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敢说,可是两个人同时来到那里……”
“但是,暴力团头目是在熊泽走后被杀害的,他说他不知道发生那次事件。”桐生说。
“那么天田呢?因为熊泽骑了天田扔掉的自行车,由此可知天田是先他一步来到那里的。”
“他若是先一步来的,就和事件离得更远啦。”
“天田来到那里的时候,熊泽还在真由美的房间里。天田只好在外边等着熊泽出来。他若是看到熊泽走了以后才到真由美那里去的,也许看到了事件发生时的情况。”教子说。
“天田看到了暗杀事件发生时的情况,又怎样呢?”
“天田若是看到了事件的全过程,会不会有人觉得这对自己不利呢?”
“对谁不利呀?”
“或许事件还有另外的真相。”
“另外的真相?”
“曾根崎组的头目被敌对暴力团的杀手射杀,杀手当场受到头目的保镖还击,是这样吧?”
“是这样报道的。”
“虽说是那样报道的,可实际情况也许不是那样。当时并没有记者在场。”
“当时在现场的人,是保镖和头目的情妇。”
“就是根据他们两个人的话报道的。”
“你是说他们说的不是真话吗?”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他们要想说假话也是可以办到的,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那里,剩下的只有死人。死人是无法对证的。”教子说。
“他们有什么必要说假话呢?”
“事实如果和报道有出入,就是他们说了假话。如实地报道如果对他们不利,他们就有可能说假话。”
“你的话实在费解,怎么对他们不利呀?”
“我好像有点清楚了。如果保镖和头目的情妇说的是假话,那么,当时凑巧在场的目击者就会知道他们说的是假话。”教子说。
“那就是天田啦。”
“还有熊泽先生。”
“事件不是在熊泽离开那里以后发生的吗?”
“问题不在于熊泽先生是否真地看到了事件发生的情况。说假话的那两个人若是觉得被熊泽看到了,那就等于他真看到了。”教子说。
“于是保镖和头目的情妇就把天田和熊泽杀害了,是吗?”
“现在还不能断定是这样,不过……”
“但是,保镖和头目的情妇不知道天田和熊泽的住所吧?”
“问题就在这里。”
教子的表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熊泽先生的去处,我知道了。”
“你是说他的失踪是破案的关键吗?”
“日比野真由美拒绝为熊泽提供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可是,我刚想起来,他还有一个证人。”
“他还有一个证人?”
“是的。他从真由美的房间出来的时侯,不是在大门口和一个人擦肩而过吗?”
“在大门口?……是那个保镖兼司机吗?”
“是的,那个保镖若是提供在大门口和熊泽擦肩而过的证明,熊泽不在作案现场的申辩,就可以成立。”
“是吗?熊泽是去找那个保镖去了吗?”
“这种可能性很大。”
“保镖觉得熊泽是事件的目击者吗?”
“是的,熊泽去找他的时候,他也许误认为是去恐吓他的。”
“那么,天田那方面又是怎么回事呢?”
“天田实际上自始至终目击了事件的全过程。报道失实,他是知道的。他可能真的去恐吓那个保镖了。天田那个坏蛋,这种事是干得出来的。”教子说。
“但是,他是怎样找到保镖的呢?”
“只要和曾根崎组一联系,是不难找到他的。保镖本来以为没有人知道事件的真相,可是一下子出来个目击者,使他大吃一惊。于是决意要把这个目击者除掉。”
“是天田去恐吓保镖,反被保镖杀害了吗?”
“对手太厉害了。天田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要是不将天田和熊泽杀人灭口,那么,事件的真相又如何呢?”
“一定和报道的情况正好相反。真相要是公开出来,大概对保镖和头目的情妇非常不利。”
“保镖若是凶手,那他熟悉新东方饭店的地理情况吗?”
“新东方饭店里边,确实有杀手所属的暴力团的事务所。”
“敌对势力的事务所,对保镖有什么用呀?”
“真的是敌对势力吗?”教子的话里好像有话。
“你说呢?”
“就暴力团来说,昨天的敌人可以变成今天的朋友。反过来说,今天的敌人,昨天可能是朋友。暴力团的势力地图,像猫眼一样可以随时变化。”
“是啊,曾根崎组和大洋会,本来是一个组织。原来的大头目田所洋平死后,才分成了两个组织。”
“所以说,被杀害的头目大原和明的保镖可能进出过杀手呆过的事务所。他了解新东方饭店的情况,这并不奇怪。”教子说。
“是这样啊?”
“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哩!”
“那是什么呀?”
“是行凶的手法不同。”
“你是说杀害天田和熊泽的手法吗?”
“大概是故意变换手法,让人看了不是一个人干的。”
“怎么变换手法呀?”
“我是说杀害头目和杀手的手法不同。”教子说。
“头目和杀手?”
“先是杀手用手枪打死头目,后是保镖用刀子刺死杀手。是这样吧?”
“是这样报道的。”
“当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觉得不大对头。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吗?”
“第一,身为保镖,为什么身上不带手枪呢?第二,保镖刺杀杀手的时候,杀手就老老实实地让对方刺死吗?据说,头目的身上挨了两枪,那么杀手的手枪里,应该还有子弹。保镖靠近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开枪呢?”
