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包厢的门就被叩响。
“我去开。”埃尔文说着走向门口,扶住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回头对着罗思思道:“思思,有时候男人非常善于隐藏,也特别是小古板这种类型。”
他说完就打开门,罗思思想反驳的话卡在喉咙。
门打开后,露出的却不是穿着骑师服的伊德里斯,而是一个应该还在大洋彼岸的人。
梁肃!
这下子埃尔文都惊讶了。
他将梁肃让进来,目光在一脸笑意的梁肃和满脸惊讶的罗思思身上扫视片刻,又看向问口,嘴里啊哦一声,期待道:“好戏要来了。”
罗思思已经放弃跟埃尔文交流,自打梁肃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没打算继续待着在这个包厢。
可是腿刚迈开,伊德里斯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他已经将头上的护具去下来,沙金色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角,不但没有损失他一点的光辉,反而冲淡了他的板正,鲜活起来。
门口的埃尔文,啊哦啊哦,轻轻唱着好戏开场。
苍老的眼睛不断在三个人中间巡视。
罗思思让他的表现弄的都忍不住心虚起来,转念一想,她跟梁肃已经分手,跟伊德里斯堂堂正正,还仅限于刚认识的朋友,她又什么好心虚的。
这样想着,腰就挺直起来。
不理会笑意变淡的梁肃,罗思思冲着已经进来的伊德里斯笑:“恭喜你,赢得冠军,那匹马叫什么名字?它奔跑起来的样子矫健的不像话,又轻盈的像精灵,我第一次觉得马也能这样美丽。”
伊德里斯的眉眼轻忽柔和一瞬,转头注视着赛场上正被授奖的马道:““枪炮”,今年刚进入壮年期,如果你喜欢的话,等到授奖仪式结束,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它。”
罗思思立刻叫好,简直迫不及待。
一来,虽然她不心虚,但是梁肃在此的情况下,她还是非常乐于离开的,二来,埃尔文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现在已经开始小声喊着“打起来,打起来。”
罗思思实在尴尬的要命。
“思思要去看马?那我也去吧。”梁肃笑眯眯地走过来,攥住她的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跑来伦敦了,还在生我的气?那我道歉,我不该在车里吻你……”
“够了。”罗思思喝止他,因为兴奋绚丽的眉眼冷淡下来,她讨厌强势,更讨厌大庭广众之下曝光的私密,他对她何谈尊重。
“梁肃,分手的话我已经说很多次了。”
罗思思奋力想要抽出被紧扣的手,她越用力挣扎,紧扣她的手指就越收紧。
梁肃眼底闪过血色,他拽着罗思思就要往怀里拉。
肌肉绷紧的手臂却被一只带着黑色骑士手套的大掌扯住。
“请放开她,强迫女士非绅士所为。”
罗思思勉强站住身体,伊德里斯宽阔收紧的后背几乎抵在她的鼻尖。
被紧攥住的手指,也被带着皮革手套的手掌解救出来。
她的视线完全被遮挡,只能听见梁肃骇厉如寒刀的声音。
“伊德里斯,你还不够格跟我说话。”
“一直听闻梁先生的名字,许多前辈都将梁先生视为天神,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罗思思听的云山雾罩,梁肃知道伊德里斯的名字,伊德里斯好像也认识他?
不过现在不是猜疑的时候,罗思思向来没有躲在男人身后的习惯。
更遑论,将只见过两次面的朋友扯进自己的私生活。
“梁肃,适可而止。”罗思思从伊德里斯身后走出来,站在他身侧。
倒不是罗思思认为她跟伊德里斯一个阵营,而是两个男人靠的太近了,眼神厮杀之际,鼻尖对鼻尖,拳头对拳头。
梁肃虽然没有伊德里斯那样高,但罗思思自己也练过拳脚,看气势,梁肃略胜一筹。
罗思思对打架没有好感,更不喜欢有人为自己打架,她伸手将伊德里斯拉离梁肃。
这个举动成功让两个一触即发的男人都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梁肃的眼神中犹带着狠辣,而伊德里斯的眼中沉沉积蕴黑云。
“你护着他?”梁肃眯起眼睛。
“他是我的朋友!”罗思思丝毫不惧跟他对视。
梁肃倏地眉眼平淡下来,罗思思却能感受到他在压抑,在犹疑。
“只是朋友?”
罗思思叫他话中的质问顶的气血翻涌,不禁冷笑道:“跟你无关。”
她特意将“无关”这两个字咬的极重。
梁肃隐约听见脑中绷紧的弦,在这两个字的搓磨下几近断裂。
但他不愿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自己无力的一面。
眉眼中刮着风暴血海,唇边却勾起寡淡的笑意,黑的深霾的眼睛刮过伊德里斯:“那跟谁有关?他吗?”
罗思思嗤笑一声,只觉得不可理喻。
“我就非要跟人有关?梁肃在你眼中,是否女人只能成为附属?”
梁肃抿紧唇,他当然不会这样看她,不可否认的,他希望她能柔顺温柔。
但他说过会尝试着改变。
罗思思冷凝不屑的眼神,让之前车上松动的瞬间再次成为他的幻梦。
两人再次回到原点。
埃尔文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围观,对梁肃和罗思思的针锋相对,早有预料。
一个驾驭过巅峰权力的男人,骨子里的强势已经沉入灵魂。
一个看似柔弱金丝雀般的女人,却一身反骨,最容不得半点侵犯。
他轻轻摇头,叫他这个老年人来说,还有的熬,除非一方愿意打断自己的骨头,切除自己的灵魂。
而伊德里斯……
埃尔文的视线定在伊德里斯身上,自从被罗思思拉在身后,他眉眼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从他丝毫不退的脚步,就知道这小古板绝对心存不轨。
今天的好戏只能看到这了,埃尔文可惜,他总不能真叫两个男人在他包厢打起来,不,以思思的性格,很有可能是三个!
脑子里情不自禁浮现出三方混战的场景。
埃尔文立即从沙发上起身,故作老态的来到罗思思身边。
“我的楠丁刚才也取得不错的成绩,我要好好下去奖励它点什么,思思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要把你介绍给它。”
他说着就上来拉罗思思的衣袖,她今天穿的休闲,运动衣的弹性十足,埃尔文走了两步,才发现罗思思根本就没动,丝毫不理会他给的台阶。
老年人一时间头疼起来,年轻人就这点不好,火气上头就像被蒙住眼睛的犟驴,不把对方踢的血肉模糊,这气就跟消不下去一样。
“思思,枪炮还有一匹血统一样的姐妹,今年刚好一岁半,现在就在这里,你想去看吗?”
伊德里斯收回落在梁肃身上的视线,将头转向罗思思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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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肃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他不能在别人面前给罗思思难堪,刚才只是小小宣示主权,就引起她情绪的反弹。
“这座马场就是我的,还有几匹纯血马,如果你想要……”
“不想。我现在突然不喜欢马了。”
罗思思直接打断梁肃的话,她的眼睛中有挑衅,有火焰,只要对上他就有数不清的尖刺。
她称为应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