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迷离中结案(续)(1 / 2)

螺旋状垂训 森村诚一 4441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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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持人生咨询栏目的过程中,我收到了三个读者的来信,他们记恨的,正是那四个我不共戴天的仇敌。对此一方面,我感到吃惊,另一方面,我意识到,这是上天赐给我的良机,复仇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这四个人,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这伙人我死也不会放过。是他们,亵渎了我奉为天职的教师岗位,蹂躏了我的人格,玷污了我的身子。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每当遇到挫折的时候,我就会用这一信念激励自己度过难关。定好的婚事,也是我主动提出来吹的。作为一个女人,我能有今天,靠的就是向他们复仇的信念的支撑。

“人生咨询把我和这伙人又联系到了一起。我抓住了这次机会。那三个来信的读者,是上天给我送来的复仇使者。我没费多大周折就把他们拉进了我的行动计划。我想,即使我撒手不管,他们自己也会分头去报仇的。我们成了共同的志向联系在一起的同志。之所以要交换复仇对象,为的是保证我们大家的安全。如果有人由此被抓,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就谈不上是复仇了。

“我们制订的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没料到,在第一个目标鲛岛身上就发生了意外的变故。按原定计划,杀鲛岛的时间定在十二月十二号晚上,今井一直在盯着他。没料到在六本木他和一个女人扯上了关系,两人进了情侣旅馆,使今井错过了下手的时机。正当我们准备对计划进行调整时,报上报道了鲛岛在六本木情侣旅馆杀害了一个女人的消息。当时,报上虽然没有点明杀人犯是鲛岛,但鲛岛带女人进旅馆的事我们知道。

“我马上意识到,这是天赐的良机。如果能让鲛岛在被捕前消失,那么,我们的行动就会被鲛岛的案子掩盖起来。于是,我马上指示今井,让他把行动推迟一天。而且,我还让新开和柴田相应准备好不在场证据。

“我们威胁鲛岛说,我们亲眼目睹了他作案的全过程,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他骗上了今井的车。在车上,我们对他说,我们井不想把他交给警察,但是如果不想让我们走漏风声,就必须帮我们办一件事,事成之后给他一千万元。在贪欲和自保心理的作用下,他答应了。趁他不注意时,我们让他喝下了事先备好的兑了氰化钠的可乐。氰化钠是我从一个在印刷厂工作的朋友那儿弄来的,我告诉过那个朋友,搞这东西是作杀虫剂用。鲛岛的尸体,我们埋在多摩山里了。

“这次意外的变故反倒帮了我们的大忙,帮我们搅乱了警方破案的思路。

“接着,又在十一月十四号(十五号凌晨)对石野下了手。为了把她骗出酒店,出于无奈,新开只好在第三者面前露了面,因为,要接近石野,就得首先骗取她的好感。其实,新开倚仗自己有交换被害人这把保护伞,在外人面前露了面,这是一个失误。我告诉过他,要制造不相识的人一时兴起作案的假象,可是新开比其他两个人性急,因为他知道自己得了肺癌,只能活两年了。还有,在半路上,他没事找事,又跑进一家酒店给我挂了电话,这又是一个失误。

“对鬼头胜也,我一定要亲手报仇,因为最先玷污我的就是他。是他破了我的身子,毁了我的清白。一月二十五号鬼头的行动安排,我们事先已经知道了。那几天,我让对他直接有动机的新开外出去旅行。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对他下手的时机,直到跟着他进了地铁车站才终于找到了机会。连我自己都没想过会用那种方式向他复仇。

