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人团队(1 / 2)

螺旋状垂训 森村诚一 3825 字 10个月前

1

这星期五夜里的雨下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再加上这天又是发工资的日子,根本拦不到出租车。这时,鬼头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了。自从上面通知他已经决定将他调往美国的那一天起,同事、客户中邀他喝酒的一个接一个。

今天晚上请他的是同一个科室的同事。喝一阵换一个地方,已经喝了好几处了。几个夜晚积下的疲劳向他袭来,鬼头终于顶不住了,只好扔下兴致正浓的同事,独自往家里赶。出了店门鬼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醉得不轻了。

自以为脑子还清醒,可腿就是不听使唤。在这种时候,偏偏又找不到车,而且,雨也越下越大——是那种夹着雪粒的冻雨。

抬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经晃到了地铁入站口。对,先跑进去躲一躲再说!看看表,还没到地铁收班的时喉。干脆,与其毫无指望地等出租,不如坐地铁回去,这样反而靠得住些。

走下楼梯,到站台上一看,等车的乘客还真不少!正好是酒店要关门的时候,再加上这该死的雨,乘客的绝大部分,不是浓妆艳抹的女人,就是那些坐不上出租车的、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是这些人构成了“末班车高峰”。

到了这个时候,地铁电车的间隔时间长,站台上的乘客自然就积压得多。电车老不来。鬼头开始后悔了——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横下心来等出租车。就在这时,车站的广播里传来了电车就要进站的消息。

电车终于露出了头,进站了。乘客们的注意又都集中到了电车上。当车头向自己靠近时,鬼头朦胧中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异样的动静。他的自卫本能起了作用,可惜在酒精的作用下,条件反射神经太迟钝了。

身体还没来得及对感觉到的东西作出反应,他就被人从后面猛推了一下。当时他站在站台边上,毫无戒备,根本不可能用腿使劲稳住身子。在突如其来的外力作用下,他身子失去平衡,跌落到了铁轨上。电车司机见状,立即使了急刹,机车发出一声怪叫。然而,二者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假如鬼头没有喝醉,说不定他还有救。可是,由于当时是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跌下去的,摔到了要害,动弹不得,就这么躲在那儿等电车冲了过来。

电车的急刹声里又加进了一声人的惨叫。

2

鬼头的身子被车轮铡成了两截,当场咽了气。事发现场是地铁丸之内线上的银座站,有众多目击者在场。但是,他们看到的只是鬼头摔下站台后的情景,此前的情况谁也没看见。

大家都喝了酒,就是那些没喝酒的,也顾不上去注意别人。鬼头跌落时大家只顾注意期盼已久的电车,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掉下去的。对现场进行调查后,警方也得出结论认为,这次事故是鬼头喝醉了酒,没站稳,不小心跌到铁轨上造成的。

一位乘客说,就在电车刚要靠站,他正从楼梯跑向站台时,曾看见一个女人从站台急急地上楼梯往外走。不过,警方没把这件事和事故联系起来。

3

鬼头一月二十五号在丸之内银座站跌下铁轨被电车轧死的消息,使各破案专班大为震惊。

此前,参与民间外交的六名刑警分别向各自所属的破案专班提出过自己的看法,认为两起杀人案和另一起被害人失踪案之间有相关关系。

然而,各搜查本部都认为,这种看法缺乏事实依据,没有予以采纳。

恰好在这个时候,民间外交碰头会敦促各警署关注的、可能出现的“第四个被害人”死了。他们预计要发生的“新的杀人案”成了实实在在的现实。对此,有人反驳说:“认为鬼头是被人杀害的,这样看不妥吧?从事发现场的情况看,他是喝醉了酒失足掉下铁轨的。再说,又没有目击者。”

鬼头的身子被切断了,惨不忍睹,目击者(跌落后的)都四散而去。拍摄站台情况的监视器主要是供电车上的工作人员用的,而且,鬼头跌落的地方又正好在监视器的拍摄死角上,几乎不可能再现事故发生时现场的原貌。

这种环境,反过来也能给案犯制造事故假象提供极大的方便。时间选在醉汉多的末班车进站那一瞬,不可能有注意力集中在案情上的目击者。而且事故发生后大家各奔东西,警方难以收集证词。这些因素,或许案犯都考虑到了。

接近被害人并不难。假装照料醉汉,瞅准时机把他推下铁轨,这是非常容易的事。而且,连作案工具都不用,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只要被害人跌下去了,在场的人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到被害人身上去,逃离现场也不难。

