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旁证(1 / 2)

神赐的宴会 森村诚一 9050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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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根县警大社署细微地调查了及川真树的一切,得知真树的丈夫在3年前死于海部隆造车下。

可是,这时大社署还没把这个交通事故与真树的死联系起来考虑。

也没有进行以交通事故为机缘,真树在海部的推荐下成为横道商事接待职员的这样透澈的推理。大社署注意到了海部,是因为丰住的行动。大社署在真树死的时候已经开始盯住了这个以间接朋友的身份立即赶到现场的丰住了。

他对东京的一个周刊杂志记者为一个女人的死赶到边远的岛根产生了怀疑,大社署意识到及川真树的死,有很深的背景。

大社署在警视厅的协助下,秘密地盯住了丰住和木崎的行动。并且知道丰住在横道商事的隐避旅馆水明庄与谁会见了。

大社署想要弄清丰住所见的人,直接问丰住固然是捷径,但他可能缄口不言。刑警继续耐心地守候在水明庄,时间不长出来一个人,盯梢的人发现他进入代泽的一个挂着野野门牌的房子里去了。因此,他们得知从水明庄出来的人就是目前引起社会关注的海部隆造的第一秘书野野宫成男。

“你认为丰住见的是野野宫吗?从大社署到此执行公务的松冈刑警问同伴鱼谷刑警道。

“现在海部隆造已成斯普鲁特事件旋涡中的人物,所以周刊杂志的记者会见海部的秘书没什么奇怪的吧?”

鱼谷含蓄地问老侦察松冈,鱼谷在做派出所外勤时表现得很精干,是最近刚转为刑警的年轻人。

“现在新闻界都瞪着眼睛在四下寻找海部的下落,他的第—秘书在处于新闻界死角的一个旅馆单独会见了周刊杂志的记者,你不认为这奇怪?”

“这么说,丰住是因斯普鲁特事件以外的事与野野宫见面的?”

“那个水明庄还完全没有被新闻界发现。周刊杂志的丰住抢在报纸和新闻界同行之前与野野宫见面,可以认为丰住掌握着优于同行的什么材料。”

“松冈先生,那材料和及川真树被害的事有关吗?”鱼谷猜到了松冈的心理。

“还不能断定。不过,野野宫在这时候出来总有点原因。关于斯普鲁特事件,野野宫在事件发生后一直坚持说海部在外旅行,拒绝与一切新闻界人士见面。可是只见了丰住,周刊杂志在这样的国际性事件上抢先于报纸是罕见的,因此,野野宫可能是因斯普鲁特以外的事与丰住见面的。”

“可是,那也不一定与及川真树事件有关吧?”

“木崎也一起去了。木崎虽然没进水明庄,但是作为丰住的后备等在车里了。如果丰住发生不测,他会立即采取行动。把木崎、丰住和野野宫连在一起的,除了及川真树,还有什么呢?”

“啊,原来是这样。”经过松冈指点,鱼谷似有领悟了。

“丰住和木崎的手里,好象有我们没有的什么材料。”

“问问他俩怎么样?”鱼谷到底是年轻,性子很急。

“野野宫也令人寻味。野野宫极为爽快地会见丰住,肯定有什么短处。”

“你是说直接找野野宫?”、

“阿鱼,如果野野宫有短处,你想是什么?”鱼谷不直接回答松冈的问话,若有所思地看着松冈。

“难道是野野宫?”鱼谷恍然大悟。

“我也在想这个事儿。没有什么证据,只是直感。如果野野宫是杀害及川真树的犯人,又被丰住他们发觉了,那何止是短处,而是致命伤,野野宫接见丰住,不就是其间接的证据吗?”

