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系之争(2 / 2)

神赐的宴会 森村诚一 5648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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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崎大略地指了指方位,摆脱了丰住的纠缠,随后往及川家打了电话,听筒里少有地传来了及川的声音。

“噢,及川小姐,我是木崎。”

“是木崎先生,好久不见啦。”

真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木崎因时常听到她的消息,并没有久未相见的感觉。

“贸然打扰,请原谅。您现在有点儿时间吗?”木崎省略了寒暄话,急促地说。

“什么事啊,您这么急?”及川似乎很吃惊。

“嗯,十万火急!”

“要是30分钟后还可以。”

“那我马上就去,还在前几天去的那个茶座行吗?”

“行啊。”

“我坐出租车去,估计得30来分钟能到。”从市中心到真树郊外的住处,需要更多的时间,如果超过30分钟,怕及川不能等他。

木崎心想,今天,一定要从真树的口中,问出她与中经管和砂田的关系,以及她在砂田之死问题上所扮演的角色。

来到约好的茶座时,真树已等在那里了。象是出来得匆忙,她身穿一件平日穿的连衣裙,脸上布了一层不轻易为人发现的淡妆。这毫无修饰的姿色十分引人注目,给人一种与赤脚女人同样的、伸手便可触摸到的切身感和清新感。

木崎由此感觉到了真树对自己的心境,自己叫她出来,她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她用轻装淡抹补足了想尽快相见的心情和想向男人显示自己姿色的心理矛盾,木崎作了相当自重的解释。

“听说是急事,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请您别见怪我这身打扮。本来时间还是很充足的。”真树好象对自己的着装颇感羞怯。

“没关系,您穿什么都合适。不加修饰的您显得更漂亮!”

“让你见到这副摸样,真难为情。”她害羞似地扭了扭身子。木崎这才注意到,她真的是赤着脚穿了一副拖鞋。这是向木崎表露心灵,还是看他不起?

“您说有急事?是什么事?”真树似乎看出木崎的心思。

“其实……”木崎的话刚到嘴边,又有些犹豫了,他真怕由于自己无端的疑心,失去难得相见的而此刻又心情愉快的及川真树。

“您怎么了?”真树看着木崎。

“不论我说什么,您都不生气吗?”

“哎呀,您可真有意思,怎么会生气呢?”真树嫣然一笑。

“这话当真?”

“看您这样子怪吓人的,到底是什么事?”

“我非常高兴能和您接近。”

“我也是一样。”

“因此,我将要说的,纯属对您的关心,请您能体谅。”

“什么事呢!”木崎一副紧张的神情,不觉感染给了真树。

“是这么回事。17日夜里,我到涉谷南平台的明日香餐馆去了。”

“到明日香!”在木崎的逼视下,真树的表情明显地变了。

“是的。并且就在那天夜里,国防厅的一个大人物砂田修策因心脏麻痹死在那个餐馆了。”

“……”

“关于砂田的死因,传说不一,满城风雨,就在那天夜里,我开车把一个女人从明日香送到世田谷去了。”

“送到世田谷?”真树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好奇。

“是的。可是在我送走那女人之后,好象又有一个女人到明日香去了。”

木崎注视着真树,言外之意是您应该明白我这话的舍意。她避开了木崎灼人的目光。

“砂田修策死的时候,身旁好象有个情妇。不单单是情妇,她与砂田修策的死因有着直接关系,并且我送走的,恐怕就是那个情妇。但在第二天早晨那个情妇还接受了警察的调查,按理说,她是无法接受的。因为那个情妇已被我送回家,不在明日香了。”

真树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但颜色煞白。

“不然就是有另外一个女人代替那个情妇接受了警察的调查。

就是说,在我送走了情妇之后,来到明日香的那个女人,成了情妇的替身。”

“……”

“那个当替身的不是您吗?”至此,木崎大胆地把询问的锋芒直指问题的核心。

“是我?您怎么这么认为?”真树佯装平静地否认,可声音没有力量。

“有证据?”

