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的铸模(2 / 2)

荒诞世界 森村诚一 4039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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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枝沉默不语。弦间从各方面围绕她的利害关系尽力说服她,

“对那美小姐这样的女性来说,我是她最合适的伴侣,也可以说,她的舞伴,除了我以外,再找不到其他人。我一定会使她幸福,夫人也会得到幸福。”

“我无论怎么说好话,墨仓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墨仓把那美当宝贝一样疼爱,她的配偶就是墨仓家的女婿。如果让他知道了那美的配偶是个失业的流浪汉,他就很可能下命令把你杀掉。”

清枝被卷进了弦间的圈套,她虽然开口说话了,但是看得出来,她内心开始屈服了。

“说实在的,我去了,反而就没有人敢碰我了。在那里有夫人给我当保护伞,您可以说我是那美小姐童年的好友,还可以说我是您恩人的孩子。我相信夫人一定能找些口实保护我。”

“你这个人,我烦透了。”

“请您对墨仓说,如果不同意我和那美结婚,我们就很可能要双双殉情。事实上,我们确实想过,就是殉情也没有什么。”

“在把你和那美的事告诉墨仓之前,必须先解决你的职业问题,就是“化装”一下也是必要的。作为那美的配偶,要求有个正经工作单位,这是最起码的条件。”

“那就靠夫人的门路给我找个好单位好不好?”

“怎么,你连工作都想要我为你找吗?”

“因为我是那美小姐的配偶,工作还必须和身份相称,要找到这样适称的工作,夫人帮助当然比我自己找有利。”

“你确实坏得不能再坏了。”清枝呆若木鸡,看样子,她已经变成弦间的傀儡了。

“你过来一下。”佐枝子叫弦间。

“什么事?”

弦间表情极不耐烦。他和后町清枝之间围绕着那美小姐的争吵,他占主动地位。但是,他和佐枝子之间的矛盾,却是佐枝子占上风。因为他有短处抓在三泽佐枝子手里,怎么也逃脱不出去。弦间总感觉在他和佐枝子的脖子上,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把二人拴在一起。

“别心烦了,过来。”

佐枝子的语气是温柔的,但那是站在绝对优势地位上发出来的温存语声。弦间不紧不慢地挪动着身子靠近在佐枝子的身边。佐枝子拉着弦间的手放在自己的下腹部。

“干什么?”弦间问。

“您不明白?”佐枝子反问。

“……”

“瞧,动啦!”

“什么动啦?”

“我们的孩子已经在腹内动啦!您没摸出来吗?瞧,又动啦!”

“怎么,长这么大啦?”弦间象接触可怕的怪物一样,慌里慌张把手缩了回来。

“已经五个月啦,用手摸摸,不会感觉不着。”

“算啦!别说这些话啦。我没有说叫您生下来,”

弦间对后町母女的工作,本来进展得很顺利,可是,这个阻碍自己前程的可诅咒的生命一天天长大起来。这就象是一盆冷水浇在他身上,对他征服清枝的谋略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不能不引起他的严重注意。

“不管您再怎么说,也不能打胎了。您现在就是再说那些难听的话,等到生下来,您肯定会喜欢。因为这毕竟是您的孩子呀,怎么说也不能否认。”佐枝子的语气充满着自信心。

“我不能承认是我的孩子。”

“孩子生下来,一定和您一模一样,不信就等着瞧吧。”

佐枝子向弦间飞去一个眼波。她从怀孕以来,性格仿佛变得开朗多了,表情和态度都变年轻了。这些变化,可能就是因为她充分相信抓着了弦间的短处,弦间不敢背叛她。

“大约什么时间生?”

“九月二十日左右,前后有一周的交错时间,您也好好记着这个日子。”

弦间的提问,佐枝子觉得仿佛对自己有利就作了详细回答。

“九月二十日?”弦间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哝着。他在考虑,在孩子出生之前,一定要想出什么应急的措施,绝对不能让胎儿生下来。

“喂,您——”

佐枝子甜润地叫着弦间。弦间却只用郁郁不悦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她说:“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同床啦,现在可是最安全的时期,可以安安静静地欢快欢快呀!”

佐枝子柔情地向弦间挑情。弦间一面看着佐枝子那凸起的腹部,一面想象着把她抱在怀里的嫌恶感。他忍耐着这种想象说:

“想安安静静地欢快欢快,恐怕不行吧!对孩子有影响怎么办?”

