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空荡荡的孤村(2 / 2)

野性的证明 森村诚一 9374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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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是在逃跑时,被人从背后砍死的,后脑勺已被打碎,肩膀和背上裂着几道血口子,凝聚着血浆。尸体脸朝下倒在地上,身上沾满了血和泥土,正因为这样,才一时没辨别出她不是屯里人。

“好像是来徒步旅行的。”

“莫非旅行者也被一股脑儿干掉啦?”

“如果真是个旅行者的话,也该带点行装吧!”

“有这么个玩艺儿,掉在河边发现凶器的田里了。”

一个搜查员拿来一个满是泥污的旅行袋,里面塞着盥洗用具,还有一团换洗的内衣。

“看来已经被翻弄过了,包口开着。”

“好像光把吃的拿走了。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裤兜儿里装着钱包和月票。”

“那就满可以把死者身份查明。赶快发个通报,如果是来旅行的,怎么连个伴儿也没有?”

“是一个人来的。”

“如果连累了一个外来的旅行者,那么,屯里的人就少了一个,这个人会是谁呢?”

“刚才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那个名叫长井赖子的八岁小女孩。”

“昨天从学校回来了吗?”

“正在和学校联系,马上就会知道的。”

“哪怕有一个活着的也好办些。”

风道屯距柿树村有二十里路,村里的学龄儿童每天到柿树村本村的学校走读。眼下,柿树村学校的学生也减少了,按标准学级已经不好编班。风道屯一带的道路很坏,学校的班车开不进来。孩子们上学,不得不步行往返几十里崎岖的山路。冬季雪厚,走读更是困难,即使不是冬天,有时台风一来,刮起大风,山崩树倒,道路也会堵塞。

孩子们上学有时遇上变天,就回不了家,只好在柿树村本村的亲戚和朋友家里住上一宿。最近这一星期,天气一直很好,道路也没有堵塞,赖子或许是由于身体不舒服住在本村了罢。

如果长井赖子确实由于这种情况昨晚没有回村,那可真是“塞翁失马”,侥幸捡了一条小命。

不管什么原因,少死一个人总是好事。村长心里在默默地祈祷。

这个凶手确实残忍至极,简直是个恶魔。他不管妇女小孩,一概下斧子。如果长井赖子在场的活,也决免不了惨遭这个恶魔的毒手。

但是,与柿树村学校联系的结果,说是长井赖子昨天下午两点左右,和风道屯走读的濑川留男、手塚未子两个孩子一起放学回家了。他们三个人的年级、班次虽然不同,但是由于路途遥远,不论上学下学,三人总在一块儿。

可是,濑川留男和手塚未子已经死于非命,唯有长井赖子杳无踪迹。

作为一种假设,也许是赖子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与伙伴们分手,到别的地方去了,或者凶手单单把她拐走了。

三个孩子中,长井赖子的年龄最小,很难想象在放学回家的途中独自一人到别的地方去,看来被凶手拐走的可能性最大。

那么,为什么只把长井赖子拐走,这还是个谜。只要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总归还有一线活着的希望。

尸体检查过后,为了进行解剖便统统运走了。消防队和青年团先把尸体运到柿树村本村,然后用警察署的运输车拉到盛岗。

由宫古署、搜查一科、机动搜查班、现场验尸班混合组成的这支队伍深入搜查了现场,结果又发现了另一个可怜的受株连者——一条秋田(秋田是日本的一个地名。——译者注)混血狗。狗的头盖骨被打得粉碎,死在村北大约五百米远的乱树林里,看来凶器笨重,和屠杀屯里人所用的钝器一样。

情况可能是这样,这条狗勇敢地追逐杀人犯到了此地,但未能复仇反遭其害。

验尸科的工作人员详细检查了狗的死骸,从血肉模糊的狗嘴里发现了人的指甲,其形状很像是食指或中指的。指甲根上粘着肉皮,呈现出撕咬的痕迹。

指甲根上还有清晰的白月牙,指甲厚实坚硬,看来是狗追上罪犯后,在被杀死之前咬住了罪犯的手指,把这块指甲咬了下来。这块指甲是罪犯唯一的遗留物,也确确实实是件难得的遗留物,它是忠诚的家犬为报主人惨遭杀害之仇而拼死咬下来的。罪犯屠杀了十三人之后,又被狗咬掉了指甲,浑身必定已是血迹斑斑了。