“是诊察证。那天夜里,你在K车站近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吧?你是坐车到明日香去的,把大手町诊疗所的诊察证掉在车里了。”

“我,我……”真树十分狼狈。

“请原谅我这个不相干的人搞这种无端的调查。只是出于替你担心,为你着想。”

“担心我,为什么?”她为木崎对自己如此关心感动了,以至不想了解木崎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怀疑砂田修策是被害的。”

“被害!果真……”真树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好象知道。”木崎看出了真树的反应。

“不,不知道。”

“但你为什么那么吃惊?”

“因为我听说是被害的,所以……”

“实话说,我有个朋友是周刊杂志的记者。”

“噢……”

“他拿到了你的诊察证,正在调查砂田死的原因。”

……

“他对砂田死之时和他在一起的情妇十分感兴趣,因此搞起了调查。在砂田之死的背后似乎存在着国防厅和经常与其打交道的商社之间的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这与我有……?”真树又好奇又不安,表情很复杂。

“真树,不客气地直说了吧。如果那天夜里,你真的和砂田在一起了,我觉得他们是利用你做坏事了。我所在的公司和砂田以及国防厅是一丘之貉。我是公司的新人,还不了解内幕,但那里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木崎先生!”一直处于被质问角色的真树,突然抬起头,两眼直视着木崎。木崎立刻变得畏缩起来了。真树吸了一口气,用严肃的口气问木崎。

“木崎先生,您是想辞掉目前的工作吗?”

“不,没有这个打算。”

“既然这样,还是不要对公司内情做那无益的调查为好。”

“不,我并不是调查,而是……”

“您出于对我的关心提出忠告,我十分感谢,但人各有各的生活方式,为了活下去,即使是多少有些不体面也要忍耐。你和我,是在生活以外的场合相识的,我们要珍惜它。如果在必须忍耐的情况下又见面,还是装作互不相识为好,这样好吗?至于明日香餐馆,我既没有去过,也没有听说过。木崎先生,对不必要的事情还是少关心为好。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忠告。”

“真树!”

“我该走了,感谢您对我的关心。”真树站了起来,她还是那位赤足的真树,但此时,却使人感到她全身披上了盔甲。

真树虽然没说,但还是承认了她和砂田修策有关系,她确实是接待职员,看透这一点,对木崎来说是十分痛苦的,就象她说的那样“为了活下去,必须忍耐”。

然而,既然确认了真树是砂田的“第二个情妇”,那么,木崎送到世田谷去的那个第—情妇到底是谁呢?

真树由衷地忠告说“对不必要的事情还是不关心为好”,这语言里蕴含着真情。真树做这种忠告,是意味着多余的关心会招致危险吗?

木崎和真树都有危险,但只要不触及危险的实质,还是安全的。

木蜂由老同窗村中的推荐就职于中经管,待遇是一流的。这里面可能包含着对中经管内那种可疑的事情的保密费用。

如果是这样,就象吃河豚一样避开有毒的部分,专吃那些无害的肉不就可以了吗?而肉的营养价值既高,味道亦美。

木崎本意是劝告真树,却反被真树劝告了。

木崎的态度引起了丰住的注意,在丰住讲述砂田修策、国防厅以及菱井重工的盘根错节的关系时,木崎曾流露出极大的兴趣和热情,而后,却突然变得不那么亲近了。当丰住把所有的情况全部倒出来后,木崎竟象吃饱了饭的孩子离开餐桌一样,立即离开丰住而走。这种做法,真象是个嗜利小人,所以丰住形容他是“骗吃喝”的,木崎一定是从他的话直得到了什么启示。

——这小子,好象有了什么目标。

丰住立刻明白了。这是职业磨练出来的机敏。他当即决定跟踪木崎。丰住下意识地感觉到,在木崎的住处一定藏有秘密。

丰住佯装与木崎分手,而在暗地里却一直在盯着他。

不出所料,木崎和丰住分手后,先找地方挂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地叫了辆出租汽车走了。

