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偷窥之源(1 / 2)

玻璃密室 森村诚一 4703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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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真司被起诉后,北前友美收到了哥哥吐血进了拘留所医院的通知。据说肺部穿了孔,病情很重。

友美接到通知后非常吃惊,这才明白了哥哥为何如此虚弱。原来哥哥一直身受肺结核的困扰。一边工作一边为残酷的考试而努力,这样的劳累拖垮了哥哥的身体。

哥哥如果身体健康的话,是会以所学的法律为武器维护自己的利益的,不会仅仅因为被诬陷为杀人犯就萎靡不振的。哥哥已完全丧失了为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奋斗的体力。自己只知道他病得很重,但不知道具体的症状。拘留所内的医院能给予哥哥良好的治疗吗?

现在只是扣留,还未受到审判,不允许外人探望。据说他的肺结核正处于活动期,因而受到了隔离。

友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以现代医学的水平,肺结核并非不治之症。但如果病人丧失了生存的意志,那就会很快被病魔打倒。比起任何一种良药,患者决心与病情斗争的心态,更是战胜病魔的重要条件。而哥哥恰恰缺乏这一点。缺乏继续活下去的意志的哥哥,会不会无条件地被疾病所征服呢?

“哥哥这个笨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友美对着遭隔离的哥哥,恨恨地抱怨道。

这种时候,既没有可依赖的人,也没有可商量的人,友美想起了栋居。他总是认真地听着友美的诉说。友美再次去了调查本部拜访栋居。

碰巧栋居刚刚出外调查回来,他接待了友美。

友美一看到栋居就说:

“我哥在拘留所咳血人院了。”

“我听说了。本想告诉你的,但我想拘留所会通知你的。”

“警察先生,我哥是无罪的!染了结核病,都咳血了,他不可能把女人掐死的。从这一点上也能判断出哥哥是清白的。”

“的确是证明你哥无罪的有力证据。”

“那为什么不把哥哥放了?”

“事情没这么简单啊。案件发生时,你哥还没有发病。对你哥不利的证据也没被排除。你哥招供被起诉后,调查本部仍在继续工作,也是为了搜寻你哥无罪的证据。”

“警察先生,警察真的在调查我哥无罪的证据吗?”

“当然。我们主要是追踪、逮捕犯人,但维护犯罪嫌疑人的人权也是我们的职责。这就是经过推理判断,排除犯罪嫌疑人及未审判的被告人的犯罪可能性。”

“警察先生,拜托你了。请帮我洗脱哥哥的罪行。”

友美抓住栋居的手真诚地拜托道。

北前友美再次造访申明哥哥无罪,使得栋居越来越觉得北前是无罪的。北前结核病的发作,给调查本部带来了微妙的变化。

但结核病者也会犯罪。由于长期的应试准备而郁积下来的忧虑,也会随着不正常的性欲而突发出来。结核病者性欲高亢也是常有的事。

栋居能够理解北前友美那种为了在拘留过程中病倒了的哥哥而孤军奋战的孤寂心情。警察在调查过程中决不能掺入个人的感情,但办案人员并不是机器。人的调查中掺杂着人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栋居想起北前友美还没有男朋友。这种时候,如果有男朋友的话,会最先向他求助的吧?在没有可依赖的人、认识的人的东京,惟一的亲人却遭到了扣留、隔离,栋居想到这一点也不禁黯然神伤。

2

北前友美的来访使栋居产生了动摇。友美指出来的若干疑点,与栋居的疑虑完全一致,这使栋居觉得警方的调查漏掉了什么。

但光靠怀疑是没有说服力的。警方已多次勘查了现场,从现场收集到的资料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却毫无新发现。

犯人可能遗留下若干宝贵资料的地方,被害人的尸体及现场,都已被彻底检查了。一根头发、纤细的纤维片,也可通过发达的微小物品鉴定技术,成为与犯人紧紧相连的重要线索。

识别科的科员们通过用于收集微小物品的集尘机、采集用的胶带、盐化塑料纸、试剂等,从现场采集到各式各样的微小物品。

在这些微小物品中间,如果有与被害者无关的东西,就有可能是凶手遗留下来的。可对现场采集到的东西进行分析后,没有发现特别与犯人有关的东西。

头发、纤维晶的微屑等,经鉴定其主人为被害者,此外的东西则为垃圾。

栋居注意到垃圾中有木屑。虽没判断出木屑的木材种类,但那是跟棉絮、丝线、纸屑等一起从现场采集到的。其他的东西经确认都是室内的东西,但木屑却无法判断。

被害者入住的公寓的建筑材料也是木料,但不会产生木屑的。虽然数量很少,但木屑也是从现场采集到的。这就说明其源头要么在现场、要么它就是从外面被带进来的,两者必居其一。

如果是从外面带进来的话,就可能是凶手带进来的。搜查了北前真司的房间,却没找到木屑的源头。

栋居把有关木屑的疑问在调查会议上提出来了,但有人反驳道:“木屑大概是随风飘进来的吧?而且不能确认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现场的,不能当做凶手留下的证据。”

此后就没有人再提这事了。

但栋居却执拗于木屑这个问题。他觉得这木屑可以揭示案情的真相。

被害者的室内整理得很干净,他不可能几天不打扫屋子。

栋居灵机一动,请鉴别科来鉴别一下现场的吸尘器中有没有木屑。而吸尘器中并没有从现场找到的那种木屑。

栋居觉得自己的着眼点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被害者既然爱干净,那么一天至少会打扫一次。如果案件发生的前一天晚上她做了打扫的话,那木屑又是谁带进来的呢?