“在那之前,我几乎有点想打退堂鼓了。我逞强,主动提出鬼头由自己负责,结果却找不到他的空子。我体会到,无论对人有多大的仇恨,要杀掉他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我来说,这不是有没有主观意愿的问题,而是客观上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要杀掉一个人,而且要万无一失,既不能被人看见,又不能留下任何证据,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个仇敌已经干净利索地除掉了,轮到最后一个时,我却害怕了。就在这个时候,鬼头进了地铁站。他醉得很厉害,走路摇摇晃晃的——机会终于来了,我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次机会。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离开现场时,我和人撞了一下,把眼镜摔破了。如果没出这件事,就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了。去杀和我相撞的那个人?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再说,人生咨询的来信也不是每封由我过目。而是由工作人员先看,然后再由他们从中挑出那些带有社会普遍性、读者反映强烈而且可读性强的信转交给我。我没有看过一个叫什么重野贵和子的人的来信。

“我想,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把一个流氓的恶作剧记到了我身上。现在我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耶稣基督的那句山上垂训的真正含义,知道了什么叫做‘你们不饶恕人的过错,你们的天父也必不饶恕你们的过错’。”

根据今井绅平供词提供的线索,警方在神奈川县津久井郡藤野町的山林中展开了搜寻。今井本人也一起前往。时隔四个月了,而且尸体又是夜间埋的,连今井本人也说不出准确的埋藏地点。这里白天都很暗,警察搜了近三个小时也没有找到什么,大家都准备无功而返了。就在这时,一名刑警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只打火机。按说,是不会有谁把打火机掉在这种地方的。问了问今井,结果这东西也不是他的。

于是,刑警们开始在附近仔细寻找。后来,终于发现了一个地方土的颜色反差很大,挖开一看,尸体上的肉都快从骨头上剥落下来了。刑警们挖出了尸体和衣服。为了防止遗漏其它小件物品,他们还扩大了开挖的范围,仔细查找了一阵。

尸体还得运回去解剖。因为六本木情侣旅馆那次女职员被杀案还没有结案,而这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又成了另一起杀人案中的被害人,他就这样被埋在土里被警方通缉了四个月之久。

遗体的挖掘多少带点宣传展示性质。尤其是这次的案情很特殊,一个在全国范围内遭通缉的嫌疑犯竟然是一个被埋在土里的另一起案件的被害人。因此,各家新闻媒体的记者蜂拥而至,唯恐错过了这次难得的机会。

为扩大媒体的宣传效应而故意演戏,这也是警方的技巧之一。有的时候,警方明明已经找到了现场,挖出了尸体,却又故意重新埋上,等把记者叫来后再重新挖一次,特意让记者们摄入镜头。

当天下午验尸报告就出来了。解剖的结果令警方大吃一惊——死因、死亡时间都与案犯的供词吻合,唯独鲛岛的那双手出了问题——手的大小和情侣旅馆案中被害人颈部留下的痕迹不一致,鲛岛的手远没有那么大!那个罪犯的手指很长,而鲛岛的手指,无论他怎么伸,也不可能达到被害人脖子上的扼痕的长度。这可是一个再清楚不过的证据了。

杀害那个女职员的罪犯,不是鲛岛。警方认为他有作案嫌疑的依据是,是他和被害人一起走进情侣旅馆的,而且他独自先离开了。但现在的事实是,被害人不可能是他那双手杀的,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人手不够”呢!

这下,警方可不好下台了。对一个不是罪犯的人发全国通缉令,还稀里糊涂地展开了侦破,这像怎么回事?一举破获了四起杀人案,可是,这四起案子的告破,反而使最先发生的那起案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最难堪的要数麻布署了。本来,他们把破案的成败押在了查出鲛岛的去向上,现在,他们得从头再来了。

“不是鲛岛,那,罪犯又会是谁呢?”警方又重新对案情进行了研究。于是,一度被排除在嫌疑人圈外的、身为被害人生前恋人的目黑诚次又被请到了警署。

“不是我!失去了她,我才知道她对我是多么重要。我思念她,想自己去查出真正的凶手,甚至后来还一个人去她遇害的那间房过了一夜呢!”

“哦?查出什么了吗?”

“你们警察都摘不清楚,我还能发现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体会到,一个人睡在双人床上,确实是够冷清的。”

“她没变成鬼出来吓你吗?”

