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松之死(1 / 2)

恶梦的设计者 森村诚一 6508 字 10个月前

两天之后的夜里,谷口意外地接到了喜美枝的电话。当谷口从仆人手里接过话筒,冷不防听到她的声音时,吃了一惊。这种事情过去从来没有过。

当然,她是托公寓管理人叫他接电话的。即使这样也是一种危险的举动。

“怎么了,你可从来没有直接给我家挂过电话呀!”

谷口虽然知道声音传不到妻子所在的里屋,但仍然用手遮住话筒,低声斥责。

“对不起,发生了大事啦!”

“什么了不起的事?”

“阿松好象嗅出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什么?”

谷口禁不住喊了一声。阿松是总一郎的亲信,事情被她发现了,那是最危险的。

“你这么大声,行吗?”

“没关系,你详细告诉我好了。”

“今天,收到了阿松用快信寄来的恐吓信。说是她看到了我们在东部饭店1872号房间幽会,是否告诉东家,现在还犹豫不决呢。可是想在转告东家之前,找二位,即您和我到一个人所不知的地万商量商量。具体场所和时间,由我们决定好了以后通知她。”

“是阿松的笔迹吗?”

“阿松写的字我没见过,无法认出来,落款处写的是阿松的名字。喂,怎么办呢?”

谷口一时无法回答,突然面对如此困境,不知如何应付。他痛切地感到,此时,稍有失误,那么以前的苦劳都将化为泡影。

“喂,你看,怎么办好呢?”

喜美枝开始抽泣了。

“等一等,沉着一点儿。”

他虽然这样劝慰她,可出己也感到一阵一阵眩晕。

“怎么让阿松撞见了呢?我们是那么注意背后,甚至使用囮屋。可是……因为是一流饭店,与那种专供情人幽会的饭店不同,在屋子外是不易引起人怀疑的,可是如果在同一间屋子里被人撞见,就难以分辨了。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赶快商量对策吧。”

“那么怎么对付水木那方面呢?”

”现在谈不上他的事了。当务之急是封伦阿松的口。阿松若和水木、多津子串在一起,可不得了啦!”

“那你打算怎么办吧?”

“我立刻开车出去接你。你在公寓前等我。我们边走边谈吧。”

“安全吗?”

“你说什么?”

“怕有人盯梢。”

“虽然有危险,但阿松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改变旅馆也毫无意义了,不如在汽车中商谈,既方便又安全。”

“知道了,您尽快来吧。”

谷口放下电话,准备外出时,惠子走进来。

“怎么。您又要出去?”

惠子问道。

“突然想起一件今天非办完不可的事儿。”

“您太辛苦了。早一点儿回家,别累坏身体,”

脾气好的惠子毫不怀疑地和佣人一起把谷口送出门外。

在公寓前的人行道务,喜美枝正缩着脖子愁眉苦脸地等着谷口。谷口开着车从她面前通过,当确定旁边没有可疑的人和车时,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住车。

喜美枝心领神会,她漫不经心地走过来,装着要走过去似地,突然转过身低下头坐进车后座位。车马上开动,向原宿方向奔驰而去。

“把阿松的恐吓信给我!”

谷口望着后视镜中的喜美枝,把左手伸向后面。

“您开着车行吗?”

“放心好了,我放慢速度!重要的是你要警惕后面有没有跟踪的车!”

谷口一手小心地操纵着方向盘,极其迅速地看完阿松写的恐吓信。

这是一封文字拙劣,文句似通不通的信,其内容如喜美枝电话中说的那样。

“阿松并未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啊。”

“所以才可怕嘛。我不明白她的真意。”

“说到阿松,她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她可能会提出相当苛刻的条件。”

“相当苛刻的条件,指的是什么呢?”

“要求你所分得遗产的一半吧?”

“真的?”

“我们必须认立考虑一下,如何对付这老刁婆子。倘若她将我们的关系泄露给总一郎,我们的一切就都完了。更谈不上什么被承认和获得财产继承权的问题了。”

“是啊,她不会威胁一次就罢休的。您看这可怎么办好呢?”

“我本来不想这样干,可是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

谷苦自言自语地说。

此时,汽车穿过山手线的架空陆桥,奔向内苑昏暗森林的边缘。

“不想这样干,您是说想干什么?”

喜美枝以恐惧的语气问。

“永远堵住阿松的口!”

“又要……”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然,我们就完了。”

意外地,前后左右都没有别的汽车。在夜的浓浓的黑暗中,只有他们汽车发出的马达声,这反而使车内显得更加寂静,令他们觉得汽车前方的黑暗就是地狱。

“回去吧,开到亮的地方去。我可受不了。”

喜关枝难以忍受,她说道。

“已经不能掉头了。”

谷口无情地回答。

阿松突然接到浅冈喜美枝的电话,不禁大吃一惊。她猜不出喜美枝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她仅仅是定期给喜美枝送一次“津贴费”而已。

“我同意和你商谈。明天夜里十一点,我们把汽车开到财川宅邸附近去接你,请你出来等着。”

喜美枝突然说道。

“啊,到底有什么事情呀?”

阿松莫名其妙,可是对方含笑回答:

“就这样吧,现在不用客气了。你想要什么东西吧?我决定送给你。夜里你脱得开身吗?一个人出来时,务必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也是为了我们双方的利益,你在你们大门口等着不太好,旁边幼儿园角上有个信筒,请在那儿等我。好,就这样,明天夜里十一点,我去接你。”

喜美枝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后,不给对方以反问的机会就放下了电话。

阿松一点儿也不理解喜美枝的真实用意,但她听出来,大概是要给她什么东西吧?