“大概是头目和保镖刚参加完婚礼回来,所以身上没有带手枪吧。枪里边还有没有子弹,一检査就知道了。也可能是在保镖进行反击以前巳经用完了吧。”
“在保镖进行反击以前,杀手为什么没逃跑呢?职业杀手开完枪以后,是马上就跑开的。在电影里,也是放完枪就跑开的。有好多镜头是从跑着的汽车里边开枪射击的。杀手是被从前胸捅死的,不是逃走时从后背被剌死的。”
“电影和现实不同。比方说,保镖假装中了枪弹和头目同时躺在地上。等到杀手上前察看的时候,他用刀子把剌客捅死了。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杀手要是去察看,一定会手里拿着手枪警惕地前去的。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性更合理些。”教子说。
“什么可能性?你说说看。”
“我觉得应该调查一下,当时手枪里有没有用剩下的子弹,保镖和头目的情妇有没有关系,以及保镖反击杀手时的具体情况。”
“你是说头目的情妇和保镖有什么关系吗?”
“我对此抱有怀疑。他们两人要是有关系,就可能勾结起来合谋编造目击者的伪证。”
“诚然,诚然。你是说熊泽和天田都在现场出现过。”
3
搜查总部并不是没有考虑到:大原和明的保镖滨野隆利也可以证明熊泽辰雄不在志村奈美被杀的作案现场。搜査总部已经讯问过滨野隆利,他说对熊泽没有印像。
据桐生和教子分析,滨野可能是因为担心熊泽和天田目击到了当时现场的真实情况,才否认见到过熊泽。而桐生(教子)的这个新的意见,正是搜査总部所忽略的地方。滨野虽然在搜查总部的视野之中,但并没有对他有所怀疑,
在搜查总部看来,曾根崎组组长被杀事件和志村奈美、熊泽辰雄、天田宏被杀事件,是各不相干的事件。
若是搜查总部对滨野有所怀疑,这四起案件就有了联系;把这些看成关联事件,就不奇怪了。
问题是,事件现场情况被熊泽和天田看见,为什么对滨野不利。组长被暗杀以后,滨野将其行踪隐蔽起来了。现在他在保释期间,居住受到限制,但他们同组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除了大干部以外,恐怕没人知道。
杀害熊泽和天田的人若是滨野,他们又是怎样联系的呢?滨野现在仍在保释期间,受到传唤时若不前往,保释即将被取消。桐生的意见虽然不能囫囵吞枣式地全部接受,但杀手的手枪里确实还有五颗没有用完的子弹。杀手在手枪还有五颗子弹的情况下,乖乖地让滨野捅死了。
关于这一点,在事后调查的时候,滨野说杀手在开枪射击以后呈茫然若失的样子。没容他逃跑就把他捅死了。
警方以为杀手是个立功心切的年轻人,初次行刺大人物可能精神慌乱。所以,他们相信了滨野的话,没有再追究下去。
然而,若是杀手并没有精神慌乱、惊慌失措,那又将如何呢?
“是否是保镖和杀手互相勾结干的呢?”一个人这样一说。搜查会议的会场立即骚动起来。
“杀手是滨野引来的吗?”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同时,滨野要是内奸,他了解敌方事务所所在地新东方饭店的地理情况,那就不奇怪了。”
“滨野若是内奸,他又为什么杀害杀手呢?”
“大概是因为他不愿意暴露他充当内奸的事吧。”
“有这样的内奸吗?”
“杀死一两个杀手,这算不了什么。对大洋会来说,将滨野保留在曾根崎组内部充当内奸,比起损失一两名杀手来,好处要大得多。”
“但是,据说组长是在滨野陪同下遇剌身亡的,因而滨野被追究责任,取消了他的若众头辅佐的身份。现在他已潜入地下,正伺机刺杀大洋会的头目。”
“这种说法,还没有得到证实吧。说不定是他伪装成要刺杀敌人的样子,而实际上是要搞掉自己组织的新头目呢!总之,他们这些人的向背,是变幻无常的。”
“假定滨野通敌,被熊泽和天田看见了,为什么对他不利呢?”
“大概是怕他们看见了他和杀手相互勾结的情况吧!”
“那倒是。在组长被暗杀时,保镖和杀手在一起亲切谈话的场面若是被人看见,保镖通敌的面目就暴露了。”
“可是,当场就把杀手捅死了,他总可以搪塞过去吧!比方说,他可以说他和杀手是熟人,没想到会是杀手,所以麻痹大意了……”
“把滨野叫来追问迫问吧。”
“人已经死了,无法对证。滨野是不会说实话的。”
“还有一个突破口。”
这个突破口,也是桐生提示的。被害人大原和明的情妇柳濑真美子也是刺杀现场的目击者。她是对滨野不利的的第三个目击者。熊泽和天田都被杀害了,唯独她安然无事。这就说明她可能是共犯。
若是确定滨野有杀害大原的嫌疑,就可作为另案的犯罪嫌疑人再次逮捕他。
警署决定传讯滨野隆利和柳濑真美子。但滨野去向不明。因为,他虽然在保释期间,但居住并未受到限制。问他同组的人,都佯作不知。
被保释的人,居住要受到限制。如任意变更住址,就可以作为违反保释规定而被取消保释。这时,决定调查滨野的去向。他若是拒绝警方的传唤,就取消其保释,重新抓起来进行追究。
另外,对柳濑真美子进行调查的结果,发现了意外的情况。她是滨野的远亲,由滨野牵线,她才成了大原的情妇。但这一情况,曾根崎组的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