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密行动(1 / 2)

挂锁的棺材 森村诚一 6895 字 10个月前

1

由于佐佐木的机智,山名逃脱了险境。饭店的从业人员居然溜进女客的房间里,这事要是被抓住,连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久高一直守在走廊上监视512室,见有纪子第二天早上神情极其平静地出来到帐台办好离店手续走了,心里奇怪得不得了。

他确确实实听到512室里有男人的声音,那绝对不是幻听。可奇怪的是那男人象烟似地消失了。久高甚至觉得那个男人会使什么妖术。

第二天下班以后佐佐木对山名说:“我算是吃足你的苦头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直冒冷汗。”

山名回想当时的情景也后怕得直缩脖子。

“以后再别冒这样的险了。……得手了吗?”佐佐木诡秘地一笑。

“才干了一半。”

山名确确实实地得到了有纪子的身体。完全侵入以后,他正要驱动蹂躏的车轮,佐佐木打来了告急电话。就象坐在正餐桌上刚吃了两口前菜就被从餐厅里赶了出来。

虽然只是前菜,但它却充满了能充分预感到下一步的快活的味道,刚吃了几口便被迫停了嘴、这更剌激人的食欲,使人更加留恋那未能吃成的美餐。那场未能尽意的接触,确是起到了引起食欲的前菜的作用。

“才干了一半?嗨,反正路已经开出来了,今后机会还有的是,急什么?”

佐佐木好象明白了大致是怎么回事,在一旁宽慰着说,可是他那种下流的劝慰对山名来说并不合适。

有纪子当时因为药效的缘故失去了意识,在她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山名在她身上加上什么,还不是纯粹的自拉自唱又是什么?山名不是在有纪子的身上,而只是在一个物体上寻我自慰而已。

因为有纪子当时是毫无意识的,佐佐木所说的“路已经开出来了”也就不成立了。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把那天夜里在有纪子身上得到的短促的感觉当作心灵深处的偶像给他的纪念品,永远铭记在心头吧。

再说久高。那天夜里的事对他来说神奇得完全超过了理解的领域。就在他睁着的双眼下,512室那个男人消失了。他清楚其中必然有什么花招,可就是看不出来。这使他越发困惑和焦躁起来。

久高贴墙的那只耳朵里至今还晌着那人呼唤女人的声音——“KIYOKO”。他又发现其中的一个奇妙的现象。住在那个房间的女人叫麻野有纪子,这个名字的发音和“KIYOKO”绝无相似之处。

久高通过登记卡上的地址查清了确有麻野有纪子其人。莫非是别人冒用了她的名字?可是问了一下承办她的住宿手续的服务员和她工作单位的人,似乎是她本人住宿的。可是那个男人喊出来的却是“KIYOKO”,久高觉得这也和那个人的神秘消失不无关系。

正当久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古谷打电话来了,问恐吓者有没有向他提出新的要求。久高把512室那件事对他讲了。

“绝对没有其它路可逃吗?”

“是的。唯一可溜的路是与之相连的514室,但那个房间我占着。”

“一定还有其它漏洞。那人又不可能是幽灵,而人是不可能从密室中蒸发的。”古谷笑了笑,没把久高说的往心里放。

“不然就是您的幻觉。”

“不是幻觉,我还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个人说的话。”

“说什么来着?”

“好象舞在呼唤一个叫KIYOKO的女人的名字。”

“KIYOKO?”古谷好象认真想了一会。

“别是在喊中条希世子吧?”

“中条?”久高想了想,“不,他只喊了名字。这个中条希世子是什么人?”久高觉得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

“您不知道就好。和自己无关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妙啊。”

“我不认为这事和我无关。不管怎么说睡在512室的那个女的是深谷克己的未婚妻,和我并非毫无关系。杀害深谷的细川清惠是撞在我的车上的。说不定他们从清惠手里搞到那张照片的。”

“照片?这是怎么回事?”

久高无意中说出的话被对方敏感地捕捉到了。因为久髙说话时一直在想恐吓者是不是从细川清惠手里弄到那张照片的,所以冲口说出了照片的事。当时他跑到快要咽气的清惠旁边时,她好象是伸手想把什么东西交给他似的。

因为当时绝对不能被人看到他和前川容子在一起,所以连看也不看清楚就溜掉了。现在回想起来她手里拿的也许正是那张照片。照片也许落到了后来出现的那个恐吓者手里。因为恐吓是在和清惠相撞三天以后发生的。所以恐吓者的照片是从清惠那里得到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不过古谷倒好象是第一次听到有关照片的事。这么说他在追寻的不是那张照片?对久高的个人秘密毫无兴趣的古谷是不可能在追寻那张照片的。总之,现在虽然由于联想的缘故把这事漏了出来,但没有把事情告诉古谷的必要。

“您刚才说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古谷紧追不放。

“不,不,没什么。”

“您说东西可能是从清惠手里出去的,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务必请您告诉我。”

真是个不易甩掉的角色。不过这么一来古谷不知道照片的存在和他追寻的不是照片这两点是清楚了。

“那好,我们交换情报吧。你先告诉我那个叫中条希世子的是什么人,我再把照片的事告诉你。”久高提出了交换条件。

“我认为您还是不打听为妙,这样对您有好处。”古谷晓以利害似地说。

“你太专横了,只知道打听别人的!”