“这可是个了不起的设想,松冈先生,如果野野宫是犯人,海部隆造也在里面。”鱼谷兴奋得脸颊泛起了红潮。

“木崎说过,及川真树可能是高级妓女,她的周围时有A国大使馆的人出现。由A国引发的斯普鲁特问题,现在围绕着海部隆造火势愈来愈强。在这种情况下,海部哪怕与杀害高级妓女有一点点连带,对己都十分不利。只是接受警察的调查就被动,因此野野宫出于无奈接见了丰住。”

“可是,如果这样做,野野宫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短处。”

“可能是丰住和木崎掌握着野野宫不容置疑的有利材料,或者是野野宫想鉴别丰住的本事。”

“不管怎么说,不见见丰住或野野宫不就……”

“先按顺序攻一下丰住。”

丰住成功地单独会见了野野宫成男,这使编辑部振奋起来了,

不管会见的内容怎么样,一直拒不接受新闻界采访的野野宫只会见了同刊世论一家,就已是特殊材料。

“一概不要涉及与及川真树的关系,只写一份野野宫的采访印象记。”总编辑说。野野宫与真树的关系,在现阶段只是“交通事故”。与杀人事件的关连还没越出推测的范围,另外对手也不是好惹的,不能写没有切实证据的东西。

只是野野宫和周刊世论单独会见这一件事,就会使新闻界同行大吃一惊。并且还要暗示一下海部隆造可能躲藏在水明庄。对于总编辑,这已经足够了。

丰住刚写完提交给总编辑的底稿时,收发室通知有客人找。

来访者只说是见面就知道了。丰住内心猜摸者,来到楼下的接待室,两个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躬腰施礼。看上去一个有50多岁,一个人有二十四五岁。年纪大些的男人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小眼睛,鼻头有些发红。那阔圆脸使丰住联想到孩提时代去郊游时带的压扁了的饭团子。

“日前劳您大驾跑了那么远。”对方说。丰住终于想起在大社署的刑警中有一个这样的人。

“啊,当时蒙您关照了。”丰住慌忙不合时宜地道谢道。由于对他为什么这时来东京不解,接着问道:“后来发现什么新线索了吗?”

“嗯,逐渐开始发现了。”

刑警含蓄地笑了,满不在乎地站在一旁的年轻刑警有些令人害怕。身体虽然不很棒壮,却有着锻炼有素的健肌和感应敏锐的运动神经。丰住感觉到,在这个年轻的刑警身上,具有一种潜在杀伤力凶器一样的无机性杀气。

“这么说,那个事件的犯人仍……”

“对此正想请教一下,可以吗?”刑警悄悄地露出了锋芒。

“丰住先生,昨天晚上您到村山水库的水明庄去了吧?”

刑警这句追加的话,使丰住感到后背好象突然挨了一刀。关于与野野宫会见的草稿才刚刚写完。这事岛根的刑警怎么可能知道!刑警不给丰住以喘息的机会。

“你在水明庄见什么人了吧。见的是谁?”

“那,那……”

“不能把那个人告诉给我们吗?”

“……”

“如果不回答就让我猜猜看。是野野宫成男或海部隆造吧?”

“你,你怎么知道?!”

“盯梢你了。你离开水明庄不久,看一个男人出来了,是野野宫。自从你到岛根去过之后,我们就一直在监视着你的行动。”

“为什么这样?”

“你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们。所以你才能抢先于各新闻、报社见到野野宫吧?你手里掌握着野野宫的短处,把它告诉我们吧。”

“什么也没瞒着呀。”

“事实上,你和木崎不是对我们隐瞒了及川真树的丈夫死于海部隆造车下的事了吗?”

“那是我们从岛根回来之后,及川真树的妹妹告诉木崎的,真树死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去见野野宫成男?”

“是,是斯普鲁特的……”

“……与斯普鲁特无关。”

“现在见野野宫,除斯普鲁特的事,还能有什么?”

“不对,如果是斯普鲁特的事,不会带木崎一起去。”

丰住被刑警捅到了痛处,一时无言以对。

“丰住先生,你是想知道及川真树之死的真相吧。如果她是被害的,你不想抓住犯人吗?所以请你协助,你知道真树的死与野野宫和海部隆造之间有所联系才去见的野野宫。真树的丈夫被野野宫驾驶的海部的车撞死了,可是,不应该仅是这点儿联系。还有什么,请告诉我们。”

在刑警的紧逼之下,丰住无法躲藏了。去岛根的时候,只讲了真树的职业和所处环境。没讲真树做砂田修策情妇的替身和想以此为依据进行敲诈的情况。

丰住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全盘告诉了刑警。

“原来还有这些情况。”刑警听完后频频点头。

“因此,我觉得她的死与斯普鲁特事件有很深的联系,便下决心见了野野宫。”

“那么,野野宫的反应怎样?”

