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国会议员,而且是以杀人嫌疑犯被捕的,故而新闻界大为哗然。报界正在传说,德岛是羽代湖上空飞机相撞而告终的自卫队军事政变的后台,在打捞坠毁的飞机时,挂在机身上的尸体成了逮捕他的决定性证据。报界为此兴奋异常,情绪立即高涨起来。
4
在F县警察署本部,开始对被拘留的德岛进行审讯。不出所料,德岛摆出一副议员的大架子:
“胆敢把我逮捕起来,你们这些警察发疯了吧!在警视厅中有好几个都是受我恩惠的人,法务大臣是我的朋友,检察总长我也可以摆布他,F县警察署的干部,我想换他几个就能换几个!”
他立即请了大场集团的顾问,律师团中最能干的律来为他辩护。不出所料,德岛全盘否认了罪行。
“请问,您3月8日既然已经来到羽代市,为什么没有去参加当天在F市皇家饭店举行的峰村龙三先生逝世7周年纪念大会?听说峰村先生对您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物。”审讯官客客气气地向他进攻。德岛听到警察已经注意到峰村逝世7周年纪念大会,似乎有些动摇。
“那天因肚子痛得实在受不了。”德岛好容易才想起了向峰村家属讲过的缺席理由。
“肚子痛?那好痛苦啊!叫医生看了吗?”审讯官所说的“好痛苦啊”是讽刺他找借口找的痛苦。
“没有,我以为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所以没有去请医生。”
“噢,那么自己就好了吗?”审讯官以挖苦的语调说。
“如果当时就好了,就是迟到我也会去参加的。”德岛好像现在肚子又痛起来似的,脸一阵阵冒冷汗。
“那么,那天晚上一直很痛苦吧?”
“对。”
“当时您在哪儿呢?”德岛觉得陷进了诱供的圈套,可又无法提出抗议。
“是在一个私人朋友家。”
“私人朋友家?这句话太暖昧了。请告诉我们,当时您在什么地方?”
“我既然用‘私人关系’,就是不愿意讲嘛。”
“这可不好办了,您不说对您没有好处呀!”
“你们在对谁讲话?要客气点儿!”德岛气势汹汹地说。
“您想沉默,这是您的自由,不过我们不能同意您说的那天晚上是肚子痛。”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别人过去的身体情况呢?”德岛一面掩饰自己的不安,一面虚张声势。
“我们已经查清楚,3月8日这一天,您从下午4点半左右起大约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在羽代市的‘牛若丸’汽车旅馆,和一个名叫秋本和子的女人在一起。一个肚子痛到连重要的纪念会都不能去参加的人,能在去参加纪念会之前和女人一起到汽车旅馆吗?”审讯终于打出了王牌。德岛对警察连“牛若丸”的事情也调查得一清二楚感到很吃惊,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一时呆若木鸡,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不是可以说,那次虽然肚子痛,但不影响和女人在一起?”
“那,那,那是因为肚子痛才进汽车旅馆休息的。”德岛作了很牵强的解释。
“您是下午6点半左右离开汽车旅馆的吧?那时肚子痛已经好了吗?”
“不是,休息了一会儿,肚子还是痛,所以离开了汽车旅馆。”
“离开汽车旅馆后,您到哪儿去了?”
“就是到那个私人朋友家。”德岛虽然千方百计找借口,但破绽百出,完全是诡辩。
“又是那个私人朋友家吗?我们不能同意这种回答。这里不是在进行国会的答辩。”审讯官摆出强硬的姿态。
“你想嘲弄我吗?你刚才的话,不仅嘲弄了我,还嘲弄了国会,收回去吧!”德岛抓住审讯官说话的把柄,想从这里找条出路。
“哪儿的话,我只不过是告诉您,这里不是国会,您不说清那天晚上在哪个私人朋友家,对您的重大嫌疑就无法排除。”
“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
“那天晚上,在F市郊外发生了汽车肇事逃逸案件被害者叫松原忠太,在现场发现了峰村先生逝世7周年纪念会的纪念品交换券。”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交换券多得很!”
“我们逐个检查了缺席者,最后弄清这张交换券的主人就是您,我们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
“因为我肚子痛无法出席纪念会,就把交换券给了秋本和子,让她替我出席也许她把交换券丢在什么地方了吧!”