汽车巧妙地避开拥挤的街道,一直驶向郊外。行使了大约30分钟,木崎下了车。丰住发现,这里正是K车站附近。这时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木崎进了车站附近的一个茶座,丰住本想也跟进去,无奈茶座太小,不得不等在外面。茶座没有窗户,门又是很深的有色琏璃,看不到店内的情景。因此弄不清木崎在和谁约会。丰住等得焦躁不安,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木崎出来了。他站在茶座门口,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在他之前出来的了个女人的背影。丰住顿时明白了,那个女的是他的情妇。

木崎十分留恋地目送着女人远去,然后向车站的自动售票机前走去。丰住看清木崎向站里走去后,转身去追赶那个离去的女人,丰住的目标终于扑捉到了那个女人。身着日常服装,穿着拖鞋。未加修饰的身姿,足以挑动起男人的想象。从着装打扮上看得出,她就住在附近。

不—会儿,那女人走进一座时兴的预制装配式结构的小公寓里。

这时,及川真树——这个名宇,就象是夜里突然被灯光照映出一样,跃然出现在丰住的脑海里。

对,诊察证的主人及川真树,是在K车站附近上出租汽车去明日香的。这个女人肯定是及川真树。稍过一会儿后,丰住走进公寓,在二楼里边的一个房门上,发现了“及川”的门牌。

丰住终于查到了砂田情妇(第一个?)的住处。既然知道了她的住处,就不难查出她的身分和职业了。

然而,在知道了及川真树的住处后,又涌出另一个疑团:木崎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呢?此时,他明白了和木崎见面时的木崎态度的前后变化。

是自己一时疏忽没能看出来,他的态度一定是在听到及川真树的名字时起的变化。

问题在于木崎在听到及川真树的名字后,立即匆忙赶来见她。大概木崎听说真树可能是砂田的情妇而感到意外,才到这里与真树直接对证的吧?

丰住决定先回杂志社向主编汇报,主编听完汇报,说:“很有意思。看来在砂田死之前后,有两个情妇,及川真树如果是第二情妇,就更想知道最初的,不,真正的情妇是谁了。”

“已经知道了大致的地点,我想不久就会搞清的。”

“要是你的朋友木崎能合作就好了。”

“争取让他合作。”

“你倒很有信心哩。从你介绍的情况看,木崎可能会受到来自砂田派的某种压力,那样一来,他可就不开口了。”

“木崎欠我的人情。”

“另外,如果及川真树是砂田情妇的替身,那真正的情妇就有不宜暴露身分的隐私。”主编正确地推断出了第二个情妇的作用。

“她是砂田腹上死的对象,自然想隐藏起来。”

“即便如此,一个普通的女人是不会想到雇一个高级妓女替身的,即使是想到了,也不可能与高级妓女有联系。”

“及川真树是不是高级妓女,目前还不清楚。”

“你想,普通的女人能做腹上死对象的替身吗?”

“……这么说,砂田的情妇亦是个有来头的人物了。”

“我在想,及川真树是否知道自己给谁做了替身。”

“大概不知道,她不过是被人花钱雇的。”

“那就好了。”主编反常地含糊其辞地说。

“您发现什么了?”

“假设及川真树知道真正的情妇,并为她做了替身。那么如果雇主发现杂志社盯上了她,那就麻烦了吧?”

“嗯,很可能。”

“如果你是及川真树的雇主,会怎么做?”

“毫无疑问要堵她的嘴。让她保持沉默。”

“那,如果靠不住呢?”

“嗯,……对了,把她藏起来。”

“是啊。因此,不能让其顾主知道我们已经注意到及川真树,应该采取秘密行动。”

总编辑吩咐完了,但并没轻松下来。在他那布满阴云的表情背后,丰住意识到了某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