“变鬼出来也行,我真想再见她一面。”目黑一脸深情地回答说。

“除了你,恐怕没人会一个人去情侣旅馆过夜吧?”

“那倒不一定。”

“没什么事,谁还会跑到那儿去过夜?”

“那些等人没等到的、跑业务的就会去。”

“跑业务的?”

“我听说,那家旅馆原本就是一家商务旅馆。”

“你是说,是顾客把它变成情侣旅馆的?”

“可以这么说吧。”

“哎,你不是留下了什么证据,回头又去拿吧?”

“没有的事!再说,就算有什么证据,你们警察还会漏掉吗?”

“这下可惨了!”

又找了一遍目黑诚次,结果还是没能打开新局面。询问结束后,警部那须心情沉重地说:“既然鲛岛不是罪犯,那就是说,真正的罪犯那天晚上就在旅馆里。可疑的,要么是店里的员工,要么是当晚在旅馆过夜的旅客,尤其是住店的单身客人,作案的可能性大。可惜,由于我们从一开始就盯上了鲛岛,让其他的客人从眼皮子底下钻过去了。”

第一轮侦破工作完全失败了。一旦第一步走错,对航向进行修正是不可能的,只有从头再来。问题是,那天晚上在情侣旅馆住宿的客人早已走散了,这种性质的旅客,也不会留下客人住宿登记的记载。和男伴一起在这里过夜的女客人被杀害后,一旦和她同行的男客人销声匿迹,警方的目光就一定会集中到他身上。可是,这次杀人案的凶手却在警方的视线之外。

尽管已经为时太晚,警方还是对当晚的住店客人和旅馆员工展开了调查。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破案专班收到了一份意外的证据材料。有了它,僵局一下子打开了。这份材料使警方大为震动,因为,它所揭示的案情真相远远超出了警方的想象。以这份材料为线索,警方立即对相关人的背景展开了秘密侦察。结果表明,证据材料是可信的,它所涉及的人充分具备作案条件,他很可能就是这起杀人案的真正凶手。于是,警方便要求他到场作证。负责对他进行审查的,是警部那须英三。

审查是在接待室进行的。之所以选这个地方,是考虑到这只是向对方了解情况,不是正式的审问。

“今天有劳您的大驾,实在对不起。”那须采取了低姿态。他那藏在深深的眼窝下的眼睛微闭着,看上去像是在打瞌睡,也不知他的目光在投向哪儿。

“听说是警察找我,我还吓了一六跳。不来吧也不大合适,于是就来了。”

这人叫平松武男,是田代裕子生前在浅沼贸易公司工作时的上司,职务是财务部部长。听他的口气,好像对警察突然把他这个“遵纪守法”的国民叫到这种地方来感到很委屈。

“有道理。无论社会是多么民主,被警察召见总不是件愉快的事。正是为了尽快把事情弄清楚,我们才把你请到这儿来的,请别见怪。”那须彬彬有礼地回答。说话间,他往烟斗里塞了一些烟丝,不紧不慢地抽起来。

“请问,找我来有什么事?”平松说完,眼睛扫了一下手表。看来,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您这么忙,耽误了您太多的时间也不好,那就对不起啦!”说着,那须使劲磕了一下烟管,“要说事嘛,也不为别的什么事。请问,去年十二月十二号,你是不是在六本木的一个叫六菠萝树的情侣旅馆里过的夜?”说完,那须睁开了他那似睡非睡的眼睛。

“六本木的情侣旅馆?”

“对。叫六菠萝树。”

“我什么时候到那种地方住过?”平松的语气强硬起来。

“是吗?可是确实有人看见你去那儿了。”

“弄错人了吧?再说,也没人愿意陪我去情侣旅馆呀!”

“不!你是一个人去的。旅馆的员工作证说,有一个长相和你差不多的人那天晚上一个人在那儿过过夜。”

“不一不就是长得像嘛?那不是我。”

“不,就是你,不可能不是你!”那须胸有成竹。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