“那您是说,秋本和子是交通肇事犯了?”
“那我怎么会知道?离开汽车旅馆后不久我就下了车。”
“您的意思是,您下了车后就去那个所谓私人朋友家?仅仅是交换券的失主撞了松原君,并且为了隐瞒罪行把他运到羽代湖,连车子一起推下湖了。后来由于发生了自卫队飞机相撞事件才发现了松原的遗体。”
“从松原忠太的裤兜里找到了您和秋本和子在汽车旅馆的交费收据,也就是说在松原失踪之前,您去的那家旅馆的收据。”
“那,那可能是和子丢掉的。”德岛在最后关头拼命挣扎。
“那您是说,和子撞了松原后,为了隐瞒罪行,深夜把尸体,也许还是活着的人运到羽代湖,连车一起推下去的吗?这种事,只凭一个女人的智慧和力量能做得到吗?”
“想做就不能说做不到。”
“我们并不是说一点可能性也没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是会认为一定有同案犯,尤其会认为是男人干的。而且那天晚上,您是和她一直在一起的,这点您自己也承认了。您应该明白您所面临的严重处境了吧?您说是在私人朋友家,这种暧昧的解释是不行的。3月8日,您和秋本和子分手后去什么地方了?请讲清楚。”审讯官一下把德岛的嘴全都堵住了。
5
德岛清隆无法证明当天晚上自己没有到现场,只好供认了罪行。他的供词内容和交通侦查科的推理基本相符。3月8日晚6点半左右,他们离开“牛若丸”去F皇家饭店,途中经过F市郊外的公路时,因没有别的车在通行,德岛为了开心便自己开起车来。快到发生事故的现场时,看见了站在公路旁打手势的松原忠太,后来才知道他的汽车出了故障,要求援助,但因当时公路很黑,他们不想理他,继续往前开。正在这个时候,车轮不知轧到了什么动物,方向盘一下子偏了,没来得及摆正方向盘就撞上了松原。
他们停车一看,他的头部已经破裂,眼睛、耳朵、鼻孔往外冒血。因为当时他们是一边闹着玩,一边无执照开车引起的人命事故,当时德岛的嘴里还有酒味,是一桩无法抵赖的最严重的交通犯罪案,不仅会判刑,还会影响他的政治声誉。德岛虽然很惊慌,但很快就想出了计谋来保护自己。
和子认识被害者,但那时还不知道松原的真正身份,以为他是中户组的人。从出事前松原的举动看,他可能是因为车子出了故障而向他们救援的。他们在附近寻找,果然在距离现场后面50米左右的路边,找到了车轮陷进沟里的小汽车。他们用自己的汽车把松原的车子拉出来后,德岛开松原的车,把松原搬上和子的车,然后离开现场,首先是逃到羽代市区,在那里用电话向大场一成求援。不幸中的大幸是被害者是中户组的人,而且他原来是一个被开除的外县警官,因此即使他突然失踪,谁也不会在意的。
把被害者和肇事车一起推到羽代湖里,是中户组出的主意。
“处理了松原和汽车以后,为了自己的安全又消灭了一同乘车的秋本和子吧?”审讯官追问。
“秋本和子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大概是流氓的情杀吧。”
审讯官以为杀死和子的命令是出自德岛(或者大场),但他矢口否认也就无法再追问下去了。杀害和子的凶手已经逮捕,而且已经供认。
“把松原和他的车沉到湖里以后,您还干了什么?”
“松原开的是中户组的车,所以我就把它开回来了。”
得到德岛的供词后,F地方检察机关以“杀人”、“遗弃尸体”和“违反公路交通法”等罪名进行了起诉,认为他对负重伤但尚未断气的被害者,没有给予任何抢救,并把他扔到湖里,是有意杀人。另外,地方检察所还对被害者被扔进湖里时,是否断气这一点感到怀疑j尸体解剖的结论:死因是头盖骨骨折造成的脑挫伤。但是对“水葬”时是否断气这一点却回避了。因为在濒死的情况下坠水也有不喝水的。如果落水时,人还有呼吸,杀人罪就可以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