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和你开玩笑?”
“你还是饶了我吧。”江马真的哭起来了。
“竹久翔子也曾经这样求饶。脱一条内裤算得了什么!我可没说过要干你后面。就算是捏碎了你,你也没话可说!”
江马的侧腰上突然被一样冰冷的金属东西顶住了。一看,桐生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把手枪,这是先前从那个司机手里打落下来的。现在,即便没有这个家伙,江马早就在桐生的杀气面前彻底屈服了。
在桐生的逼迫催促下,江马已经一丝不挂了。这时,江马突然发现车子正在开回市中心。
“你要去哪里?”
“你马上就会明白。”
面对江马的问题,桐生回应以淡淡一笑,拿出一部移动电话,按下了重拨键。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回答,桐生将电话凑到耳边,说:“我这就把相邻同志会的理事长送到你们大门口。你们准备好摄影记者迎接。”说完,就把电话关了。
不一会,车子到达市中心一幢高楼门前。江马一下明白了:这里是一家大报社。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桐生轻轻一声“下去”,枪口在他背上一顶,江马就被推出了车外。
江马就这样,一丝不挂、毫无遮蔽地被扔在了灯火通明的报社大门口。
刚才,一通奇怪的电话打到了社会新闻部,虽然觉得是有人开玩笑,可摄影师还是好奇地来到了大门口。面对突如其来的猎物,立刻爆发了一阵闪光灯的浪潮。
第二天的报纸上,作为一个特别消息,江马全裸的照片被登在了社会版的头条。虽然经过处理隐去了关键部位,可堂堂相邻同志会理事长一丝不挂地趴在报社门口的丑态,就这样传遍了全国。
关于那个让自己蒙受奇耻大辱的人,江马竟然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03
山野警官上班前,在家里随手打开报纸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社会版的头条上,赫然登着江马三郎赤身露体匍匐在地上的丑态。虽然“关键部位”已经进行了处理,但可以判断他是全裸的。
还有一行大字标题附在照片边上——《相邻同志会理事长,江湖老大街头上演脱衣秀》。那“脱衣秀”三个字还特地被打上了着重号。
报道的大概意思是说:昨天深夜,有一通奇怪的电话打到报社,声称要将江马三郎送来。虽然报社认为这只是恶作剧,但谨慎起见,还是派了摄影记者和保安到门口等候。就在这时,一辆小型轿车停在大门口,扔下了全身赤裸的江马扬长而去。
有关对方的情况和事情的缘由,江马始终保持沉默。作为暴力团之间的纠纷,这样的了断方式实在是闻所未闻。虽然没有伤及一根毫毛,这种方法却有着决定性的破坏力。理事长的权威彻底扫地,相邻同志会也成了江湖上人人嘲笑的对象。
报纸用不冷不热的笔调,描述了这件近乎荒诞却又妙不可言的“江湖奇闻”。
打砸抢这些老套的手段似乎已经成了黑帮之间纷争的代名词,相比之下,今天这样的了断方式的确惊人。江马三郎想要东山再起已经不可能了。
他在那个阴暗社会里是活不下去了。可他这样彻底浸泡在这种阴暗之中的一个人,要想回到“光明”中来,也是办不到的。
过去,一度与关东门传会争霸江湖,平分日本黑社会天下的相邻同志会,如今首领被袭,这块招牌也就彻底砸了。
相邻同志会在江马的强大领导之下,团结一致坚如磐石,关于这点,他们一向引以自豪。如今江马倒台,看样子也就树倒猢狲散了。有关加害自己的人江马三缄其口,既然他自己不报警,警方也无法立案侦查。山野明白,作案者决非等闲之辈。山野和相邻同志会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相邻同志会就是山野的秘密资金来源。失去江马和相邻同志会,对于山野的将来具有重大的影响。
山野今天之所以会如此飞黄腾达,暗藏在他背后的相邻同志会这个后盾不可小视。可是,比起失去江马和相邻同志会遭受的打击,更令山野害怕的是那个凶手的意图。
他清楚地感觉到,凶手的真正目标并不在江马与相邻同志会。难道说,凶手是冲自己来的?他有这样的预感。心中的不安一个劲膨胀起来,打消了他的食欲。
山野没吃早饭,只喝了一杯咖啡就要出门,妻子送他到门口,问:
“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山野答应了一声便走了。
前不久,由于别人的疏忽,他的车被轻轻撞了一下,所以他现在尽量避免开车上班。
走在去车站的路上,突然,他感到背后有种异常的气氛。刚要回头,腰里已经被一根金属管状物顶住了。
“就这么走!”对方低声命令。
“你是谁?!”
