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派的智彦副社长,开始对贿赂战术抱有消极的态度。
营业第二部长贤良说:“我想使用贿赂战术恐怕各个公司都想到了吧。政治家,当然不能接受露骨的贿赂,虽然他们需要钱。但是,对危险的钱他们是敬而远之的。必须在什么地方把钱冷却一下。”
社长泰一把目光转向他问:“怎么样使钱冷却呢?”
“例如,召开高尔夫球赛和义演等,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献金的大部分就有办法了。”
“高尔夫球比赛呀?”不会打高尔夫球的泰一好象没有多大兴趣。
“要是开展高尔夫球赛或义演,咱们一个公司当然难以行得通,如果各个公司都参加进来,不就成了联合义演赛了吗?这样对咱们公司也没有多大影响。”新美典正陈述了自己的意见。
“想问一下,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好法子吗?”
贤良把脸转向新美,自己的意见没有得到同意流露出敌对情绪。
“我认为义演作为设想较好,可以对各公司进行牵制和迷惑。”
“义演怎么会迷惑人家呢?”智彦来劲了。
“假如设立一个贿赂的代理机关,好不好呢?”
“贿赂代理机关?”
“就是说,咱们把献金交给代理机关,然后献给政治家。”
“不错。可是,如果一旦知道了咱们是行贿单位,结果就不好办吧。”
“即使知道了,也比直接贿赂要轻得多。代理机关不是营利团体,如果以社会福利机关为外表,那就表面很堂皇了。实际上只办社会福利事业、举行技术研修会、成人学校、旅行会、夏季讲座、奖学金制度等等,公司出这些费用,是正当的。有目的地请议员当政治讲师,献金也就可以转弯抹角地交给他了。”
“的确,这是个好办法。”
智彦拍打着大腿。
泰一也骤然来了兴趣。
“听一听,好象是好办法。可是能那样顺利进行吗!”
贤良好象不满意。因为新美的设想占了上风。
“我觉得在实际经营过程中,零零碎碎会出现一些错误,随时修正。一旦开始活动,就会对政治家带来不便。所以一定要请先生作后盾,或者请岸本先生作为名誉代表,这一点想必大家不会有意见吧。”
“这样好,给我立即通知岸本先生。”
由于泰一表示了赞同,贿赂代理机关就成了实现的程序。
机关的名字叫“睦美会”,以和各团体亲密和睦为外表。表面上它和鹿谷建筑一点关系也没有,即使万一被怀疑为贿赂机关,也不会牵涉列鹿谷建筑。这是两重或者三重以上的巧妙防护层。
鹿谷建筑公司把从略地里赚来的钱半年间就支付给了睦美会五千万日元。这些钱原封不动地作为贿赂的泉水流入到政治家的怀抱里。
政治资金的大部分是以政治献金为名义献给的,实质就是贿赂。
为什么政治家离不开贿赂呢?那是他们为了维持党内霸权必须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帮派系统,因为民主政治成了帮派政治的土壤,所以民主政治实际上也就成了一种花钱的政治形态。
原则上是少数服从多数,在民主政治下面少数个人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为了操纵政治,必须要有一定的数量。这样就产生拥有多数的帮派。围绕谁来掌握党内政权问题,他们结成了金权政治。
政治家要依靠能出钱的财界。按照三权分立,手中持有立法权的政治家,创立优于财界的法律,回头来就要钱。这样培养了政财界的粘联体质。可以说这是民主政治的体质。民主主义是需要钱的政治。
帮派收支钱财的名义,是政策研究会调查会和xx问题交谈会费。修改前隐瞒会费数字,所以各派都最大限度地利用会费,隐瞒收入来源。
修改后会费也视为收入。以前隐瞒大笔款项的方法不奏效了。但是帮派和后援会到一百万日元左右就对外保密,所以每每总是小笔小笔地收集会费。为求政界公约的完善而成立的修改法,其捷径很多,在野党就全部反对,执政党内也有反对的意见,日本议会史上由议长裁决通过的古例第一次出现了难产。
被称作“睦美会”的巧妙代理机关,抓住了修改法的后路。
“让岸本先生担任名誉会长较好。承担实务经营,办公室局长选谁为好呢?不能轻易地放一个人进去,知道睦美会的实体而且要保守秘密。不是完全可靠的人,不能贸然委托。象这种人材,恐怕还难找。”
贤良用不满的腔调说着。干这种事,一旦暴露,睦美会的命运就会被断送,谁也不愿干这种倒霉的职业。而且干这种职业要求高,既精通内情,又要有为鹿谷建业甘愿牺牲自己的精神,是公司绝对的忠诚职员。
听了贤良的发言,所罗门会议的与会者们,用一双冷冷嗖嗖的眼光扫视着周围,这表情似乎是说,干这种职业,受不了。
“那么,我想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贤良引起了与会者的注意。他一边说,一边寻找着机会。大家似乎都想问问这是谁?于是把目光一齐投到了他身上。
贤良大大方方地把身子转向坐在新美典正旁边正等候记录的家田干朗说:“怎么样啊?家田君。”
自从新美发病以来,家田以记录员的资格,出席公司部长级以上则会议。
“哪,哪儿的话。”家田突然被提了名,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要被指定为牺牲品,所以特别惊愕。
“不,不,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了。如果你出来担任实务负责人的话,新美君也会放心的吧。我想总不致于你在我们公司里袖手旁观吧?”