搜查员为这条狗的殉难而大为感动,他们珍重地保存起指甲,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辜负它用性命换来的这件宝贵资料。

由于这一带出现了空前的大屠杀案件,全县同时布下了搜查网,但事件已经过了整整一天,罪犯完全有时间远走高飞。

第二天,十一月十二日夜里十一点半,县警察本部的搜查一科由侦探部长挂帅,挑选了六十一名干练人员,组织了“柿树村大屠杀案件”搜查本部。尽管己是深更半夜,还是立即召开了第一次搜查会议。侦探部长讲话之后,立即讨论了日后的搜查方针,讨论的焦点集中在罪犯的动机上。

袭击一个毫无价值的穷村,犯人什么也不会捞到,事实上,屋内也没有被翻弄过的痕迹,唯有那位惨遭株连的徒步旅行者例外。她的旅行袋里的东西,倒还有被抢劫的可能性。

那也是因为她是来徒步旅行的,想必会带些食品、至于实际上袋里是否装着食品就不得而知了。袋里的东西虽说有翻弄过的迹象,但不能就此断定有东西被抢。旅行者的钱包里装有大约一万八千日元的现款,原封未动地放在那里,由此可以判断出,罪犯的目的并不是抢夺钱财。

受害者中,年轻的女子只有旅行者和十五岁的长井正枝,尸体上没有被强奸的痕迹,其余死者都是些老人和孩子。杀人的方式极为残忍,所有的尸体都令人惨不忍睹,但是根本没有奸污和凌辱的痕迹。

所以,也不能认为罪犯是由于性欲冲动而杀人。于是,有人提出这样一个见解,莫非受牵连的不是旅行者,而是村里人?也就是说,罪犯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杀这个旅行者,偏巧行凶时被屯里人看到,所以就把全屯人干掉了。不过,这个说法也未免有些牵强。

如果说要杀的是旅行者,那么,周围杳无人烟的山地有的是,为什么偏偏在有人的地方行凶呢?真是令人百思莫解,况且,为了杀一个人竟把十三个无辜的人一股脑儿干掉,这也太不现实了。

这样一来,就要考虑神经病患者由于突然发作而杀人行凶的可能性了。

讨论完行凶的动机和长井赖子的去向之后,基层警察署参加搜查本部的年轻探员北野提出了新的意见。

“我有一疑点。”

他在本部的上司面前提心吊胆地说。在这种场合,下级年轻探员是很难发表意见的。一看到众人都在注视自己,他越发有点慌乱。

“你说嘛。什么意见都可以谈么!”

村长故意用浓厚的地方口音说。北野受到这一亲切语调的鼓励,便继续讲了下去。

“那狗是在村北五百米远的乱树林里被杀死的吧?”

“是呀!”

“这么说,犯人杀了村民之后逃向北边的乱树林,在那里被狗撵上,他就把狗杀死。大家认为杀狗和杀人所用的凶器一样,而凶器又是在桥下的小溪里发现的。这么一来,情况就成了这个样子:犯人杀了村民之后曾一度逃到村北的乱树林。在那里把狗杀死又回到村里,把凶器扔到桥下。我觉得这种行动费解。”

“反过来考虑一下如何?”

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说话的是搜查一科的搜查员佐竹,他是个面目冷酷的人,部里数他精明能干,人们在背后称他是“鬼竹”。

“反过来?”

北野战战兢兢地反问这位在本部赫赫有名的探员。

“我们不能草率地认为是先杀人后杀狗,说不定先丧命的还是狗呐!”

这确实是个新的看法,由于狗是后来才发现的。因而作案顺序也就按发现顺序的先后考虑了,这可能是来自先入为主的偏见。

“那么,那只狗不是为了报仇……”

“这也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臆断吧!咱们并未弄清那条狗是不是家犬呀!说不定还是山里的野狗袭击了犯人,被犯人杀死的哩!在连人都填不饱肚子的穷屯子里,哪会有余力养狗?而且屯子里不是哪儿也没有狗窝之类的东西吗?”

“那么,杀狗的凶器又该如何解释呢?凶器是斧子,是屯里人的农具。这岂不成了犯人先进村拿出斧子,砍死狗之后再去袭击村里人了吗?”

“你怎么能断言狗是用斧子砍死的?”