对方并不回答,山野觉得腰里又被狠狠顶了一下,他感到身后有一股逼人的杀气,便乖乖地根据命令行事了。向前走一点,路边停着一辆小型轿车。走到车边,背后的声音说:
“开门,上车!”这样的命令根本不容山野抗争。
山野打开驾驶室的车门,背后又是一股劲,不由分说,他被推了进去。
“坐到边上去!”
山野依旧乖乖地换到了方向盘旁边的座椅上。
这时,他才第一次看到了绑架自己的那个人。
“果然是你小子!”山野发出一声低吼。
“果然是我?看来你是认识我的。”
那个人微微一笑。这一刻,就连山野这个久经风雨的“特暴”负责人,也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自己的脊梁骨。
山野早就料到昨晚发生的江马三郎脱衣秀,真凶一定是这个人。不出他的所料,此人的目标并非江马与相邻同志会,而是山野本人。
“你想干什么?”山野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沙哑了。
“问问你自己的良心吧。”
说话间,山野手腕上已经带上手铐,失去了自由。
“你敢碰我一根汗毛?你这可是和全国的警察作对!”山野嘴上仍在拼死挣扎着。
“呵呵,江马也说过这话。他还说全国的黑道都会来追杀我。”
这个人说着说着竟然乐了。车子已经启动了。
“你要去哪里?”山野强压心中的恐惧问。
“你马上就知道。”
那人的表情就像是高高兴兴开着车出去兜风。
04
江马和他的那辆车逃脱了紧急搜捕网,警方一无所获,天亮了。第二天一早看到报纸,警察才知道了江马的下落。这回彻底被人耍了,警方的确相当恼怒。
根据现场的摄影记者陈述,当时他们光盯着江马,根本没有注意那辆车和开车人。他们只记得一辆国产小型轿车停到大门口,扔下江马就跑了。
随后,在世田谷区的一片空地上发现了江马的那辆专用座车。江马已经从报社回到了自己家里,即便警察问话,他也一概不答。
警察接着赶到医院,找到江马身边那几个被打伤的保镖,其中一个面对警方出示的桐生的照片,脸色发生了明显变化。
栋居确信,相邻同志会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全都是桐生所为。
与此同时,新宿警署的牛尾警官突然来电希望马上见面。他们二人约在新宿一家宾馆的大堂里碰头。
栋居已经察觉到牛尾的事情非同寻常。果然,牛尾口中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牛尾先生,你觉得山野警部不干净?”栋居听完以后问。
“我不想怀疑自己人,可十有八九不会错。”牛尾回答。
“如果真是这样,桐生的真正目标应该在山野那里。山野有危险啊。”
栋居一惊。现在一切都很明白:桐生正在追踪残害竹久翔子的真凶。在他的追踪过程中,叶山、矢口、江马一个一个被挖了出来。恐怕,他已经从江马那里听到山野的名字了吧。
两人对视一下,仿佛在询问对方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先和山野先生联系一下。”两人的意见一致。
可是,山野还没来上班。按照往常情况,这个时候,他早该到了。两人不放心立刻给山野家里打了电话,山野太太说他已经走了,比平常提前了一个小时。
“他有没有说路上要去什么地方?”
“不,没有。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只回答说不知道,慌慌张张地就出去了。”
山野太太的回答,进一步加剧了两人的不安。
既然山野是“特暴”的警察,不告诉别人自己的行踪,中途到什么地方去一次,这些都不足为奇。可是,昨晚江马刚刚上演了街头脱衣秀,紧接着山野就不知去向,这决非偶然。
“如果山野就是让竹久翔子变成废人的罪魁祸首,就说明他和立桥被杀也有重要联系。”
“无论如何现在首先要找到山野的下落。”
“会不会,在那儿?”栋居的表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想起来了?”牛尾直盯着栋居的脸。
“如果是桐生绑架了山野,我想到他只有一个去处。”
“我们快走!”
两人同时站起身来。这时,他们的内心正在剧烈动荡着。
救出山野,同时意味着证实了他的嫌疑,必须追究他的罪责。这是一项相当痛苦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