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婴室女仆温妮要离开了,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仆人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温妮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奶妈给她一顿训斥,然后温妮就哭得比先前更厉害了。奶妈身上有某种可怕的成分,这时的她似乎比平常更巨大,也更精力充沛。弗农知道,因为父亲的缘故,温妮就要离开了。他不特别好奇,也不怎么感兴趣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有时候育婴室女仆就是会因为父亲的关系而离开。
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里。她也在哭泣,弗农可以透过房门听到她的声音。她没有派人来找他,他也没想到要去找她,还因此隐约地感到释怀。他讨厌哭泣的噪音,那种哽咽的声响,拖长的擤鼻涕声音,而且那种声音老是那么靠近耳朵,因为在哭的人老是搂着你。弗农痛恨让那种噪音靠近耳朵。这世界上没有比不对头的噪音更让他痛恨的东西了,那种声音让你觉得你整个人几乎要像枯萎的叶子般朝着身体中间卷起来。这也是格林先生最讨人喜欢的地方,他从来不会发出那种噪音。
温妮正在打包行李。奶妈跟她在一起,奶妈现在没那么可怕,几乎称得上有人情味了。
“你就把这件事当成个教训吧,姑娘,”奶妈说,“在下个落脚处别做这种傻事了。”
温妮吸着鼻子说了句没有什么真正的伤害之类的话。
“在由我负责的时候,我希望这里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奶妈说,“我敢说,有一大堆来这里工作的女孩都有红头发。红发女孩总是心性不定,我的母亲以前常这么说。我并不是说你是个坏女孩,但你做的事情不合适,不合适——我言尽于此了。”
就像弗农过去注意到的,在说了“言尽于此”以后她会继续说更多的话。不过他没往下听,因为他在思索着“不合适”这个词。“合适”他是知道的,这是提到帽子时会说的话,但是帽子怎么会搅和进来呢?
“奶妈,什么是不合适?”那天稍晚的时候,他问道。
奶妈嘴里含了一堆大头针,因为她正在替弗农裁一件亚麻套装,她回答了:“不恰当。”
“什么是不恰当?”
“就是小男生一直问傻问题。”奶妈回答。她有着漫长职业生涯练出的灵活反应做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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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弗农的父亲到育婴室来。他脸上有一种鬼鬼祟祟的古怪表情——不开心又不服气。在弗农直率又兴致勃勃的凝视之下,他的脸微微一缩。
“哈啰,弗农。”
“哈啰,父亲。”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