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爱甲刑事和柿沼刑事一起来到高根泽家。高根泽的家是二层楼,小巧别致而又整洁,住起来一定很舒适。小小的庭院,四周围着铁蒺藜栅栏。房子的窗户开得很大,整个设计充分吸取了自然赋予的优惠条件,这在大都市里是难以做到的。
柿沼这是第二次会见高根泽夫人。今天,爱甲要和她当面对证。但是这个目的决不能对她当面明说,他只好借口说有几件不明白的事要与她核实。
二人被请进了光线特别明亮的一个房间,坐在垫子舒适的沙发上。
“好漂亮的寓所呀!”为了找一个谈话的引子,爱甲首先一本正经地赞美了对方的房子。
“这是我丈夫设计的。”高根泽鸨子一面把香喷喷的红茶放在刑事面前,一面说。
“怪不得。你丈夫到底是建筑专家呀!”
“这是单元式住宅,不同于别墅。别墅是用自己设计的单元预制件安装起来的,而作为住所却想要求有一点个性。哎,请趁热喝茶吧。”
“唤,谢谢。我们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想来问问。给你添麻烦了。”
爱甲端起了茶杯。他一边从容地抿着鸨子亲手沏的红茶,一边透过茶杯中升腾起来的热气,若无其事地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莫非这就是幻女吗?
爱甲对幻女的长相早已根据自己的想象描绘过,现在他观察着鸨子的风姿暗自和自己的想象作着比较,可以说很符合他对幻女这个人物的描绘。假若她再穿上那粉红色的连衣裙……不,不行,现在就触及到实质性的问题,未免太性急了。
房间的四角都装有立体声扬声器,爱甲的视线进一步注意到这些装置。其实,打从鸨子把他引到这个房间里的时候,他就注意这些装置了。唱机和放大器大概藏在特制的板厨内,从外面看不到。
“好漂亮的立体声音响呀!这是你爱人的爱好吗?或者是……”
“开始是我喜欢。不过,最近我爱人也被我感化了,他甚至比我还热心。”鸨子若无其事地回答。
“刑事先生也爱好音响吗?”鸨子看到刑事关心自己的兴趣,便反问道。
“刑事收入的那么点工资,买不起这么高级的机种,若是便宜的一体型嘛,还可以将就。”
但是,爱甲真正感兴趣的并不是立体声。音乐对他来说,只是听听收音机就满足了。他为了从高根泽鸨子那里得到一个他所需要的回答,不得不事先学了一点有关立体声的常识。
“哦,立体声这种东西,是把各种精美的要素有机地组合起来,使其发出立体录音。是不是这样?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部件还是唱机。唱机一坏,什么都完了,是吧?不知夫人用的是那种唱机?”
“超短波。”
“啊,真是这样呀!我估计八成就是这种类型的。这可是最上等的唱机呀!但不知是超短波的哪一种?”爱甲终于触及到了问题的核心。
“是MR-611型。我想买的,就是在超短波的品种中选最好的。”
“是吗?是MR-611型?”爱甲经过长时间的迂回,终于毫不费力地触及到了问题的实质。
“是呀!那音乐可优美动听哪!”
“那请放一曲听听好吗?”
鸨子由于谈话正中自己的兴趣,心情特别愉快,一时间忘记了刑事们来访的意图。
优美动听的音乐充满了室内。刑事们,访问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象出售商品的商人一样,眼下正打算作“售后服务”了。
2
断定高根泽鸨子就是那个幻女,各种条件都具备了。她如果不是那“三人组”的共犯,为什么对事件一直缄默不报?解开这一重大谜底的时机越来越迫近了。
但是,这一点还不能直接问鸨子。仅仅是脸型相似,也有MR-611型音响,还不能断定她就是那个幻女。一旦她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调查工作就很难再进行下去了。
“只有高根泽鸨子掌握着事件的关键,我看这一点大致可以确定下来。”年轻的柿沼刑事遗憾地说。
“直到现在她什么也不说,恐怕她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怎样才能使她开口呢?”
“我们可以断定,高根泽鸨子是事件的目击者。但她为什么缄默不报呢?可能是害怕她丈夫知道她过去的创伤。”
“我看也是。”
“她是和深杉启子一起被犯人袭击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只有她没有被杀害逃了出来。现在可以被认定为‘三人组’中的一人海原,他恐吓过她,被杀害了。可是,还有两个人是谁?他们在哪里?”
