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一直洒到院子外边去了。”
洒落在地上的泥土一直连到院子外边,这就是犯人的踪迹。两个人顺着这个踪迹追了下去。
“到这儿没有了。”
“那就是从这儿装上了车。”
“哎呀!这儿有轮胎印儿。”
宇野指着地面,洒落在地下的松土上清清楚楚地印着轮胎压过的痕迹。
“快叫鉴别员来照像!轮胎印既然这么清楚,也许能查出是什么型号的车。”
“长官!我们可以拉走吗?”
刚才的那两个废铁收购商正围着汽车残骸打转转,不停追问着竹村。
“对不起,情况变了!这堆废铁还得在警察署放一段时间。”
竹村冷冰冰地回答了废铁商。
卖掉汽车残骸一事姑且被放下了。竹村拿起电话,拨了一下号码,冲着接电话的人说:
“喂!是井崎吗?我是警察署的竹村,有点事想问问你。”
对方一听说是警察,话音立刻紧张起来。
“就是掉进花魁潭的那辆汽车的事。你昨晚没去摆弄它吗?”
“什么?摆弄汽车……那堆废铁不是放在警察署里吗?”
井崎好像一时没有理解竹村话里的意思。
“如果想进警察署的院子的话,走出走进是很随便的!”
“竹村先生,请您说清楚点儿,您到底想说什么呀?”
“昨天晚上,有人摆弄你的汽车了!”
“您是说那是我干的吗?我早就不要啦!我哪里还会去摆弄那堆废铁呢!”
“确切地说,是你车里塞的那些湖泥。我们已把泥从车里掏出来堆在车的旁边,有人把它弄走了。这么说来,不是你干的了?”
“车里的泥?我干嘛去弄它呢!”
“我也这样想。事故证明已经给你了,你不会干那种有腥味的傻事。”
“弄走那些泥能干什么呢?”
“我们也搞不清。不过,肯定是一个对你那辆汽车感兴趣的家伙干的。对你的汽车感兴趣,就是说有人认为你那次交通事故很可疑。”
“真够呛!听话音儿好像连竹村先生也怀疑我井崎了。”
“事故证明是给你开了,可是,我们并没有见到你老婆的尸体呀!不管怎么说,这次事故让你赚了六千万日元的钱哪!”
“什么赚了钱!请您别说这些难听的闲话啦!不说这些,还有很多人整天用白眼看我呢!”
“就是嘛!六千万日元到手了嘛!一星半点的小麻烦就忍着吧!我们并不是卖人情,要是另一个警察署的话,就不会轻易给你开事故证明。”
“对这一点我感激不尽。所以,六千万日元我决不想独自吞掉。”
“好啦!这件事就说到这儿吧!那么,真的不是你干的了?”
“绝对不是我!”
“那么,有人正在刺探车祸的情况,你还是提防点吧!”
“也许是那个家伙!”
“你有什么线索吗?”
“可能是人寿保险公司的外勤员在调查我的事。”
“噢!要是保险公司的活,是得调查一番,因为没有尸体嘛!”
“请不要再说尸体、尸体的啦!也并不是掩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保险公司人员只是调查调查,你也用不着那么神经过敏!”
“并不是我神经过敏,保险公司好像有些怀疑,我心里不舒服。”
“噢!你还是暂时老实点吧!女人也要少搞些!”
竹村用叮嘱的口气说了一句,便挂上了电话。
三
巧妙地偷出来的泥土暂时放在朋子家的院子里,因为味泽住的是公寓的单元房子,不好运到他那里去。朋子家的院子比较宽敞,又不怎么显眼。突然运来一堆泥土,让朋子母亲吃了一惊。朋子解释说是填院子用的,她也就信以为真了。自从丈夫和大女儿死了以后,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味泽和朋子分头检查了泥土,并没有发现里面掺着特别可疑的东西。
那个地方本来不是湖,而是一片山林田野,后来凭人工把水拦住,所以泥里有树林和田野的土,里面还混着沙子、石头、树根等,使人一看就想起湖底的前身。
但是,泥里并没有水草和藻类,这说明那些泥是来自很深很深的湖底。里面还有几条沾满了泥的死小鱼。
“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呀!”
朋子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地从警察署那里“偷”出来,竟然一无所获,她不禁大失所望。
“别急!失望还为时过早,比如说,这些泥土和小鱼到底是不是花魁潭里的还没有断定。”
“你是说从别的地方运来的吗?”
“也并不排除那种可能性。”
“也许是那样。不过,假定就是从别处运来的,看起来也都是一样的呀!就说鱼吧,这些可能都是鲫鱼,羽代湖本来就有的是鲫鱼。”
“还有些泥没检查呢!我们来检查到最后一粒吧!”
味泽极力控制越来越失望的情绪,像过筛子似地检查着泥土。其实,他也不是满有把握,只是目前别无良策,只好这样坚持下去。
未经检查的泥土堆越来越小了。
“咦!”
味泽自言自语道。他把从泥里滚出来的小石头捏了起来,刚才也有几个沙粒状的小石头。
“这里头还有石头子儿啊!”
朋子用懒洋洋的眼神看了看。
“不!这不是石头子儿。”
味泽迎着亮光来观察两指捏起来的莫名其妙的东西。那是块灰白色的东西,表面很粗糙。
“是什么呀?”
朋子的眼神兴奋起来。
“像是混凝土的碎渣!”
味泽歪着头,一半像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混凝土?花魁潭里会有混凝土吗?”
“所以我觉得奇怪呢!朋子,花魁潭在有水以前是个什么样子?”
“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一处山林或田野。”
“潭附近没有用混凝上修筑的桥、道路或建筑物吗?”
“我记得没有那类东西。那一带是羽代最荒凉的地区。”
“那么说,这块像混凝土碎渣似的东西,肯定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而且,你来看,这个碎渣的颜色是多么新鲜!要是长期丢在水里或上里,颜色应该很陈旧才是。”
“对呀!”
俩人眼神渐渐地精神起来。
“不过,要是说井崎的汽车在行驶中这类碎渣飞进了车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朋子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是啊!那是没什么奇怪的。不过,一般来说,汽车行驶中崩起来的石头子或碎渣,是要飞向车身外侧的。”
“要是碰到什么上又弹回来呢?”
“挡风玻璃是摔碎了,可是,警察公布情况时说,车往下滚时关得严严实实的。”
“这么说来,碎渣怎么会跑到车里去了呢?”
“东西很小,钻进车里的机会多得很。比如挂到衣服角上带进去。或者随着口袋、布块一同上了车。”
“车里并没有口袋或布块呀!”
“肯定是在汽车掉进花魁潭以前就收拾利索了。因为汽车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所以要尽量不让车里留下‘莫名其妙’的东西。”
现在,他俩对那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的用途有了一个共同的设想:一个漆黑的夜晚,一具用口袋或布裹着的尸体从车上卸到地上,把尸体扔掉后,生怕口袋或布日后成为罪证,便带了回去。可是,犯人没有注意到,有块小小的碎渣粘在上边,收拾完口袋或布以后,碎渣便留在了车里。那么,这个碎渣就是从扔掉尸体或掩藏尸体的那个地方带来的。
这就是说,那是作案现场的碎渣。
“不管如何,我要调查一下这块碎渣的来历。我在东京有个朋友,是那方面的专家,费不了多大事。”
味泽满怀信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