弦间说了这话之后,不觉内心翻腾起来,心想,等到他觉悟到有好办法的时候,就晚了。

“是呀!若是影响我们的孩子可不得了。反正时间不久了,那就忍耐一下吧。您虽然说了些冰冷的伤感情的话,可您还是为孩子着想呀。”

佐枝子燃烧起来的情欲,一会儿镇静了下去,浮现出了一副保护胎儿的母亲面孔。

弦间带着那美回老家去了。故事叙述到这里,不能不介绍一下弦间的家庭情况。弦间的老家在相模市郊,父亲从市政府退休后,又去工厂当守卫以度余生。母亲在贫困生活的煎熬下,已经彻底老了。弦间担心那美见了双亲后,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实际上,那美和弦间家里的人一见如故,谈笑风生,非常自然。相反,弦间的双亲和妹妹们却显得拘谨不自然。

那美生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贫困,她的生长环境,就象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是人工创造的安全环境,警戒、猜疑和械斗心理完全失掉了。

弦间向家里的人介绍了那美,那美完全陶醉在喜悦里。

“家里人都那么和蔼可亲。”那美高兴地说。

“双亲和妹妹们也都非常喜欢您。”弦间道。

“喜欢我当然好。不过,若是说出我的真实身份,我还有点怕呢!”

“您见到我的双亲有什么感想?”

“没有什么其它自卑感,只是关于我母亲的身份,怕双亲有不同意见。”

“净说傻话。那样的事,他们会有什么不同意见呢?”

“我见到您双亲,真有那种想法。不过,只要您双亲不介意,我就放心啦。”

“听您这么一说,我也很高兴。那么,最后一道关口,只有您父亲啦。”

“我父亲没有关系,我的话,他什么都听。”

“我可是有点儿怕呀!”

“不要紧,父亲这方面,包在我身上。”那美象是很自信地说。

“那就靠您啦。我很想太太平平地取得他们的同意,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尽量不私奔。”

“我看私奔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好,那不是还带点传奇色彩吗?”

“不,那是迫不得已的最后手段。喂,我带你到沼泽去看看吧?”

“沼泽?”

“离家不远有个沼泽,传说有龙栖息在里面。我在童年时代,那里是我常去的娱乐场所。”

“我一定要去看看,孩子们能在龙住的地方玩耍,那可太有意思啦!”

弦间带着那美访问老家之后,在回去的路上,来到了龙栖息的沼泽。他这次来到这里,又在内心重温了他对人生指定席的理想。他在少年时候,就在朦胧混沌的心灵上,渐渐形成了一个理想,这个理想的铸模,就是这个沼泽。不过他的所谓理想,实际上是野心。所以,也可以说,沼泽是他的野心的铸模。

那美作为一只大猎物,实际上也是弦间野心的一个大收获。此时,弦间认为带着那美这只大猎物到沼泽来,在重温野心的原始铸模的同时,又能给新的野心起到发酵和沸腾的作用。

“啊!多么可怕的沼泽呀!”

在老樱花树和枹树丛中,沼泽的岸边好象沉淀着一层废油,那美站在岸边发出感慨。

“怎么样?这水的颜色象是有龙住在里面吧!”弦间说。

水面上蔓生着绿油油的藻类水草,从水底下冒上成串的细小气泡,在水面上化成细小的涟漪。

“这水的颜色真吓人,一看,就觉着要被吸引进去,与其说是有龙,倒不如说是有死体沉在水底的感觉。”那美在说着自己的直感。

“死体?据说死体沉在水底漂不上来。”

弦间若无其事地一面应和着那美的谈话,一面回忆起童年时代他父母亲绝对禁止他在这龙栖息的沼泽里游泳。因为水中和水底生长着繁茂的水草,游泳者的手脚,很有被水草挂住的危险。事实上,有人把死猫死狗丢在这里面确实没见漂上来。

从沼泽水底冒上来的气泡,人们作了两种估计:一可能是龙的呼吸,二可能是沉在里面的死体腐烂产生出来的气体。

“在这种地方游戏不害怕吗?”那美问。

“不怕。当时这里是鲫鱼窝,我们在这里捉鱼玩很有意思呐。”弦间回答。

“现在还有吗?”

“没有了。因为朝鲜的雷鱼侵入进来,非常贪婪,鲫鱼和其它鱼都被它吃了。”

“多象是吃人鱼呀!”

“是的。所以沉在这个沼泽里的死体也剩不下。”

“怎么越发感到害怕啦!咱们走吧。”那美哆哆嗦嗦地挽住了弦间的臂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