生的催促,以及帮助校阅与修饰译稿的朋友,才能使本书呈献给读者,这三位先生都是我该由衷感谢的。黑氏原书文字,读来有如行云流水,虽然比起托玛斯&middot;曼的作品稍微通俗,但也有其难处,是以若有谬误之处,尚祈先进学者不吝指教是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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