“是吗?把那两个人找出来,就能和鸨子当面对证了。”
“找出那两个人是我的本职。”爱甲刑事苦笑着说。柿沼要追捕的是杀害海原的犯人。他从自己的任务考虑,必须采取相应的手段,让重大嫌疑者鸨子开口说话。没想到这一点和爱甲刑事想到一块去了。
虽说是互相协作,仍然是各有各自的目的。但不管怎么说,柿沼总觉得自己在爱甲面前,很象是一个拙劣的棋手。
“太困难啦。爱甲先生如果能发现那两个人,问题就容易解决了。”柿沼挠了挠头。
“是呀!不论怎么说,好在我们离‘三人组’越来越近了。假如海原真的就是‘三人组’中的一人,那么通过他顺藤摸瓜,就能把其余的二人找到。直到现在,完全没有考虑海原和‘三人组’之间的联系,是为了有可能发现新的调查线索。假如找到了其他两个人,我们的问题也就能够一起得到解决,也能让高根泽鸨子开口说话了。那样的话,不论海原被杀,还是有泽被杀,都能导向解决的轨道。我想在调查会议上建议对海原和‘三人组’的关系进行调查。”
“那就拜托你了。目前,我要监视高根泽鸨子的行动!我估计,‘三人组’中剩下的那两个人,今后很可能要和她接触。”
两个刑事用力握了捏手。他们虽然是在暗中摸索,可是都深信自己行动的方向没有错。两人在手上的感触,实际上是相互传递自信的信号。
3
由于有泽金吾的被杀,高根泽鸨子杀害海原的嫌疑也减轻了,但是根据柿沼刑事的意见,目前还是要监视她的行动。
柿沼就是不提这个意见,对鸨子的怀疑也不能完全解除。
“鸨子即便是启子被杀事件的目击者,也不一定和我们要侦察的事件有什么关系吧。”和柿沼一起负责监视鸨子的古庄不断地发牢骚。他认为柿沼刚提的这个建议是多余的,没有这个建议,也不会增加这项新工作,
假定海原就是“三人组”的一伙,“三人组”中剩下的人一和鸨子接触,就能让她开口说话。那样的话,深杉启子被杀的真相也就清楚了,还有海原被杀,有泽被杀,她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也能知道个大概。
假如让她和“三人组”中剩下的那两个人当面对证,证实了她就是那个幻女,那么,她杀害海原的动机也就能够成立了。对她的监视到底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其实古庄也是清楚的,只是古庄最讨厌监视工作。究竟什么时候能捉到猎物,谁也不知道,不得不以最大的耐心张网等待。有时候由于在一个地方长时间看守,引起附近场所的人产生怀疑,误认为自己被警察监视了,结果把好不容易监视了好长时间的计划彻底打乱了。有时候正在守候,被人从头上浇下水来。最倒霉的时候是藏在草丛中,过路人不知道,连小便都撒到身上也得忍受着。
由于监视工作这么令人讨厌,警官是不分担此项任务的。其他人讨厌也没有办法。
古庄不喜欢监视工作,柿沼心里很清楚,但他决不和他对抗。监视工作轮流干了六天多,还是没有捉到任何猎物。今天夜里又轮到古庄和柿沼值班监视。
“那些家伙真的能来吗?”夜里8点左右,值班的古庄心烦地嘟哝者说。
“嗯,谁也说不清楚。”
“不管怎么样都行,顶好是早早得出结论。”
“这要见机行事呀!”
“最近天气也太冷啦!”
对监视工作来说,这是很痛苦的季节。到底要监视到什么时候才能捉到猎物,谁也说不准。如果不是被使命感所驱使,怎么也不能接受这项任务。
“据说从西伯利亚吹过来的冷气团,要在这里肆虐好长时间呢!”
“真希望能够尽快解决,那样,新年就可以在家里庆祝。象你这样的单身青年还好,而对我们这样养家带口的人,长期出差在外实在受不了!”古庄打了个冷战,接着道:“我解手去。天一冷就不适应,这方面的事也多。”古庄向柿沼打了个招呼,刚想离开,发现从高根泽家的大门闪出了个人影。从那形状判断,就是这家的女主人。
“在这种时候,她到底打算去哪儿?”古庄忘记了去解手,看了看手表,9点略过了一点。
“跟着她吗?”柿沼象猎犬发现了猎物一般兴奋起来。
“那当然。”
鸨子站在大门口,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然后急步向远处走去。她尽量选择街灯照不着的黑暗地方走,看她的穿戴打扮,她不象是到附近的地方去。
“丈夫不在家,她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古庄又嘟哝起来。
“可能是谁把她叫出来了!”
“那样的话,她就应该注意身后是不是有盯梢的。”
“她可能想不到自己已经被监视了!”
“朝大路走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