贤良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光,挑衅地审度着家田和新美的脸神。
作为新美他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得力助手去于那种冒险的事儿。但这件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因此他既不使反对,又不能庇护家田。
贤良正是看到了他的这种尴尬,才把家田推出来的。
事实上,如贤良所说,家田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家田因为常常作为新美的记录员而出席所罗门会议,内情同干部一样,同样精通,而且又是同族的心腹,绝对没有背叛公司的危险。
“我确实担当不了那样的重任,而且,现在营业一科的工作很多,我兼任不了这样重要的职务。”
“你说谁能够兼任呢?”
贤良象框诈猎获物一样,眼神灼灼。
家田从贤良的话中,觉察到自己的错误和滑稽,他知道自已被推定为牺牲品了。
“你要以专任的形式,担任事务局长。你想,如果本公司第一营业科长兼任代理机关的事务局长,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吗?”贤良补充道。
贤良的提案,还有一个不便说出的目的,即把家田进去担任睦美会的事务局长,借以拧掉新美典正的亲信。把家田从他身边夺走,就大大削弱了新美收集情报的力量,也就是说,削弱了竞争对手的战斗力。
家田绝望地望着新美,但是,新美也无可奈何。
三
“就那样接受了吗!”
晚上回到住宅,家田把此事告诉妻子妙子。妙子立即柳眉倒竖。
“接受不接受,反正是公司的命令。”家田看着妻子的脸色,局促不安地应道。
“不是开玩笑吧,那样的分公司,不,也不是分公司,转到代理公司,和解雇有什么两样呢?什么错误也没犯过,却还要受到这样的待遇,不是太过分了吗?’
“话是这样说的,但也必须有人去干。说我干那个最合适,所以被选中了。”
“公司的命令那样残酷,居然还有人接受下来,你怎么不为孩子和我想想,愚蠢!”
妙子怒气冲冲。还没有给她讲代理机关是怎么回事,她就这样愤慨,如果知道了机关的实质,她恐怕要发狂了吧。
“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因为你和我都是鹿谷建筑的职员,所以同你结婚的。那样的睦美会,不知道原由的职员是不会跟你结婚的。我不是和你结婚,我是和鹿谷建筑结的婚。如果去参加同窗会,人家问你丈夫是干什么的,回答说是睦美会什么的。这样变了,这……违反了契约,我绝对不能接受!”
妙子越说越激动,越发激昂起来。
“不接受,你打算怎么样?”
“去求新美部长。”
“求他也没用了,他已经知道了。”
“那么,去找专务和社长。”
“妙子……”
家田想到那种情景身子直打颤。丈夫不服从人事安排,妻子去找公司的干部抗议,那会成为公司的笑料。
“反正不准你干,太无视人权了!听说即使是公司的命令,拒绝的事情以前也有过。”
妙子盛气凌人地说着。
家田与其说不能拒绝公司的命令而生气,不如说对妻子说的不是和自己结婚,而是同鹿谷建筑结婚,但又不能反驳一句这些事而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