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社会公敌(2 / 2)

螺旋状垂训 森村诚一 3488 字 10个月前

“三〇九——五三八七”

“真厉害!您是怎么记下来的?”

“什么厉害不厉害,把它记成‘牛奶垃圾不喜欢’不就行啦?(老人是把这几个数字的日语发音转换成读音相似的词语记下来的。译者注)刚才那人拨的电话,不就是‘别靠近,讨厌的肉’嘛!”

老太婆说着,嘴角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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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老太婆的证词,警方马上就查出了那天晚上和犯罪嫌疑人通话的人是谁。三〇九——五三八七,是住在世田谷区南乌山三街的鬼头胜也的电话号码,此人是一个公司职员。查明电话的户主后,河西和吉原马上动身找到了鬼头的住处。从新宿乘上京王线快速电气火车坐四站,十几分钟就到了千岁乌山。鬼头的住处在京王线北边的甲州大街口上的一栋私人出租屋里。从车站西口出站后,穿过满街是自行车的购物街,再往北走一阵就到了。

迷宫般的居民区里,孩子们骑着自行车窜来窜去。甲州大街的北边,有一条被称为“小京都”的寺庙街,这里是世田谷区深处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的一片闲静之处。

出发前和鬼头联系好了,但没告诉他登门造访的目的。这是因为,虽然已经查清了鬼头本人的身份,但还不清楚他和嫌疑犯究竟是什么关系。

鬼头所住的房子是一栋时下流行的两层楼拼装建筑。据说,这种把构件拖来直接组装的房子功能齐全,住起来感觉也不坏。但它看上去与其说是居民楼倒不如说更像写字楼,不仅外观如此,里边也是功能浓缩型的。

鬼头约摸二十五六岁,目光锐利,一看就知道是个干练角色,他似乎在学生时代喜欢过某种运动项目,由于走上社会后突然停止了活动,身体有点微傲发胖。这人身板硬朗,皮肤带着一种刚洗过澡时的那种光泽。显然,对警方的登门,他是有所防范的。

寒暄几句后,刑警马上说明了来意。

“你是问,十月十二号晚上九点前后给我打电话的人吗?”鬼头像是在记忆里搜寻。

“这只是最近的事,你不会不记得吧?”刑警的目光聚焦在他脸上。

“好像是鲛岛吧。”

“Samejima?”(这是“鲛岛”这两个字的日语读音。译者注)

“他是我大学时的同学,鲛鱼的鲛,岛屿的岛。”

“鲛岛是干什么工作的?”

“他大学退学后,在到处打零工。”

“你是说,十月十二号晚上九点前后打电话来的,就是这个鲛岛?”

“对。记得的确是那天晚上。”

“他找你有什么事?”

“说是好久才总算进了点钱,想约我去喝一杯。”

“他说他进了钱?”两个刑警不禁对视了一眼——被害人的钱包是被掏空了的。

“我当时觉得,这在他是少有的事。日子总是过得紧巴巴的,怎么今天想到要请客?我笑他说,怎么十月份就下雪啦?他说是发了工钱。”

“那,你和他一起去了?”

“那天晚上我很累,于是就对他说,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去。结果惹得他发了火,说我不够交情。这一年我很忙,和他只是偶尔通通电话,没见过面。”

“当时,你没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说话时好像舌头不太灵便。我当时还想,这家伙怕是已经喝醉了吧?怎么,是不是鲛岛出了什么事?”

“请告诉我们他现在在哪里。”

“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你们警察要找他?”

“现在还说不准,所以,我们必须见到他本人。”

“鲛岛这人脾气暴,但本性并不坏。要是没搬的话,按说他还住在这儿。”

鬼头翻开通讯录,递给刑警。

犯罪嫌疑人的住址和身份终于查出来了。鲛岛保之,二十六岁,从F大学东洋文化专业退学后,现无固定职业。家住练马区贯井四街三十X号钻石庄。据鬼头说,他当初没考上大学,在社会上荡了两年。进大学后,三年制的专科留了三次级,后来索性退了学。

