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认为可以相信她“最初的”话。水木也是第一次遇到处女的,因而觉得象野猫偷食似的,提心吊胆地享受一生大概只有这一次的美食,未免太可惜了,可是他总找不到“相应的场所”。
“常务董事先生,请带我到东京以外的地方去住一个晚上吧。在最近也行。只要离开东京,什么地方都可以。当然最好在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地方。”
美佐子请求说。—这是她大胆的许诺。他理解她要离开东京的心情。那次在东都饭店差一点被好象是谷口的人撞见以后,她非常担心。
“好的,最近去一趟日光或箱根!”
水木下决心道。
可是瞒着多津子离开东京,到外地住一个晚上,是极难做到的。没有相当的理由,多津子绝不同意他干这样担风险的事。若撒谎,又怕被她一下子识破。
在他们的目标没有实现之前,他是不能眠花宿柳的。多津子瞒着他搞的那种“游戏”,是以终究要杀死柴崎为目标的,因此居于绝对安全范围之内。
可是水木和美佐子在外边住一夜,把关系提高一级,是极其危险的。因为美佐子仅仅表示了对水木的好意,但很难说就能成为他实际目标的可靠的伙伴。
从感情上说,水木的确把她放在远比多津子近的位置。对于水木来说,未来的妻子倒不如说是美佐子,因而,他不是为了图一时的快乐,而是颇为认真地对待她的。可是这样一来,美佐子的存在,从根本上动摇了多津子的地位,她们之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水火不相容,成不了伙伴。
因此,尽管美佐子同意了他的要求,但他也迟迟无法付诸行动。
三
户波向水木递交了第三份报告。
浅冈喜美枝终于外出了。
据户波说,他第一次尾跟时,被她巧妙地甩掉了:在公共汽车开车时,她突然下车溜掉了。当然,这并非她注意到了户波,而是她出于警惕采取的行动。
户波吃一堑,长一智,在她第二次外出时,由于有了准备,终于尾跟到她最后落脚的地方。当然,这第二次,她依然十分警惕,不断地换了好几次车后,才到达她要去的地方。
“喜美枝以坂上君代的名字在东部饭店订了2048号房间。这是间双人房间,但无法调查有无同伴。我监视了那个房间相当长时间,好象没用,看来是间囮房。”
“囮房?”
“是男女秘密情事时所常采取的手段。他们故意订了这样一间屋子,引诱他人的注意,而实际则用别的房间。其实男人在别的房间等着她,他们只要错开进入房间的时间,就不容易被人发现。”
“那么也就是说,喜美枝去东都饭店,是为了和男人幽会了?”
“当然,否则她就不会用囮房了。”
“她为什么要如此小心谨慎呀?她独身一人,看来既没有丈夫,又没有赖以生存的情夫?”
“我猜测她有不公开的情夫。她吃喝用相当讲究,此外,每个月还交十五万元的房租,这是一个无职业切女力所不能及的。”
“那就是说,她瞒着情夫,和别的男人幽会了?”
她所依靠的情夫,最大的可能是财川总一郎。偶尔去探望她的女儿,看来是财川总一郎的私生女。她和别的男人的隐私一旦暴露出去,岂但失去生活来源,甚至使女儿所应得的那份财产的继承仅也随之丢失。
她那种甚至达到神经质的警惕性,是有道理的。可是,她冒那么大的风险与那男人幽会,那男人究竟是谁呢?
“喜英枝断然暗中和男人幽会,那我一定尽快地调查出那男人是谁。”
户波这充满自信的话,激起了水木回忆的火花。
前不久,他和美体子在东都饭店幽会时,仅一步之差,被一个人搅了好事。那人从背影看,的确象是谷口敏胜。
当然,如果是谷口,即便去东都饭店,也丝毫不足为奇,他有可能去用餐,或是去洽谈生意。
可是,水木觉得,他和浅冈喜美枝偷偷去同一饭店幽会男人,是否有什么联系?
“那个人或许就是谷口,如果是,他真是去洽谈生意的浅冈喜美枝也是去东都饭店,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否有关系?”
东都饭店是东京屈指可数的大饭店。在这样顾客骆绎不绝的饭店里,并且在不同的时间瞥见了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水木明知怀疑他们两人有关系,是荒唐的,但依然执着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谷口现年四十六岁,正当壮年;浅冈四十岁左右,虽然已过了女人丰韵之年,但风骚犹存,从年龄来说,他们是般配的。
如果他们之间有特殊关系,那么,这种关系对谷口来说,同样也是致命的危险。
谷口所偷的是现在虽处在恍惚状态,但仍是财川集团帝王的总一郎的情妇(还没有确认),而谷口的妻子惠子是总一郎的妹妹。如果事情泄露,谷口将被财川财团的“帝王”和其妹里外夹攻,不战自溃。
巳爬上财川财团第三把交椅的(实际上第二把交椅)谷口,一旦触怒睡眠中的“帝王”,马上就要从交椅上滚下来。
擅长算计,被誉为“财川财团计算机”的谷口,敢冒如此之大的风险吗?大概不敢吧!
但是男女之间的关系,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难道能断言擅于算计的谷口就不被这种魔力所迷惑吗?
