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泽的表现怎么看怎么奇怪。就好像是抓住了牙子什么把柄。也许那是致命的……”
“把柄?”
“是的。如果握着把柄,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牙子也就骑虎难下了。”
“可是即便握着把柄,大桥难道不会用金钱来解决吗?”
“要是能用金钱来解决就好了。我总觉得筱泽还有比这更大的野心。那样的话,就变得更复杂了。”
恋冢好像恍然大悟。
“难道……,你是说牙子参与了谋杀今井的案子?”
“不能说绝对没有。”
“嗯,怪不得,怎么想‘天下太平’的女儿总是有盲点。”恋冢开始慢慢接近青柳的思绪。
“现在摸一摸大桥牙子和今井昭一的关系也许会得到什么。”
“你是说牙子让筱泽干掉今井?”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那就是说抓着了不是一般的把柄。”
“筱泽这家伙不是个普通的耗子给点儿吃的就行了。即便用钱来解决也要大价,少了他是不会干的。”
“只是别太贪了,别成为今井第二。”
“我也那样想,今井也许就是太贪了。”
“啊!”
两个人的目光一下碰在了一起。
两人不知不觉地把今井凶杀案和大桥牙子以及站在她身后的大桥平太郎连在了一起。
4
由起子彻底搬到町野家来住了。半同住变成了“全同住”。十天后的一个早晨,由起子起床来到佛龛前,正准备上香,突然“哟”的一声。町野忙向那边看去。
“你妻子和儿子的照片怎么不见了?”
“收到里面去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那样好一些。”
“如果要是因为我,还是别这样,否则我会对不起你妻子和儿子的。”
“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他觉得妻子就站在他的背后:你明明怀疑她是杀害公一的凶手,却还要和她住在一块儿。
如果由起子是凶手,她也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被害者的仇视目光。
也许死者会不高兴的。但今后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由起子。
于是他把妻子和儿子的照片藏起来,以求得一种“八方圆满”的解脱。
“可我还是觉得摆上你妻子和儿子的照片心里才平静一些。”
由起子——谋害者(?)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也许那也是出于一种赎罪的心理吧。
“平静?!”
“是的,好像他们被佛保佑着。”
“你也觉得他们被佛保佑着?”
“我好像有一种感觉,你的妻子已经把你托付给我,让我代替她好好地照顾你。”
“你……”町野的思绪完全陷入了混乱。如果由起子是为了赎罪而来到他身边,刚才的一席话从她嘴里是无论如何也讲不出来的,除非她有绝对的信心确信是他妻子让她这么做的。如果她是杀害儿子的凶犯,不管她如何请求,聪子也是不会赦免她的。
“怎么啦?”看着町野一脸迷惑的表情,由起子不解地问。
“你真的有那种感觉吗?”
“嗯。不对,你……,你是不是认为你的妻子在吃醋?可她却没有任何吃醋的意思。”由起子眼里充满了委屈。
“即便她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她也一定不会吃醋的。”
“你怎么知道?”
“你妻子肯定非常担心没有人照顾你,看到我来了,一定就放心了。她自己已经不能再照顾丈夫了,就对我说‘拜托了’,把你托付给了我。所以我知道。”
“妻子是那么对你说的?”如果她是杀害儿子的凶手,妻子是绝不会那么说的。
“是呀!于是我就向你妻子保证:你老公的事交给我吧。你妻子高兴地笑了,笑得特别开心。不信你瞧,从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家,你妻子就在照片里开心地笑。”
“真的吗?”
“我骗你干吗!所以请你把照片放回原处!”
如果是凶手,这番话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但如果不是凶手,那个葫芦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毫无关系的另外一个?因为六瓢系骰在市场上到处有卖的,所以不能随便就认定哪一个符合掉在现场的那个五瓢。可是由起子身上为什么带着它,看来不是单纯的偶然。
“想什么呢?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由起子好像觉察到町野的表情。
“有件事想问你,你可别生气!”町野终于下了决心。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别管,你向我保证,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不离开这个家!”