即使是不巧被几个乘客撞见了,这些胆小怕事的目击者也会用“事故现场实在太惨了,我吓得只顾逃了,什么也没看见”之类的话来搪塞。事实确实如此,有几个女人就是这样跑开的。

如果是一起蓄意策划的杀人案的话,那么应该说,案犯的确干得漂亮,做到了天衣无缝。

事到如今,三个破案专班都不能对民间外交会上提出的假设置之不理了。于是,三方聚在一起,在麻布署召开了一次破案协作联系会,旨在研究三起案子之间的联系。

会上形成了决议,以后三方要全面合作,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

一、继续寻找鬼头跌落时的目击者,认真走访。

二、对鬼头的人际交往背景展开调查。

三、查出四名被害人(鲛岛在内)同时被人加害的共同原因。

四、对这四个人的人际关系背景进行详细调查。

五、查明鬼头跌落铁轨当日今井绅平的行踪。

六、查明田代裕子和上述四人,尤其是鬼头之间的关系。

七、查明目黑诚次和上述四人,尤其是鬼头之间的关系。

八、查明鬼头跌落铁轨当日目黑诚次的行踪。

九,寻找鲛岛保之的下落。

以上这些工作安排表明,事实上,三个警署已经在协调行动了。

4

“这哪儿是什么事故?!”水岛说。

“果然不出所料,今井绅平没有作案时间。”菅野应了一声。

“这是意料中的。可是,三起案子都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不在犯罪现场,这反而让人觉得是他预先安排的。”水岛仰着头思考着。此前,警方对今井一月二十五号那天夜晚的去向进行了调查,结果是,那天晚上他参加了社区聚会,和人在离家不远的一家餐馆里喝酒,并且聊到深夜才回家。

“看来,这个今井也是一伙的。”没料到菅野用了“一伙”这个词。是啊,在对石野和枝案展开调查期间,山冈明子又被杀了,接着又是鲛岛、鬼头,案情越查越复杂。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刑警们才勾勒出了这些案子相关的整个轮廓,认为它们不可能是某一个犯罪分子单枪匹马所为。如果这四起案子是相关的,那么,只有当一伙人形成一个有机的合作体才能实现他们的目的,一个人没有这个能力。

“一伙的?”水岛回味着菅野的话。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这道光,照亮了以前一直藏在死角里的什么东西。好一阵,水岛都在凝神搜寻着这闪光掠过的东西形迹。闪光一掠而过,而那东西的形迹都清晰地捕捉到了。

“菅野君!”水岛对营野越来越随便,连称呼方式都没了。

“什么事?”菅野也注意到,水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个?”水岛像是在自责。

“没想到什么?”

“今井绅平准备了三个无作案时机的证据。”

“是啊。”石野案发时,他参加店主联谊会旅行去了鬼怒川;山冈案发时,他又去了夏威夷;鬼头出事时,他又去参加了社区会的聚会。

“可是,被害人不是有四个吗?对其中的三个,他的无作案时机证据都是没问题的,剩下的一个我们还不清楚呢!”

“鲛岛!”菅野一惊。

“对,我们怎么把鲛岛给忘了?”

“可是,今井和鲛岛之间什么关系都……”

“要说没关系,他和鬼头也没关系。可是,鬼头出事时,我们去查了他当时的行踪,这是因为我们把鬼头落轨的事看作是整个案件的一环。而鲛岛呢,我们在怀疑和案件有关之前就怀疑到了他,可是却没对今井绅平取证。这是因为,我们把鲛岛看成了杀害田代裕子的凶手。按后来野中提出的假设,鲛岛也成了被害人了。我们当时就应该去向今井绅平取证才对。”

“你是说,是他今井把鲛岛怎么样了?”

“如果今井是一伙的,就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有道理!”不知不觉中,菅野也越来越倾向水岛的看法了。

“假设今井是一伙的,那么,他准备那些确凿的不在场证据也就顺理成章了——作案前有人向他通报了消息,他知道警方会怀疑到自己头上,于是就采取了安全措施。可是,他做过头了。他没必要为鬼头的死准备不在场证据,应该说,他根本就不应该为自保而采取安全措施。因为这样一来,反正让我们盯上了他对鲛岛的失踪是不是有不在场证据。这事本来是我们的盲点,反而让他给提醒了。”

“咱们这就去看!”

“如果今井是一伙的,按说就应该有他自己的分工。说不定,鲛岛的失踪就和他有关。”两人立即赶到了川越。

“是不是还有什么要了解的?”今井不慌不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