佐竹翻着白眼珠子看了看北野,这种时候,他的神情变得极为冷酷,不愧是个“鬼竹”。

“那,你是说……”

佐竹在部里被称为头号干将,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北野渐渐地失去了自信。

“咱们只是推测狗身上的伤和村民身上的伤是用同样的凶器砍的,并未断定就是同一种凶器。那种伤,即使不用斧子。用砍柴刀、铁棍或是带棱角的石头也能造成。况且,如果假定狗是先被杀死的,不也可以设想,犯人是一怒之下袭击了屯子吗?”

“您不是说是条野狗吗?

“你认为是村里养的狗喽?也许真的是村里养的狗。可现在还没弄清究竟是野狗还是家犬。”

北野不作声了,虽说并没有心悦诚服地同意佐竹的说法,但又没有足以驳倒对方的有力论据。而且,佐竹的论据虽然不充分,但总算揭示了一个杀人动机的可能性,分析出这个动机,比什么动机也没琢磨出来无疑是前进了一步。

“要是被狗活生生地咬掉指甲,负了那样的伤,还能有力气杀死十三个人吗? ”

村长提出这样一个疑问。由于年轻探员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设想被佐竹无情地压服下去,村长想多少照顾他一下面子。

“咬掉一个指甲算得了什么!我想这对激起犯人的怒火反倒起了很大的作用。”

佐竹用冷冰冰的口吻一口咬定地说。

①调查旅行者的身份。

②搜查长井赖子的去向,特别要注意带着七、八岁小女孩、食指或中指受伤的人。

③化验被狗咬下来的那块指甲。

④解剖遇害者的尸体。

⑤调查精神病患者、神经异常者、行为不端者。

⑥调查现场附近的迹象。

⑦调查现场附近的小贩、旅行者、登山者、工程人员、邮递员、送奶员、送报员等定期来往人员。

⑧调查遇害者的人事关系。

⑨调查风道屯的外流人员。

由于案情重大,对东北管区侦探科、临近各县都作了部署。

另一方面,在东北大学法医学教室里解剖了遇害者的尸体,验尸的初步印象全部得到了证实。还有,化验了狗咬掉的那块指甲,断定出是右手中指的指甲,血型为AB,很可能是三十至五十岁、身体健壮的男性的指甲。

年青的女旅行者身上带着从F县羽代市到F市的国有铁路的月票,以及F市本町通五区住江通商公司的职工身份证,她名叫越智美佐子,二十三岁。

警察向住江通商公司询问了一下,了解到越智美佐子是该公司的电话接线员。从十一月十日起请假三天,外出旅行了。她在公司工作认真负责。人缘也好,受到上司和同事们的信赖。

不过,她不喜欢和人来往,不爱和人深交,休息时,总喜欢一个人悄悄地抱本书看或打毛衣。

她喜欢旅游或徒步旅行,而且总是独自悄悄行动,很少和人搭伴出去。她也不参加公司的文艺小组活动,要是邀她参加,她也应酬一番。除此以外,她总是离群索居,因此,在公司里,无论是男是女,都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

男人中,有的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去接近她,但是,毕竟还无人攻下这个堡垒。她在F市内当地的短期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公司,现在已经三年了,作为接线员,也算是个老手了。

这些就是越智美佐子在公司工作的大致情况。

越智美佐子住在位于羽代市西南区的材木叮,和老母、妹妹生活在一起。父亲是个记者,创办了该市唯一的革新报《羽代新报》,在国内也颇有名气。不幸的是,他去年因车祸离开的人间。

妹妹朋子去年从姐姐上过的那一所短期大学毕业后,进入了父亲创办的《羽代新报》报社。据说,她比姐姐小两岁,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宛如双胞胎似的。可是,妹妹性格比姐姐刚强。她和别人一样,通过考试才进入了这所父亲的报社,这就足以表现出她性格的一个侧面。

警察决定让越智美佐子的妹妹朋子从羽代市赶来认领姐姐的尸体。

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十一月十二日上午八点左右,岩手县岩手郡黑平村的蟹泽屯。有位农民发现了一个六、八岁的女孩呆呆地站在村边。蟹泽在风道北边。离风道有六十里,也属于北上山地,是个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的小屯子。虽说还不像风道那样人口稀少,但也是一个为人口过稀而犯愁的地方。

那个小女孩浑身上下都是污垢,身体相当赢弱,问她从哪儿来,女孩只是紧闭双唇一声不响。

那个农民把她领进家,给她东西吃,她便狼吞虎咽吃个不停,好像饿坏了。等到吃饱以后,小女孩才断断续续地开口说起话来。把她说的那些断断续续的话总括起来,好像是说“一个穿绿西服的男人”领着她,在山里走了几天之后,把她丢在这里走了。

问她叫什么,住在哪里,她根本说不清。这时,发现女孩的那个农民的妻子猛然想到风道屯大屠杀事件,就对丈夫说。

“你说,这个小傻瓜会不会是从风道屯来的?”