“我,除了这个家,没有地方可以去。”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保证不离开这个家!”
“要走的话我当初就不来了!”
“向我保证!”
“好,我保证。”
“真的?”
“真的嘛!到底是什么事?”町野知道这种保证没有任何约束力。但事到如今必须弄清楚,否则妻子的照片和由起子不能在一间屋里共处!
如果确定她就是凶手,町野将面临在妻子和由起子中舍弃其一的选择。不,也许在这之前由起子已离他而去。
这时町野又陷入踌躇之中:如果保持现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要由起子不突然变心,就不会马上失去她。
现在是从怀中取出那颗产卵体的时候吗?既然由起子坚持说她已经得到了妻子的允诺,就不能再对她身上带着的葫芦视而不见。即使这个可以视而不见,也不能再对她的人性的扭曲保持沉默了!
“喂,我已经保证啦。”由起子不耐烦起来。
“那天我看了你的钱包。”
“啊,就是那个皮钱包,那天不是我给你打电话让你看看有没有钥匙吗?”
“我看到钱包里有一个紫杉雕的小葫芦。”
“葫芦……”由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是高山的一种纪念品六瓢系骰上的一个瓢。”
“在我钱包里?”由起子的表情没有变化。
“就在你钱包里。”
“等等,我看看。”由起子站起来拿过书包,从里面取出钱包开始翻。
“嘿,还真有,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可能什么时候混进去的。可是这个瓢怎么啦?”对由起子惊讶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伪装的成分。
“实际上在公一被害现场只发现了五个瓢。”
“五个瓢怎么样?”
由起子急着要町野解释。于是町野把五个瓢的来龙去脉以及另外一个瓢的去向的严重性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由起子深呼了一口气。
这回轮到町野急着要听解释了。
“我不是保证了吗,我不走!我也没必要走!”由起子爽朗地笑起来。
“那么你……”
“你怀疑我,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清白的,我和你儿子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太好了!我并不是怀疑你,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不过这个瓢说不定就是从现场那个五瓢上掉下来的。”
“你说什么?”听由起子一说,町野好不容易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我是说那种可能也不能排除。”
“哪种可能?”
“去高山的时候,连同那个青蛙,我让他买了一套,有六瓢系骰和木屐什么的。后来我把这些东西装在一起全还给他了,是不是其中的一瓢脱落了掉在钱包里。所以这五瓢他一直带着。但五瓢系骰好像没有。”
“你是说公一可能是他轧的?”
“要是他的话……”由起子后半句没有说就咽了回去。但町野好像听到了她咽回去的后半句。
“如果是他,她会感触这种事的。”
他像扔一双破草鞋似地把由起子甩了,换了大桥牙子。不久就轧了公一。正当他做着美梦就要成为大桥家的乘龙快婿的时候,却出了这桩人命案,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
“如果这是从现场的五瓢掉下来的,那真是可怕的因缘。”
“这可怕的因缘的线头你一直在牵着。”
“所以你妻子一直在看守着。”
“她一定会感谢你的,一定。”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告诉办案的警察。他一定会感兴趣的。他为了查找五瓢的线索曾经去了高山。”
“就是那个叫永井的警察吧。他曾经问过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在商店除了青蛙还买了什么。”
“哎,永井问过你?”
“他来电话的时候正好你不在,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告诉你。”
“如果他和永井的案子有关,就等于和青柳的案子也有关。”
“就是今井在饭店被杀的那个案子?”
“在现场发现了他给你的青蛙。”
“太可怕了!他给我的东西同时在两个被害现场发现了。”
这也是一种缘分吧!公一的灵魂把你和我连在了一起。
“抱紧我!”由起子扑到了町野的怀里。他在静静地祈盼着。
町野的心在狂跳。看着怀里眼睛微闭的由起子那等待已久的柔软温和的嘴唇,他慢慢伏下身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