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壮坐在床沿边，闷闷地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从他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能看出杜大壮的心情并不平静。

陈氏见杜大壮没反应，终于忍不住哭了，“三宝他爹啊！你为我们这一大家子想想啊！要是没了你这么个男人撑着，我们这一大家子还有啥活路啊！”

陈氏这一哭，就像是开了水龙头，眼泪是咋都止不住。杜大妞，杜二妞还有杜四妞也跟着一起哭。

杜三宝可能刚才哭过了，所以这会儿只是红着眼不说话。

叶瑾瑜就更凉薄了，双手交叉在月匈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大壮。

叶瑾瑜对杜大壮真的是没有多深的感情。话说感情都是相互的，杜大壮对叶瑾瑜没啥感情，同样，叶瑾瑜对杜大壮也没啥感情。要不是看在杜三宝的份儿上，叶瑾瑜真是懒得理会杜大壮。

该说的全都说了，要是杜大壮还蠢得要为这个家奉献，那么叶瑾瑜也没话说了。

“爹啊。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我们没法子替你做主。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方才在外面跟爷奶还有三叔他们闹了这么一出，我真的是很累了，我也没有力气再闹了。

说一千道一万，我这么闹腾，全是为了你闹腾。可是你这个当事人不领情，那我也没法子。你想去服兵役你就去吧，你想去送死你就去送死吧。我拦不住你。

你自己想死，就是老天爷也拦不住你的。爹，不过有件事你是得好好想一想。爹你想想，你死了以后呢，谁来撑起这个家呢？娘不说了，大妞姐不说了，杜二妞也不说了，四妞姐我也不说了，我更别提。

我想我们这些人在爹你的心里啥也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那就说个有分量的，三宝。你跟我说说，爹你死后三宝会咋样？

杜二妞听到叶瑾瑜连名带姓地喊她，顿时狠狠剜了一眼叶瑾瑜，但是她还知道这会儿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打消杜大壮这蠢货上战场的心！要是杜大壮真的去战场了，她以后还有啥盼头！

杜大壮低着头的头终于缓缓抬起，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杜三宝，后者别开头不看杜大壮，“你都执意要去死了，你还管我干啥？

你是不是打算为这个家去死前，去求爷奶好好照看我？如果是，我只有一句话送给你，请爹你别再费这个心思了。没有这个必要。

爹你在的时候，爷奶他们是咋对我的，我想你有眼睛看得到。不过我知道爹你喜欢自欺欺人，无论爷奶对我有多坏，爹你也只愿意当看不到。

既然爹你选择当瞎子，那就彻底当瞎子好了。等你上了战场，无论我咋被爷奶他们欺负，甚至是被爷奶卖了，你也全都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这样很好。”

杜大壮忽地哭出了声，呜咽道，“不——不——不会的！你爷奶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他们——”

“行！他们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这一切都是我在胡说八道！是我在冤枉他们。这总可以了吧。爹，选择权在你手里，你要咋样，我不会多说一个字。”

杜三宝说完，拉着叶瑾瑜离开。杜三宝忽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说通杜大壮，那根本没戏！既然没戏，他说那么多干啥？浪费口水吗？他对杜大壮忽然也有些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