“好吧。中条希世子是个曾在你们饭店住宿过几次的女人。话说到这里差不多了吧?其余的事您可以通过贵店的记录去了解。不过,对于这件事千方不要发生什么不必要的兴趣。您若是胡来一气,将危及您的性命。作为您的同盟者我真心诚意地忠告您。”

古谷的话剌耳地在久高耳边响着。虽然从一开始起就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从说这句话的口气里可以感到不仅仅是恫吓的压力。

“现在得请您讲讲照片的事了。”古谷迫不及待地要求对方提供交换情报。

“那张照片拍下了一个对我相当不利、或者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镜头。”

就这么一句话,古谷好象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细川清惠和您的车撞了以后没过几天,就有人拿着那张照片向您恐吓了?”

“是的。”

古谷好象又认真想了一会,说:“怎么样,能不能把照片让我看一下?”

“看一下?给你?”久高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

2

“别胡说八道了!你以为我会把那张抓住了我的致命弱点的照片给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看吗?”久高对突然提出这么个无理要求的对方提高了声气。

“哎呀,您先别那么激动,听我把话说清嘛。您知道,我虽然没有在您面前露过脸,但我和您保持联系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赌博。我已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透露了我的身份。您是个聪明人,对于我是干什么的大致已经清楚了吧?可是我仍然保持和您联系,因为我相信您。您也有难言之隐。我们的关系应该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

“在您面前露面,这对我来说更是极大的危险,不过我决定还是冒险去找您。我已经不知说过几次了,对于您的个人秘密我毫无兴趣。因为我并不穷,根本用不着凭这么件东西到您那儿诈几个小钱。我只是对清惠死了以后恐吓者紧接着出现这件事很不放心。怎么样,把照片给我看一下吧。看一眼就行了。”

“不过……”

“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到您指定的地方去和您见面。您也许担心那张照片会被我抢走,招来新的恐吓吧?那我们就在您的势力范围内见面吧。”

“你看了那张照片准备怎么样?”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它不是出于清惠之手。我也估计这东西八成跟清惠无关,但只要有一丝的可疑之处那就非确定一下不可。”

“你到底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和您毫无关系。请决定地点和时间吧,不管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我都无所谓。”

古谷不容商量地要久高马上定下来。久高觉得和他见一面也无妨。自己和容子的事对方大致已经知道了,而且凭古谷这么个人,说不定早已把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再说只是让对方看一眼照片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管您指定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欣然从命,只是我认为最好不要在你们饭店里。我不希望让恐吓者看见我们会面。”

古谷敏感地察觉到久高正在考虑地点,便及时提出了忠告。久高对这个处处想在自己前面的对手产生了几分畏惧。

“好吧。明天下午三点钟,赤坂格兰特饭店大厅。”

“赤坂格兰特饭店,下午三点?我一定去拜会您。我认得出您,就由我先招呼您吧。”

事情谈妥,通话也结束了。赤坂格兰特饭店是赤坂新建的一家大饭店,它虽然和久高他们皇家饭店没有资本上的关系,但作为同业者,两店之间还是有着一定的联系的。在大厅这样人多的地方和古谷见面,不必担心古谷会舞动凶器把照片抢走。

出门时只要注意一下有没有尾巴,这次和古谷的会面也没有被恐吓者知道的危险。

第二天,遵照约定时间,久高在约定饭店的大厅里等古谷。他略微早到了一会。三点正,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此人是赤坂格兰特饭店的服务员。久高正觉得奇怪,那服务员开口说道,

“您是久高先生吧?刚才有个叫古谷的客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那服务员微弯着腰递上一个饭店备有的专用信封。久高拆开一看,一张饭店的信笺上写着:

要劳您多走几步,真是万分抱歉。请乘电梯四上四下后到三楼的“梅丽安达”茶室来。这是为预防万一的对付跟踪的措施。此外,这封信不要扔掉,把它放在口袋里。

久高觉得古谷的警戒确实非同一般,也许自己早已在古谷的监视之下了吧。从古谷这一番小心谨慎的措施中,久高越发感到对方是个可怕的人物了。

久高在他自己的专业上好有些小聪明,因此前川礼次郎对他很有赏识。正因为如此,他才爬到了今天这个地位。不过他的所作所为基本上都没有越过法律所允许的范围。且不说道义上的,作为一个社会人,他一直是生活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

可是他将要见到的对手看来和他从来打交道的人截然不同,象是一个无视法律、栖息在阳光照不到的黑暗的地下的人。

古谷暗示过清惠是他杀的。他是约了追寻细川清惠握在手里的物证和久高接触,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隐隐约约地承认自己的罪行的,可是对久高来说,和杀人凶手(嫌疑很大)见面却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而且,久高是为了对付那个躲在暗处的恐吓者才和这个十分可疑的人物合作的。这虽然可说是为了保身,但古谷难道就不是座踏上去有危险的桥吗?