调查之网还未涉及到案发前后出入现场的人。木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栋居跟中野署的莅原一起,再三调查了现场。但在现场却怎么也找不到会起木屑的东西。

“这样的话,只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莅原自言自语地说。

“从天上掉下来的……”

受到莅原的话的启发,栋居抬头看了看房顶。房顶上安着红木的天花板。

“是红木的呢。跟木屑材质一样!”

莅原点了点头。

“难道木屑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吗?”栋居喃喃地说。

“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但天花板上怎么会掉下这样的东西呢?”

“莅原君你仔细地看一看,天花板上不是有个小洞吗?”

“红木会有裂缝吗?”

“对啊。”

莅原也像是注意到了什么。

“如果人为地在天花板上凿一个洞,木屑就会掉到室内了。”

“但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凿孔?”

“偷窥孔。如果有谁想偷看的话,没有比那更好的地方了。”

“是谁要偷看呢?”

“当然是住在这个公寓的人。其他人没这么容易爬到天花板上。”

“也就是二楼的哪位呢。”

被害者的房间在二楼,所以偷窥者必定是共用天花板的二楼的住户。

“假使木屑从天花板上掉下的时间正好与案件发生时间相符,偷窥的人也许就目睹了案件的发生过程。”

“如果他亲眼看到了,为什么不报案呢?”

“那会把自己偷窥别人隐私这件事给抖出来啊。”

“杀人跟偷窥,这性质可不一样。”

“也许偷窥者自己并不这么觉得。总之,我们要确认这件事情。”

栋居把房间里剩下来的一把椅子搬了过来,放到天花板上有洞的那个部位的下面。站在椅子上,用手指捅了捅天花板上的那个洞,又有些木屑粘在自己的手指上。

“没错,木屑就是从这里掉下来的。”栋居断定地说。

“我想爬到天花板上去看看。”莅原说。

“我也这么想。肯定可以从什么地方爬上去。如果不在这个房间,那也在二楼的某一个房间。”

“但是我们不能进入其他人的房间。”

“先看看这间屋。大概壁橱或厕所的天花板的某一块木头是活动的。”

栋居先看了看跟隔壁房间相连的壁橱处的天花板。伸出手去推了推,一点也没动。

“这里是固定着的。”栋居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进了厕所。

厕所的顶棚有个四方形的边框,那里似乎有个可装卸的盖子似的东西。栋居站在马桶盖上顶了顶边框里的木头,天花板就这么被顶开了。

“这块板可以卸下来。”

莅原明白栋居的想法,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个手电筒。

“两人都爬到天花板上可能会有危险,你就在下面等着。”栋居对莅原说。

他拿起手电筒,照了照天棚。屋檐跟天花板之间散放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栋居打开了天花板上的灯。天花板上净是灰尘,其中没灰尘的地方愈发明显。很显然,最近有人爬过!

痕迹基本上在每个房间的顶上都发现了,但尤以七条由香的屋顶上为甚。似乎偷窥者经常偷看她的房间,于是灰尘都被擦掉了。

栋居借着灯光搜寻着这痕迹是从哪里开始的。痕迹直接经过了北前真司的房间。它是从204室的天花板上开始的。那间屋子的主人是位名叫丰崎寿寿的年轻女人。

栋居为这个发现而大为困惑。年轻女人爬到天花板上偷看同公寓里住着的其他各人的隐私,这事真让人难以相信!

栋居确认了痕迹及其来源后就下来了。

“有什么发现吗?”久等在那里的莅原问。

“偷窥的痕迹很明显。”

“爬在天花板上到处看别人的隐私,真是个坏小子。”莅原自言自语地说。

“但好像不是男人干的。”

“不是男的吗?”莅原的表情很惊讶。

“痕迹是从204室的一位女人的屋子开始的。”

“真的吗?”莅原惊讶地问。

“住在204室的是位叫丰崎寿寿的年轻女人。虽是干晚上那种工作的,但却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

栋居想起去做调查时对她的印象。寿寿虽然长得挺艳丽,但人看上去倒不是很油滑。对于被害者的同情也不仅限于与己无关的程度,对于调查也很配合。

“也许有哪个男人经常出入她的房间。”

栋居猛然想起了这一点。即使偷窥的脚印是从寿寿那屋开始的,也不能说明寿寿就是偷窥者。只要是进出她房间的人,都能爬到天花板上去。

“不错。肯定有个男人经常出入204室。我们去问问丰崎寿寿吧?”

“正有这个打算。”

就在这栋公寓,如果本人就在屋内的话,那就很直接了。晚间工作的人傍晚时分正是要去上班的时候,时间正凑巧。

站在丰崎寿寿家门前,按了按门铃。有人应答,两人相视了一眼。

门开了个细缝,丰崎寿寿探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