“你说什么?”

丈夫怔怔地瞪大眼睛。

“好像报上说过,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女孩子被罪犯拐走,至今下落不明。”

蟹泽屯和风道屯不属于一个行政区,虽然相距很近,却很少往来。风道屯大屠杀事件发生后,屯里人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生怕袭击风道屯的杀人魔鬼再来袭击自己这个屯子,夜里有的人连觉都睡不踏实。

小女孩连自己的名字和住处都记不起来,除了记得一个“穿绿衣服的人”带她来的以外,什么都忘记了。

黑平村村公所立即向搜查本部报告,说发现一名女孩,很像长井赖子,面容和身体特征都和长井赖子一模一样。长井赖子的班主任从柿树村小学校赶来,同搜查员一起到了黑平村,认出这女孩确是长井赖子。

长井赖子虽然身上没有挂一点伤,但显得极为虚弱,因而,决定让她先到黑平村诊疗所治疗一下,然后再领回柿树村。但即使回柿树村,父母和姐姐也已被杀害了。

于是,警察决定把赖子暂且安置在柿树村长井家的远房亲戚家里,但是,将来究竟怎样安置她却完全心中无数。

长井赖子渐渐恢复了体力,搜查员想从她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可是,赖子对搜查员的回答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被一个“穿绿衣服的男人”领来,此外的具体情况仍然一无所知。

“晚上你在哪儿睡觉呀?”

搜查员耐着性子诱导她。事件发生后的三个夜晚,她是和那个“穿绿衣服的人”在山里度过的。

“在树林里睡,冷极了。”

“你们吃什么?”

“我饿得不得了,穿绿衣服的人给我摘野果子和柿子吃。”

“你干嘛跟那个穿绿衣服的人走哇?”

“嗯——我也不知道,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和他在一起了。”

“那你爸爸妈妈和你姐姐怎么啦?”

一问到亲人,小女孩刷地绷起脸,再也不作声了。诊疗所的医生说,可能是由于亲眼看到亲人惨遭杀害的恐怖情景,造成了她心灵上的创伤,使她暂时失去了记忆。

最后,从长井赖子的话星只能了解到罪犯是穿绿衣服的男人。至于他为什么杀害风道屯全村的人,为什么只留下长井赖子一人,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赖子在盛岗国立医院神经科进一步作了周密的检查,诊断结果说是由于极度恐怖造成了心理上的创伤,抑制了记忆。因而失去了对过去全部的记忆,患了健忘症。不过,据说即使失去对过去生活经历的记忆,却仍能保持自己的习惯和脾气。

亲眼看到父母惨遭杀害,这对一个年幼而纯洁的心灵来说,无疑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打击,如果说这个打击夺走了这个女孩的记忆。难道就不能再恢复了吗?只有这个女孩亲眼见过杀人场面和犯人呀!搜查员一个劲儿地询问医生,医生说,通过治疗,记忆力会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要是有某种巧合,记忆力也许会一下子全部得到恢复。不过,医生也不敢断言肯定会恢复。

检查了神经后,又检查了全身,赖子只是多少有点虚弱,并没有什么疾病,也没有受到奸污,看来犯人带她走也不是为了发泄性欲。总括赖子的话,那个穿绿衣服的人对她似乎一直很体贴。

虽说发现了长井赖子,但是,搜查工作仍无进展,另一方面,越智美佐子的遗体已被她妹妹朋子认出来了。

“我姐姐性格孤僻,节假日总是独自呆在自己的屋里,看看书,听听音乐,除此以外,一年单独出去旅行三四次,这也就算是她的爱好了。我劝过她多次,说年青女子单独旅行太危险。可她毫不介意,笑着说,和男子一起人,那才危险呢!这次旅行也是她老早就计划好的,所以,姐姐兴致高极了。到底是谁惨无人道地杀害了谁也不招不惹、老老实实、小心谨慎地生活的姐姐呢? ”

和越智美佐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一边抽搭着一边诉说。通过妹妹的话,弄清了美佐子确实连个特别亲密的男朋友也没有。

