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有道理。事故发生的时候,小松看见你太太,不,看见那个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认识的话,那种时候,总该说点什么。只是,后来他提出给你送救生圈,我瞎猜的。”
“小松来送救生圈的时候,只字没提。有人长得像咏子吧。”
“有可能。还好,我没告诉警察。”中野的表情好像松了一口气。
3
中野这边好歹应付过去,分手后,洋介几乎要被不安压垮。他觉得咏子和小松之间有某种瓜葛,这是有根据的。小松偷拍了洋介和咏子的合影,把胶卷作为恐吓材料卖给了洋介。他或许通过咏子,抢先一步做了准备。说不定还从咏子那儿听说了她跟洋介的关系、洋介另有新欢等等情况。
正因为如此,小松的恐吓极具效果。小松在公园酒店工作过,两人有可能在那儿认识的。
洋介心中的不安确定起来,变成一种绝望,牢牢地缠住他。如果侦察总部在小松的人际关系中嗅到了咏子的存在,核实身份是早晚的问题。
查出咏子自然会牵涉到洋介。光是警察来问话已经够棘手了,咏子的事儿还会传到生田目和庆子耳朵里。
不仅如此,警察甚至会对咏子的溺死产生疑问。现在必须采取行动。可是,怎么办才好呢?山穷水尽的洋介,出于自卫的本能,拼命想寻找一条出路。
想来真是荒谬。自己什么也没做,却被警察追得走投无路。但是,咏子和小松一死,最大的受益人是洋介,被人怀疑也没办法。
洋介脱离窘境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凶手归案。凶手抓住了的话,警察就不会来找麻烦了。
不过,从侦察总部调查咏子的情况来看,侦破工作还没有走上抓捕真凶的正轨。
凶手是谁?藏在哪儿呢?洋介冥思苦想。作案现场的情景重新浮现在眼前。
桌子的抽屉、壁橱、装饰橱、衣柜,都被翻遍了,东西撒了一地。屋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被人搜了个底朝天。假如凶手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大可不必这么折腾。这么查找需要不少时间。
凶手的心理是想尽快逃离作案现场。抑制住紧张的心情对现场细细搜索,说明凶手认定对自己不利的材料就在现场。可是,难道东西没找到吗?还是只找到一部分?现场翻检的情况印证了这一点。
如果凶手没能找到,东西应该还留在现场。要么也许一开始就不在现场。
若是前一种情况,现场已经在警察的控制之下,没办法插手。假定警察发现了凶手寻找的东西,凶手应该抓到了,或者正在缉拿途中。至今没有这方面迹象,证明警察也没有发现什么。
那只有后一种可能。东西不在现场,藏在其他地方。洋介先想到了银行的保险箱。如有类似的钥匙,凶手和警察搜查的时候大概不会漏掉。
洋介估计,对凶手不利的东西首先是胶卷,其次是书信之类。
除了自己家,胶卷还会存放在什么地方呢?洋介思考的头绪逐渐集中起来,形成了轮廓。
4
“对了,街上的洗印店。”洋介一拍大腿。只要不是黄色照片,胶卷都可以委托给洗印店。小松把冲好的胶卷送到店里去加印,没等取就被杀了,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洗印店类似于超市、银行,人们大多在住处附近获取这些服务。小松的胶卷如果委托给了店里,十有八九在住处附近的洗印店。
洋介立刻开始行动。在小松住处周围一打听,第三家店山田洗印店做出了反应。
“小松君么,以前常到我们店里来。听说被人杀了,挺可怜的。警察来了一大群,我估计出事了,原来是小松君被杀了,真没想到。”秃脑门的店主看去性情温和,这么告诉洋介。
“小松君出事前有没有托你洗照片?”
“有啊。”店主不假思索地说。
“托过你?照片还在吗?”洋介不由地提高了声音。
“昨天有人来取走了。”
“取走了?小松君不是死了么?”
“那人说是小松君的家里人。”
“他没什么亲人呀。”洋介觉得家属来取胶卷是不可能的。
“您说他没有亲人?可那人的确说他是小松君的家里人。”
“长得什么样子?”
“你问模样么,没怎么仔细看。想起来了,四十岁上下,也许还要年轻一点,皮肤有弹性,很精干。带着太阳镜,五官看不清楚,人晒得黑黑的。”
“是什么胶卷,有几卷?”
“35毫米大小,36张一卷的,一共五卷。加印的。”
“取胶卷得有凭证吧。”
“小松君来加印的时候,给他开了取像单。不过,都是老主顾,也不是回回都收单子的。”
“来拿小松君胶卷的人您不是头一次见么?”
“虽然是头一次见,可经常有人代领,从来没出过问题。”店主脸上稍稍露出不安的神色。
“那人说是小松君家里人,您就信以为真,把胶卷给了他,是吗?”
“是。我问过他取像单,他说丢了,我就把胶卷给他了。做得不对吗?”
“那么重要的照片,你什么证件也不要就给了他,太不谨慎了。”洋介知道被凶手抢先了一步。凶手按照和洋介相同的思路找到了洗印店。
“我们不知道胶卷的内容,也没兴趣,只是对顾客委托的胶卷负责任,所以身份证明还是要看的。”
“你看了身份证明?什么证明?”
“他给我看了小松君的名片。我想、他跟小松君有关系。我们这儿又不是银行,不会那么刨根问底的。”店主好像感情受了伤害。
“那名片呢?”
“还给人家了。”
“胶卷上拍了些什么?”
“那我可不知道。刚才不是说过么,我们对客人委托的胶卷内容不感兴趣。你是小松君什么人,问长问短的?”店主语气尖锐地反问道。洋介想说是家属,却又咽下去了。
他自己和取走胶卷的神秘家属情况相同。要指责店主把胶卷给了身份不明的人,洋介先得充分证明自己的身份。
洋介垂头丧气地走出洗印店。又被凶手抢先了一步。凶手顺利收回了作为恐吓材料的胶卷。里面应该有洋介的镜头。
如今凶手对洋介形成威胁,正如小松曾对凶手构成威胁。凶手如果没有意识到胶卷中拍摄的洋介跟咏子的合影具有重大意义,单就凶手来说没什么问题。凶手大概不会觉察到其中的奥妙吧。
危险在于凶手被警察抓获的情况。凶手手上没有胶卷,被捕也不会影响到洋介。但是,凶手弄到了胶卷。假如胶卷经由凶手落入警察手中,警察的严密监视恐怕躲不过去。
事态正向洋介担忧的方向发展。他只能祈祷上苍,让凶手远走高飞。
小松胶卷的去向成了洋介一块心病,沉甸甸的。不知后来的调查结果如何。是否出现了凶手的踪迹,凶手是否被缉拿归案,这些都没有报道。
调查好像正在洋介不知道的地方秘密进行,令人生畏。然而表面上的平安无事使洋介渐渐倾向乐观,多日的心病上结了疮痂。
“不要紧,凶手干得不错。现场没留下任何东西和线索,调查肯定进行不下去了。用不了多久,警察都进了迷宫,侦察总部会解散的。”洋介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