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琼带兵来到城下的时候,就看见城门前支起了一个戏台。
戏台四角都连接着吊索,显然是可以随时吊起,将戏台上的人随时接回城去的。
两军对峙,林琼也不至于为了几个戏子就打草惊蛇,于是冲身后的下属们一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看看他们到底唱得是哪一出!”
林琼盯着戏台上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
戏台上,奉命出城的戏子临危不乱,将编好的桥段一一上演。
先是一个穿着文官服饰的丑角上台,演了一出独角戏,说自己如今推举了新帝,权势大不如前,必须要搅弄一下风雨,多拿些权柄才行。
紧接着就有一个穿着黄袍的人上了场。
虽说因为不敢逾越规矩,这黄袍与龙袍相去甚远。
但林琼还是猜出来,这个人扮得是皇帝。
两个戏子在台上你来我往,将新帝与吴勉商议诡计的过程重现了出来。
当然,裴戎没有千里眼,是不可能知道这个过程的。
但他的谋士们根据后果推测出前因,再稍加润色,就能把真相恢复个八九不离十。
林琼看到这的时候,心底已经开始动摇了。
但他接受不了自己上了当,还带着百万雄师横跨南北,替昏君做事,所以不到最后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受骗的。
于是当即喝道:“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这时裴戎登上城墙,居高临下地说道:“林将军稍安勿躁,把戏看完了,再做论断也不迟。”
林琼抬眸瞪了他一眼,勉强忍住火气,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接下来的第三出,是重头戏,重现的是城中百姓发现“天神”的过程。
这次上台的,是几个会杂耍的艺人。
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身高身形也差不多。
这些人挨个登台,表演了喷火、吞剑、手入油锅毫发无损、人钻进箱子被砍成两段,拼起来又恢复如初等等。
一群人几乎把这世上能想到的障眼法,全都演了个遍。
这一回,不用等林琼说什么,他身后的大军便一片哗然。
“那不是天神的法术吗?怎么云城也有人会!”
“这些人怎么可能是神仙!他们连咱们都不如呢!”
“那陛下所谓的天神……岂不是……”
“原来根本没有天神在庇佑我们!难怪上一次我们向天神叩拜,天神都没有显灵!”
将士们议论纷纷,林琼几次喝止,但耐不住百万人实在太多,喝止了这边,另一边的人又忍不住偷偷议论起来。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真相就摆在眼前,没有合理的解释,根本堵不住悠悠众口。
裴戎在城墙上看着,颇有些气人地说道:“林将军,成王假造天神、假传神谕,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过了今天,消息就会像雪花一样飞向大梁各地,你即便堵住众将士们之口,难道还能堵住天下万民之口吗?”
“裴戎,你今日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扰乱军心的吧?”林琼抬起头,说道:“即便陛下确实骗了我,但有一件事,却是千真万确。那就是你所拥护的小皇帝,比他更昏庸无道!我们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
“姓林的,你别不识抬举!”赵破虏终于忍不住,出来叫阵,“我告诉你,我们将军若想杀你,易如反掌!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真当我们杀不了你吗?”
林琼冷笑一声,不甘示弱,“马革裹尸,虽死犹荣!”
“你!”
这时裴戎一抬手,制止了赵破虏,低头对林琼说道:“林琼,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这次,我依旧不杀你。你可以带着你的人继续守在城外,七日后,你自然会主动向我投诚。”
“你做梦!”
“你不信?”裴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们拭目以待。”
裴戎冲弓弩手打了个手势,弓弩手果然都收起了诸葛连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