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边说边递给重金一张出租汽车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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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汤本乘上电车后,重金的心情才镇静下来,开始琢磨方才的事故。
——说不定那就是藏方江梨子加在我身上的“危害”哩,美由纪已警告过的呀。
重金直着两只眼睛转这样的念头。出租汽车司机邀他上车也罢,靠近悬崖边沿,在小道上撒尿,并忘了拉手刹车也罢,轻易不会走小道的长途邮车,竟打着盹儿往前冲也罢,这一切太象是故意安排的了。
倘若重金迟一秒钟再拉手刹车,那么他就和出租汽车一道被撞下悬崖,案件也会作为“因打瞌睡驾驶,从后面冲撞事故”予以处理。按照预定计划,那时出租汽车司机将充当“长途邮车方面的证人”……
但是他们的合谋关系以及幕后的操纵均无从证明。一切都是重金凭着“紧接着昨夜的今天”发生的事这一点所臆测的。
然而,只要藏方江梨子有这样的打算,一夜之间便能安排这样的勾当。在她的直接间接影响下的企业,既有长途邮车,又有出租汽车公司。但是“执行小组”想必是与黑幕完全隔开来的。重金再一次想到,自己差点儿和如此可怕的女子共度一夜,于是一股冷气穿过脊梁。
回到东京后,他首先给美由纪打了电话。
“你平安无事,这太好啦。”
美由纪的声音表达了由衷的喜悦。
“我想马上见见你。”
“到我家来吧。”
“啊?让我去吗?”
重金从未去过她家。双方的想法都很干脆,认为不过是在旅馆里逢场作戏而已。重金生怕一旦到了女家,就会陷得太深,不可挽回了,所以并没说过想去拜访的话。
“这会子还说什么客套话呀。”
美由纪住在新宿住吉町的一栋高级公寓里。说不上怎么豪华,看起来却很舒适。楼并不大,与其说是高级公寓,更接近于普通的居民楼。不愧是年轻女子住的地方,室内收拾得漂亮整洁。冷眼一看,没有男人的气氛,正因为如此,才请重金上门的吧。
“真好哇,平安无事。”
她一开门,蓦地抱住了他。一夜之间,他们二人之间的“客气”完全消除了。异己分子一介入,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密切了。
“哪里是平安无事,出了个大事故哩。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还活着。”
重金将从小涌园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故讲了一遍。
美由纪以揣摩重金这番话的内涵那样的神情说:
“说不定这是警告哩。”
“警告?”
“因为不值得杀死你。昨天晚上我打电话后,你的态度就变了。藏方夫人肯定觉察出那是由于我向你告密了的缘故。我认为这是对你和我下的警告,叫我们不要再去干预无聊的事。真的,到此为止吧。‘总理’由于什么原因被谁杀害也罢,轧死乘松先生的公子后逃跑的真相也罢,都跟我没关系。”
“对我来说,你就是一切。昨天夜间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这一点。求求你啦,别再学侦探的样儿啦。”
美由纪施展浑身解数来试图说服他。
美由纪说跟她没关系,重金在心灵深处却越来越强烈地感到有什么事快要衔接起来了。那与“总理”被杀案以及轧死乘松幸一后逃跑的案件没有关联,而是比这些早得多的一种衔接。但他弄不清是什么,所以心里着急。
他总觉得,“总理”被杀案和乘松幸一遇到的车祸,是位于那种衔接的延长线上的。
他疑虑重重地回家来了。美由纪劝他在她那里过夜,但他想独自去揣想即将衔接起来的究竟是什么事。而且今天晚上美由纪还得去上班。跟着她到店里去呢,却再也无法装成陌路人的样子了。然而在她屋里抱着膝盖等待她回来,也怪冷清的。
在自己屋里坐定后,他漫不经心地拽出箱根的地图。由于职业关系,全国的地图他都备齐了。
他摊开地图,凭着记忆寻找今天差点儿给撞下去的哪个地点。地图上的一处画了个红圈做记号。那正是他要找的地点。究竟是什么时候预测到会出事,而老早就在地图上做好记号的呢?
不,不是预测的。这个记号标志着过去在该处曾发生一桩对他来说是重大的事件。在那个地方出过什么事呢?重金苦思冥想着。
“啊!”
他情不自禁地惊叫一声。那件事终于在他心里衔接起来了,雾散了,他清晰地俯瞰到了整幅关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