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瞅了他一眼,端起桌子上的茶盏。
这个儿子一向让她省心。
该考取功名的年岁里刻苦读书,成了当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年纪轻轻又当上了刑部侍郎。
如今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又很快选好了人家求了圣旨定了亲。
一点不用她操心。
整个京城哪家不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好儿子。
轻烟袅袅,遮住了顾夫人的些许视线,她朦胧看向眼前人。
脑子里兀的出现他小时候的模样,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顾夫人轻抿了一口茶水,再抬头时面色已恢复了淡然。
她将手里的茶盏重新放回了桌上。
“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顾鹤安出了主院,身后的青石还在为他打抱不平。
“今日纳采,府中理应热闹一番,可夫人这样,分明是按着平常日子过了。”
他真替自家公子感到委屈。
在他看来,自家公子怕是整个京城之中最孝顺的人了。
夫人平日里总是不咸不淡的也就算了,今日可是纳采,府上这氛围哪像是有了喜事。
他不明白,整个顾府就这一个儿子,还是亲母子,两人间却是这样疏离客套。
“青石,噤声。”
顾鹤安回了自己院子后,身形猛地一松。
幸好站在身后的青石眼疾手快,顾鹤安才堪堪没倒在地上。
“公子,这药要不别服了。”
时间久了,他都快觉得自家公子真病了,别人不知道,可作为顾鹤安的贴身小厮,他是清楚的。
三年前公子身中剧毒,那毒已经被陆大夫解了五六成,身体里只剩了些余毒未清,陆大夫都说了,只要歇个两年好好调理一下,毒就能解到九成,可公子不愿意,这才要吃着这小药丸顶着。
可是药三分毒,顾鹤安的身子早就因为长期服用这种药拖的有些垮了。
再吃下去。。。。。。
青石有些担心。
“时机还未到。”顾鹤安解了披风,坐在了那张楠木椅上。
“消息都传出去了吗?”
“传出去了,不出两日,公子亲手制作玉簪送予沈家大姑娘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见公子久久不回话,青石悄悄抬眼,却见自家公子闭上了双眸。
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屋内静了下来。
顾鹤安脑中突然划过下午时那双受惊时的眼睛。
明明是双秋水盈盈的双眸,目光流转间,仿若受惊的小鹿。
朱唇轻抿,泛着苍白之色。
他缓缓睁开了双眸,抬手碰了下鼻尖,想起头一次见沈长念时,他是去闻茶轩取药。
陆朝是京城里远近闻名的医师,亦是他多年的好友,两人约在闻茶轩也是为了不引人耳目。
见劝不了他,陆朝只能不停的改进药丸。
不过这次送来的是另一种药丸,吃了以后脉象会变得虚弱无比,诊脉时只能诊出要死不死的样子。
一匣子小药丸拿在手中,顾鹤安捏着尝了一粒。
当下就咳出了血。
“怎么样,加强版的,够劲吧。”
陆朝没拦着他吃,就是为了看他这副模样。
“。。。。。。”顾鹤安随意拿袖口擦去嘴角的血,斜眼看过去。
“咳,一粒能隐瞒脉象一天,不过虽说能瞒过御医,但不到紧急时刻,还是要少食为好。”
陆朝收起了笑。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的降低药的副作用,但毕竟是要改变身体状况,连脉象都有所改变。
服的多了,与毒药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