他已经在这上面踏了几步了,想再掉头往回走危险更大。因为自从被古谷的追踪触手抓住的时候起,他就已经落入不管情愿不情愿都得和古谷结成“同盟”的处境了。

他按着古谷的吩咐,乘电梯上下四回,在三楼下电梯直奔“梅丽安达”。这座茶室的外壁面是用单面可视玻璃装成的,只有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从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久高见古谷选了这么个迪方,又一次皎服他的办事精明。他走进茶室里,拣个临窗的位子坐下。一个坐在进门处不远、年龄大约三十五六,有一副运动员体魄的男人站起身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是久高先生吧。浪费了您不少时间,真是对不起。我是古谷。”

古谷用他那久高在电话里已经听熟了的、共鸣很强的声音说着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出于我们会面的殊特性,名片我就不递上了。但见到您我还是很高兴的。”

古谷和颜悦色地说。也许是为了遮掩本来面目,他戴着一付墨镜,看不出眼睛的表情。能看清楚的是他挺直的鼻梁和紧闭的嘴角。他的脸略呈四方形,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一套色泽鲜亮的西装合身可体地勾出他那肌肉紧绷的漂亮身段。

“到这儿来我并不感到怎么高兴。”久高防范谨严,极为冷淡地说。

“这我知道。不过我到这儿来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要是能办到的话我也不想和您见面。因为我不希望任何人认出我。不过只有这样我们的同盟才能具备实质性。我也不和您多客套了,把上次说的那张照片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吧。”古谷说。这时候侍者过来了。

“我们正在商谈要事,过会儿再来!”被墨镜后面的两只眼睛一瞪,那侍者吓得赶紧逃开。

“可以给你看,但你必坐在原处,而且不能把它拿在手里。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你。”

“行。那我就从我这个角度看一眼吧。”古谷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在说,不管你多么小心谨慎,如果我存心想要那还不是易如翻掌?久高把恐吓者送到他手里的那张照片按对方可以正着的方向放在桌子上。他好象生怕被古谷一把抢走,用双手在一旁护着。

“唔。”隔桌看着照片的古谷象是有些同情似地说,“这张照片捏在别人手里倒也确实难于动弹了。这位女士是个有夫之妇吧。是谁啊?”

“这和你没有关系。”

“是的是的。当然,我若是去调查一下马上就能知道的。不过这可是个要命的镜头。好象是在哪家旅馆里呀,该不会是你们饭店里吧?不过从室内装饰看倒很象是东京皇家饭店。”

古谷抬起头来,一双隐藏在墨镜镜片后面的眼睛久久地观察着久高的表情。久高觉得瞒不过对方,便点了点头。

“您也真是个有胆量的人哪,从今以后可要对您刮目相看了。把女人带进自己所在的饭店,没有一定胆量是干不出来的。”古谷用不知道是称赞还是揶揄的口气说。

“看够了吧?”

久高正要把照片收起来,古谷拦住了他。

“慢着。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您心里有数吗?”

“当然有数。”

“什么时候?”

“没必要告诉你那么多,这不跟你无关吗?”

“不,不一定。光看一眼我还无法断定这张照片是不是从清惠手里出去的。如果摄影日期是在清惠死后,那就肯定和她无关了。”

“照片是在四月三日夜里拍的,时间是午夜零时前后。”

“四月三日?”古谷的墨镜一动,飞快地闪了一下光,“无疑是今年四月三日吧?”

“是的。”

“久高先生!”古谷紧张地喊了一声。不仅是声音,连他那副悠闲自得的神情也不见了。古谷顿时浑身充满了一股杀气腾腾的紧迫感。

久高感到一阵仿佛马上就要遭到危害似的恐怖,准备起身逃走。

“是今年的四月三日,这绝对不会有错吧?”古谷紧追不放。

“错不了。”

久高对古谷特别关心摄影日期很觉得奇怪。四月三日这一日期显然使古受到了冲击。久高受容子之邀偷偷地溜进她丈夫的房间共度良宵也就那么一夜。

当时的紧张气氛作为一种战栗性剌激,他至今还能感觉到。可是四片三日对古谷来说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呢?

“这个房间的位置在哪儿?”

“这也必须讲吗?”

“那至少请告诉我它的朝向。”

古谷那用墨镜无法尽遮的部分里闪露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表情,使人感到他在这个问题上寄托着一丝希望。

“东面,朝皇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