“我怀疑一个男人是浅冈喜美枝幽会的对象。说不定下一次他们还到东都饭店幽会,希望你调查那个男人,说不定,他们真有那么回事。”
水木又向户波发布新命令。
不出水木所料,一个星期以后,谷口和喜美枝又到东都饭店幽会。
因为这次对男女双方都是进行了尾跟,所以能发现他们两人果然在不同时间内走进一个房间。
他们在一起欢度了将近两个小时以后,象互不相识似的,分别结了帐,离开饭店。
谷口和喜美枝有特殊关系,这对水木来说是意外的事。
总一郎和喜美技的关系,尚未调查出来,但从总一郎的忠实女仆阿松去探望喜美枝来看,他们之间必有什么关系。也许,是总一郎的第二号情妇、第三号情妇或第四号情妇。从她和总一郎有一个私生女这一点来看,无疑她是总一郎最为亲近的情妇,而谷口竟然偷了总一郎的情妇。
水木又联想到另一件事。一郎临死时所作的V手势。有可能是指他父亲的二号情妇浅冈喜美枝。一郎发现了她是父亲的情妇,因而在被暗算濒临死亡时,为了表示是被父亲的二号情妇杀死,而作出了V手势。
谷口既然和浅冈喜美枝沉瀣一气,当然知道一郎已死,因而也知道水木是一郎的替身,可是他却佯装不知,不动声色,这是令人费解的。谷口和惠子夫妇,在一郎死后,能得到一笔巨大的家产,他应该竭尽全力,撕破水木的假面具。可是他为什么无动于衷呢?
这是不是因为他和一郎的被杀有关系呢?一个娇太太无缚鸡之力的纤手,是难以将一个男人杀死的,谷口是不是帮助喜美枝行凶的,或者他本人就是主犯呢?一郎好象是被钝器打中脑袋而死的,能够一击而给他以致命伤的,恐怕非女人所能作到。
“是谷口杀死一郎的吧?”
这种怀疑急速地从水木心中膨胀开来。
可是随之他又产生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一郎死了以后,财川总一郎的财产将由聪次和谷口的妻子惠子继承。可是,要是出现了财川总一郎的私生女,他们就将失去财产继承权了。从这方面看,谷口和喜美枝的女儿是势不两立的。也就是说,在继承遗产问题上,谷口和喜美枝也是对立的。难道他们仅仅是为了满足性欲而抱在一起?要是这样,对于两个人,尤其对谷口来说,他完全可以不必找财川总一郎的情妇,他满可以随便物色另外安全可靠且年轻漂亮的女人。然而现实中,精于算计的谷口却进行了这种危险的选择,这着实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来,他们不仅仅是为了满足性欲,而是因为有更深刻、微妙的“纽带“。再说,单靠一个女人,是无法杀死一郎的。
噢,还有怪电话的事呢。水木脑海里又跳出这件事来。
“对了,打怪电话的是男人。或许就是谷口,他改变声音给自己打的恐吓电话!”
总之,对于杀死一郎的凶手,水木已经有了线索。
谷口和喜美枝暗中有两性关系,这是一个重大的事实。敌人已经朦朦胧胧地在自己面前呈现出他(她)的轮廓。
但是敌人还没有意识到水木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使水木处于和敌人相对等的立场上。但是如何充分利用自己这个有利条件?以及如果查清谷口和喜美枝是杀害一郎的凶手,该对他们采用什么手段?
水木一时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四
水木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告诉多津子。他不得不遗憾地承认,多津子在对付敌人方面,要比他奸滑得多。她大概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水木将自己已调查出谷口和喜美枝有特殊关系的事告诉了多津子。但隐瞒了他和美性子一起在东都饭店见到谷口的事。
“哎呀!你太可怕了!你是什么时候瞒着我调查出这样的事?看来对你要重新估价了!”
多津子吃惊地问道。
“因为我总觉得阿松形迹可疑,所以间接地监视了她,想不到这样一来,发现了谷口和喜美枝的特殊关系。”
“你的着眼点不错!阿松受总一郎委托,给喜美枝送津贴费,喜美枝是总一郎的情人看来不会错的。谷口敢偷他的女人,相当有勇气呀。”
“不过,还没有最后确认……”
“所以我要略施小计,使他们上当。”
“什么小计?”
“利用阿松来设置圈套,两个人如果中了圈套,那就说明他们是杀死一郎的凶手。”
“什么?”
“首先,以阿松的名义,威吓谷口,就说已经知道他和喜美枝的关系了。如果他想保守秘密,赶决送钱来……”
“妙哉!”
“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为什么谷口和喜美枝共同杀死了一郎,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总一郎和喜美枝之间可能有一个儿女。喜美枝为了使自己的儿女获得总一郎的财产继承权,除了证明在怀孕这个孩子时和总一郎有两性关系以外,还要否定当时她和别的男人的两性关系。虽不知谷口和喜美枝的关系开始于何时,但她现在和别的男人有两性关系这一事实若被总一郎知道,其子女的继承权也要受到重大影响。”
听了这话,水木深感将此事合诉多津子做得好。在对付敌手方面,和多津子相比,自己望尘莫及。
谷口受到威吓以后,一定会马上去找喜美枝商量,他们的关系一旦暴露,不单危及财产继承权,而且很自然地受嫌是杀害一郎的凶手。因而,误认为是阿松打电话的谷口他们,一定要封住阿松的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果对阿松采取了什么行动,那就等于承认了他们是杀害一郎的凶手。
阿松这是个极为理想的人选。她处于最容易嗅到喜美枝和谷口秘密情事的位置,并且又是利欲熏心、心地不善的老太婆。从她到喜美枝家只呆五分钟就匆匆离开这一点来看,他对喜美枝是没有好感的。只不过是因为主人约命令,她不得已跑了一趟喜美枝的家。
另外,对“水木夫妇”来说,阿松也是他们获得财产的障碍。她总以那双狐疑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水木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会被看着一郎从小长大的她识破呢。
因而,如能让谷口拔掉他们的眼中钉,实在是一箭双雕。水木不得不佩服多津子能在瞬间想出了这么个绝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