这样,大体可以确定下来,越智美佐子确实是受牵连的人。

越智美佐子的这条线索也没有打开新局面。

事件发生后“第一阶段”的二十天转眼之间就过去了。尽管搜查员东奔西忙,案情仍无明显进展。

罪犯旋风般地突然袭击了村庄,屠杀了全屯人之后,安全钻出了全县及临近各县布下的法网,消失得无影无踪。

搜查完全陷入了僵局。

柿树村大屠杀案件成了一个谜。尽管搜查本部作了极大的努力,可是仍然没有发现明显的嫌疑人。虽说也有几个可疑的人,不过一追查,全都清白无辜,与案件无关。

因为是件空前的大屠杀案件,搜查本部依然保留,但人员已大大减少。舆论攻击警方笨拙无能,挖苦他们是“只会指挥交通的岩手县警察”,市民中间对警方的不信任感也与日增强。

专门留下来的搜查员在四面楚歌声中继续顽强地搜索罪犯的线索,像蚂蚁似地四处奔忙。罪犯肯定与风道屯有某种关系,根据这一设想,警方对风道屯的外流人员逐个地、毫不放松地进行了追查。外流人员中,有的已音信皆无,那就追查他们的亲戚、朋友或有关人员,只要发现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的线索,也要从那里抠出点材料来。有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追查到了,可那个人早已病死他乡,还有的沦为流浪汉。有的成了残废,留在荒废了的故乡里的人惨遭杀害,背井离乡的人也极少有人走运。

他们虽然逃离了贫穷的故乡,看来仍然处在永远无法摆脱的穷苦命运之中,就像掉进了贫困的深渊,离乡徒为无益的挣扎。这种追查简直无法再搞下去了。

在搜查员当中,有当地警察署的北野。北野一直在不懈地继续着毫无收效的搜查,不过他最近感到有个轮廓在心中慢慢地形成着。

总的说来,东北管区的警察动作不算敏捷,但有不屈不挠的韧性,即使是茫无头绪的案件,有时也会坚韧不拔地追查下去。

北野就是这种典型的东北侦探。尽管他没作出什么突出的成绩,却一直在那些旁人不注意的细节上扎扎实实地追查犯人。他这个侦探给人以这种感觉:犯人在自鸣得意、满以为犯罪活动已无人知晓时,猛一回头,就会看见北野已跟踪而来。

北野心里暗暗坚定起来的想法,就是在第一次搜查会议上提出的“杀害越智美佐子为犯罪目的”的说法,也就是当时提出的那个假设:罪犯的本来目的是想杀死越智美佐子,结果牵连了风道屯的农民。不过这一假设曾被否定了。

北野虽然也一时接受了否定的意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假设又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重又抬头的想法逐渐在他心里占了上风。一天,他把头脑里形成的想法告诉了村长警长,因为他觉得,要是在搜查会议上说出来,还会像上次那样受到“鬼竹”的讥笑。

“能不能再改变一下越智美佐子是受牵连的推断呢?”

“我并不轻视对越智美佐子的追查。不过,从越智这条线上,恐怕是不会有收获的。”

“的确,从越智美佐子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与案情有关的情况。可是,是否可以设想犯人杀错了人呢?”

“杀错了人?他要杀的到底是谁?”

“她妹妹。越智美佐子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在她来认领尸体的时候,我见过一面,简直像一对双胞胎。”

“你是说犯人把她和她妹妹搞错了吗?”

村长几乎要跳起来,这可是个不着边际的设想,如果这个设想对头,那以前的搜查全部成了捕风捉影了。风道屯的人既然是属于受牵连的,追查风道屯的外流人员简直毫无意义。

由于搜查方向上有重大分歧,对越智美佐子进行了特别谨慎的调查,不过,姐姐成了妹妹替身的这种说法,从前谁也没有想到过。

“我最近在琢磨,我们应当设想一下,可能是罪犯企图杀她妹妹,结果把一模一样的姐姐当作妹妹给误杀了。而咱们压根儿没有调查过她妹妹,这恐怕是个漏洞哩!”

“就算是杀错了人,也没有为杀一个而把全村人都杀光的道理。即使是这样,村里人究竟是否看见了他行凶,这还是个未解之谜。

“有的地方还无法解释清,不过,忽略了越智美佐子妹妹的这条线索,我认为也是一个漏洞。警官,请允许我来调查一下越智朋子吧!”

北野抱着一线希望看着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