“说是要给我什么东西,那么,不要白不要!”阿松心想。

她唯一的乐趣,就是在临睡前瞧一瞧存折。

阿松住在总一郎家,衣食用全由主人供给,自己花钱的机会很少,因而存折只存不支。总一郎得病精神恍惚之后,有时大概是算错了钱而一下给阿松很多小费,所以,其存款数量在最近急剧增加,马上就可突破一下万元大关了。

阿松在入睡之前,总要打开存折簿,象读情书一样,不只一次地用热切的目光望着那存款数额,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存折收入围腰。这样,她才能沉入梦乡。她觉得,那一千万元的存折使她睡得安然、香甜。

“我的宝贝,你快点儿越过一千万元吧!”

她抚摸着绣在围腰上的小老虎,想象着存款额达到一千万元时的喜悦,情不自禁地从她那没有牙的嘴里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总一郎责成她每月为喜美枝送当月的津贴费。她虽然每月充当他们俩人的桥梁,可是对喜美枝并无好感。

你喜美枝不就是个己不来往的“二号”吗?据说,是因为总一郎先失去了男性的机能,才使她免于差一点被免职,否则,可能就被别的年轻的女人取而代之了。

可是,喜美枝对自己的身分毫无自知之明,视阿松为自己的佣人。对此,阿松怒不可遏。

一次,曾忍无可忍地讥讽她:“一天到晚什么事也不干光玩儿,却可以得到如此多的钱,您真是很有福分的人哪!”

然而喜美枝平静地回答:“那么,阿松你何乐而不为呀?养老院里或许能找到你的对象吧?”

坐时,阿松差一点儿这样反击道:对不起,我不管多么落魄,也不想当人家的二号情人。可是,不管怎么说,她是东家的情人,尽管断绝了来往,但从依然关照她这一点来看,东家仍爱着她吧,可不能信口开河地乱说。

就是这个喜美枝,一反常态,虽不清楚她的意图,但她确实是说要给自己什么东西,大概是要对自己总是定期给她送津贴费而表示感谢吧。

到底要给我什么呢。阿松想打电话问喜美枝,然而又怕因自己冒失而使对方改变想法。

“不管如何,好象不是什么坏事。”

阿松眼前,闪动着使存款能够突破一千万元的金额数字。

“加上喜美枝给我的,明晚也许就要越过一千万了。”

陶醉在美妙的幻想中,阿松松驰的嘴唇一咧,笑了。

第二天晚十一时,阿松来到喜美枝指定的地点等待着。

街角上信筒附近,是街灯照耀不到的最暗的地方,从车站方向走来的行人的脚步声,到这—带之后,也部分散到各条小街和胡同里去了,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传来了汽车马达的声音。不一会儿,一辆小汽车停在阿松的稍前方,车门开了,一个好象是喜美枝的影子在向阿松招手,气氛令人感到神秘。但在喜美枝美味钓饵的引诱下,阿松竟然毫无警惕。真所谓贪得无厌者粗心。

钻进汽车,阿松才发现驾驶席上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汽车在阿松钻进来的同时开动了。

“啊,是谷口先生!”

阿松不明白为什么谷口也坐在这里。然而,谷口和喜美枝却认为,阿松故作意外之态,正反映出阿松的阴险狡猾。

“你出来的时候,没有被人看见吧?”

喜美枝盯问道。

“谷口先生,您怎么在这儿呢?”

阿松仍没有从惊讶中清醒过来,她问道。

对她来说,谷口也是主人。她实在理解不了,总一郎的妹婿为什么和喜美枝同乘一车。

“阿松,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装蒜了,你这个人的心地相当坏。”

“装蒜?心地相当坏?这是什么意思?”

“够了,我们还是开始谈判吧。你到底需要多少,请痛快地说出来。”

“我……”

阿松本来想回答:我不打算要什么。可是她发现,他们好象是在哪方面误会了。

那么,就利用这个机会,敲他们一笔竹杠吧。

“是要钱呢,还是想要别的东西?”

喜美枝催促道。

“那么,到底打算给我多少?”

阿松故意若无其事地问,她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目光。

“我们不正是为了这个才和你商谈的吗?好了,不管你要多少,我都如数照付。”

喜美枝心中暗想,不管如何,她死到临头了。

“那么,请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关系的?是通过兴信所吗?”

喜美枝为了不轻率行事,追问道。

可是,阿松听了她的话后,如同被取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似的,恍然大悟。

“啊,原来如此!谷口和喜美枝搞上了。他们误以为我发现了他们的关系,想用钱堵住我的口。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发财之机啊!”

她的脑筋迅速地转动起来。这样一来,我的要价就高了。一千万元的数字在脑海里闪烁着,天哪,也许存款数额能够成倍增加呢。

阿松的想法坚定了。

“我没有通过兴信所,只不过是在你后面盯的梢。”

‘只你一个人吗?”

“当然是我一个人。这种难得的发财机会,难道能分给别人吗?”

“真是个探子!奸细!我一点儿也没有发现被你跟踪了,那么,给你多少钱你才不泄露出去呢?”

喜美枝确认除阿松外没有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后,通过后望镜与谷口相对望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想一千万元也不算多吧?谷口先生和您的这种关系若被主人知道了,那可就全完了!”

“一千万元!”

喜美枝笑起来。这与他们估计的金额恰好一样。

“我们给你。如果能保证我们现在和将来的幸福,我们出这些钱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