河西、吉原迅速和总部联系,让他们通过计算机核实鲛岛的前科。结果是,他曾犯过伤害罪和强奸罪各一次。看来,这次他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警方立即对鲛岛的住处实施了监视布控。因为一旦意识到自己被警方盯上了,他很可能外逃。要保证万无一失。

搜查本部的计划是,让他自愿出庭,在法庭调查的基础上对他实施逮捕。搜查本部五名机动队员迅速赶往鲛岛的住处,与从鬼头家直奔那里的河西、吉原汇合。

和它那豪气十足的名称相比,鲛岛租住的钻石庄实在有点名不副实,它只是一栋时下已不多见的单间木结构出租屋。恐怕是入住者干的恶作剧吧,房子大门口的标牌被人用记号笔划掉了,改成了“碎石庄”。

钻石庄位于西武池袋线富士见台站的北面。时下,住宅开发方兴未艾,而在这里,却还能找到昔日武藏野的遗风,看得见一片关东火山灰形成的深红色的旱地。

首先得确认当事人是否在家。大家决定向房东大嫂道明原委,请她去查看一下。说来也巧(对破案班子而言),鲛岛已有几个月没交房租了,正好请她去催。

不一会儿,房东摇着头回到了守候在附近的刑警们面前。

“怎么样,在吗?”大家急不可待地问。

“哎,看样子好久都没回来了。”

“没回来?”

刑警们脸色大变,吓得房东往后退了一两步,说:“信箱里积下了好几天的报纸。”

“伙计,叫他给溜啦!”刑警草场不无遗憾。他是那须搜查本部的一员。

“不可能。就算鬼头给他报了信,可是从报纸没取这一点看,至少可以说他不是今天跑的。”河西宽慰草场说。大家决定进房里看看再说。于是叫房东拿来原配钥匙打开了门。站在门口,这单间里的一切都一目了然。床上还清清楚楚地留着人睡过的痕迹。房间里一片狼藉:被油垢染黑的枕头四周,报纸、杂志、堆满烟蒂的烟缸、酒瓶、橘子皮、擦鼻子的纸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呈扇形扔得四处都是,清楚地反映出房间的主人自甘堕落的生活情景。房门口的水池里,堆满了用过的碗碟、快餐食品的包装袋。如果是夏天,这儿说不定会生蛆的。水龙头拧得马马虎虎,在嘀嘀嗒嗒地滴水。

房间里充满了难闻的臭气。

“这哪像人住的地方!”看见房间里邋遢成这般模样,那须搜查本部的刑警禁不住叫出声来。房东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根据食品垃圾和房间里的情形分析,看来主人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从十三号的晚报开始,报纸就没人取过。十三号,正是田代裕子遭杀害的第二天。十二号的晚报和十三号的晨报在房间里面。

这意味着,十二号案发当天晚上鲛岛回过家,看过十三号的晨报后,他外出一直未归。鲛岛看过的十三号的晨报上,还没有刊登田代裕子被害的消息。最先刊载这条消息的,是十三号的晚报。而这份报纸鲛岛没有取去看。

是不是作案后为躲避警方的追捕立刻外逃了呢?如果如此,他就应该多少带点随身物品走。房里本来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不过,将壁柜的一角隔成的挂衣柜里,还挂着几件有模样的衣服,旅行行李箱也在。外逃时连这些东西都不带,这是不合情理的。

刑警们心头掠过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可能还会回来。好不容易才搞到了一笔钱,找地方挥霍去了也说不定。”那须班中最年长的刑警、山路部长说。或许是年龄的缘故吧,曾一直是他的商标的那“鼻子下的汗”最近消失了。

被害人的钱包里装着多少钱,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这笔钱被鲛岛掏走了。等到这笔钱花得差不多了,他或许还会回来的。钻石庄被置于了警方的严密监视之下。

然而,鲛岛一直没有回来。后来从目黑诚次那里了解到,田代裕子的钱包里一般都放着三万元左右。假设鲛岛是十三号离开家的,那么,无论他怎么省着用,那笔钱应该早就花光了。

鉴于这种情况,警方将鲛岛作为“杀人抢劫”嫌疑犯,向全国发出了一级(一经发现,当场拘捕,移送东京警方)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