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世界虽然短时间内让她很爽,但也正是因为它爽得太虚假了,让人没有安全感。卫星河始终还是觉得第一个世界才是现实。
这毕竟才是她长大的世界。
卫星河并不了解这种奢侈品的行市,但这个价位在奢侈品中也不算是很贵的,不至于像电视剧里那样什么“全球限量”只有一个那么离谱。
因此,她没有怎么多想就挂网上卖了。
但几天过去,造访者却并没有多少。而这本来就没多少的造访者中,还有人问她要包装盒、发票以及正版证明书。
卫星河把东西从第二个世界带过来的时候,就没带着包装盒,其他东西就更没有了。
试了几天之后,她只能灰溜溜地下架商品。
她泄气地想,实物还是太不靠谱了,靠品牌价值卖价格的东西到底不是硬通货,不仅面临着正版山寨的问题,还一不小心就会弄出“这都绝版了怎么还有人在卖”的乌龙。
看来不能要这些东西,要了价值不大。
卫星河失望地在手里掂着那个手镯,越想越不甘心,最后只能埋头在桌面上磕了磕脑袋。
她的兼职几乎都是在线上做的,能赚点小钱,又很省时间。小工作室的活很杂,有时要写稿件,有时要做背板和海报,有时也需要做做游戏媒体的翻译稿件。
这也就导致卫星河出门的需求并不多。
吃饭是其中一个刚需。
卫江经常混在孙伏公司里解决一日三餐,要不然也是在外边儿买饭,没事儿的时候不常回家。
卫星河不会做饭,生活也不规律,一日三餐几乎要么靠外卖,要么去附近熟悉的馆子解决。
像今天这样,特意走得很远去买一碗馄饨的经历,不多。
但她今天真的很想吃一口热乎带汤水的馄饨。她今天胃口不好,不想吃油腻的,也不想吃送到家都变凉变坨的。因此她只好打起精神,走着去一家她经常点外卖的早餐店,只为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店面不大,虽说是早餐店,但其实二十四小时都营业。卫星河想吃清淡口的时候就会点这家的外卖。
她坐在玻璃墙前,对着郁郁葱葱的街道,一边数着路过的车子数量,一边儿舀着小馄饨吃。鱼尾夹乱糟糟夹住了她脑后的头发,但还是有不服管的发丝贴在鬓边、脖子上,一看就刚从床上爬起来。
她拽紧了袖子,刚一抬头,就看见了街边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绿化带的边缘石阶上,用手挡着阳光,低头跟旁边的朋友说话,手里还拎着盒牛奶喝。
是孙牧。
卫星河眨了眨眼。
孙牧跟着两三个男生一起结伴站在那,个头却是所有人中间最瞩目的一个。他一口气吸瘪了牛奶盒,走下石阶往路边的垃圾桶走来。
垃圾桶就在早餐店前边儿,孙牧扔完垃圾一抬头就看见了透明玻璃墙后,正对着街道坐着吃饭的卫星河。
他似乎辨认了一下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看着眼熟的人到底是谁。他不记得卫星河的名字,只记得她的脸——
在他哥家门前别别扭扭、满脸通红的那张脸。
他不是很有礼貌爱打招呼的乖宝宝,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歪着头冲卫星河勾唇笑了下。
满脸趣味地隔着玻璃跟她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
“嗨。”
卫星河嘴里的馄饨都不香了。
孙牧似乎只是随兴而起,说完“嗨”就兀自转身离开了,扬着手臂招呼他的朋友们。没过一会儿,这一群人就勾肩搭背地离开了卫星河的视线。
卫星河半天都没再舀馄饨吃。
她甚至在想,孙牧这个人是不是天生就有让人不舒服的天赋,不然为什么总是能让她感觉到他态度中的傲慢和轻视。
明明他的行为、言语,从来都没有出格。
……本来胃口就不好,现在她更不用吃了。
她几口吞掉馄饨,让自己多少吃回本儿,然后才匆忙离开早餐店,步履匆匆地回家。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她就找到了被她好好藏在枕头底下的两本书。
左边枕头是第一本,右边枕头是第二本。经过前两次的尝试,她大概弄清楚了规律。
在第一个世界里翻开第二本小说,她就会瞬移到第二个世界中;反之,在第二个世界里翻开第一本小说,她就又会回来。
所以,为节省时间,她最好在两个世界里都分清楚哪本是第一本,哪本是第二本。
卫星河拿起第二本书,熟练地翻开,下一瞬,眼前的景象无声地变换。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酒店房间里,身上是宽大的卫衣,手边是两本小说,旁边是……
一道呼吸凑过来,喷洒在她颈侧。
“这是什么书啊?怎么一模一样的还买两本儿?”
旁边是孙牧。
卫星河眨眨眼,环视四周,发现这一切都跟她上次离开时毫无差别。
她的沉默让孙牧感觉被忽视了。他故意歪着脑袋凑到卫星河面前,让她视线里只有自己的脸。
“不理我?干嘛不理我?嗯?”
卫星河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可是看着这张脸,她想起的不是他大方给自己付款买礼物时的样子,而是刚才在早餐店门口似笑非笑说“嗨”的样子。
她心里非常不舒服,像是扎了根刺一样。
卫星河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这个孙牧,忽然毫无预兆地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按回沙发上,膝盖抵着他的大腿硌他,皱着脸道:“你怎么这么烦人?”
孙牧完全没有反抗,像是习惯了她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发脾气一样,只是在被她按倒的时候顺便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哎呦,轻点儿。”
卫星河故意用硬邦邦的膝盖硌他,在听到他这句求饶的话时才满意地扬起下巴。
她拍拍孙牧的脸,问道:“疼了吧?”
孙牧笑着挑眉,点头承认:“疼。”
卫星河问:“服我了吗?”
他点头,“服,透透的。”
卫星河又问:“还敢那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吗?”
她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至少在这个世界的孙牧听来,这句指责是泼天的冤枉。
他无辜道:“我什么时候阴阳怪气了?”
卫星河立即不由分说地捶他。
“嗨!嗨!嗨够了吗?那么爱打招呼怎么不去当门童呢?”
她一通发泄,锤得孙牧既疑惑又不知所措。
他辩解了几句,但毫无作用,只能趁机用胳膊牢牢扣住卫星河的上半身,在她没办法乱动的时候猛地腰部用力站起来。于是,卫星河就这么被他抱在了半空中。
她不得不抱住孙牧的脖子,低头看他欠揍地笑。
“没多大力气打得倒挺快……你是什么?筋膜枪转世吗?”
卫星河听他不靠谱的比喻又忍不住想揍他,但她的手腕在身后被孙牧牢牢抓住了,动弹不得。
“别动,就这么说。刚才那是说谁呢?谁阴阳怪气了?谁‘嗨’了?冤枉我也不能这么干吧?”
卫星河愤愤道:“就是你!你烦人!”
孙牧无奈道:“我哪儿烦人了?”
她:“你哪儿都烦人。”
孙牧看着她气鼓鼓的表情,也不知道该为自己抱冤屈还是该实话实说先告诉卫星河她这样儿挺好玩的。
最终,他只能道:“行,我烦人。那小祖宗,今儿还愿不愿意跟烦人的我回趟家了?你可答应我了,我还没烦人到这个你也要后悔吧?”
“回家?”
卫星河听到这两个字,着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