“凭我的感觉,他是个老手。他对真树尸体上留下的沙子和花粉十分感兴趣。因为我暗示了这一点,他才见了我。”

“海部隆造氏在水明庄吗?”

“遗憾的是这没弄清楚。不过我想十有八九在那儿。”

“谢谢啦,提供了很多有参考价值的情报。今后还请多多协助。”

“还有,关于木崎,你们眼下能不能不直接见他。中经管好象是海部和横道的商社。因为对我们来说,他是个重要的通讯员。”

“知道了,这一点我们多加注意。”

松冈和鱼谷终于走了,丰住对被自己轻视为乡下警察和所辖署伸出了不可小看的调查触角感到吃惊。

然而,大社署的目标始终放在查明及川真树之死的真相上,即使其真相与斯普鲁特事件有关,也是他们力所不能及的。

趁大社署热心调查之机,寻找杀害真树的犯人,如果这事能与斯普鲁特事件连到一起,可就成了轰动社会的特大新闻。在这个意义上,这时与大社署合作并非一桩坏的交易。丰住迅速地在内心盘算着。

另一方面,松冈和鱼谷由于自己的直感被丰住证实了,愈发坚定了意志。出现的猎获物十分庞大,因为他们事先没估计到这种情况,所以先请示了本署。本署也因为超越了裁定的范围,请示县警本部定夺。

目前,连接野野宫和真树的连接点只有交通事故。剩下的就是丰住的推理。但是,在野野宫和海部所处的土壤里,有很多可疑的种子。连接点只是“交通事故”,可是可疑的种子受到一点儿剌激,就会马上暴露出黑色的罪恶真相。

本部下来指示,命令去见野野宫,听取情况解释。这是英明决断。

大社署刑警的突然来访,对野野宫是个很大的冲击。如果是新闻界的采访,可以轻松地回绝,可警察求见,而且还不是因目前的热门话题斯普鲁特事件,这就没有拒之于门外的理由了。

对方是岛根县警的刑警,这也令人不寒而栗。可能是因与斯普鲁特不同性质的问题来访的警察,再联系到前一天夜里突然跑来的冒失鬼周刊杂志记者说的话,令人有些不安。

总之,野野宫决定限定十分钟会见岛根的刑警。递过来的名片上印着大社署松冈和鱼谷的名字。乡村警察,好对付,野野宫有些没放在眼里。

“最近发生的事,够受的吧?”

打过初次见面的招呼后,年纪大些的刑警松冈以隔岸观火的悠闲口吻说。听语气,似乎在暗示自己是因那“够受的”以外的事来的。

“是啊,舆论界议论纷纷,不过很快就会知道海部先生是清白的了。你们来是……”

野野宫若无其事地闪烁其词,问起了对方的来意,做出的姿态是告诉对方不能延长约定的10分钟。

“今天突然打扰,实在抱歉,想了解一个小事,你认识及川真树这个女人吗?”

“及川?”

野野宫的态度有所保留。如果不留意,可能会意想不到地成为把柄和露马脚。

“一个奇怪地死在我们管区内的女人。”

“三四年前我开车撞死过一个人,他的妻子叫及川真树。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

“不是别人。确实是那个被害者的妻子。调查死者的身分时,发现了那次交通事故的记录。”

“这么说,那个周刊杂志记者说的是真的?”

“周刊杂志?”

松冈抓到了野野宫似自言自语地说出的话,当然,这些话是有意小声说给刑警听的。

“说起来,前几天有个自称是周刊世论记者的男人突然跑来,打听了一些及川真树的事儿。我以为他是顺口瞎说的,随便地把他打发走了。”

野野宫没明确表明与及川真树的关连,这是因为还不清楚刑警和周刊杂志记者之间是否有联系。周刊杂志记者说是因为个人与真树认识,被地方警察叫去的。如果二者有联系,语言中的矛盾会被马上揭穿。

“所说的顺口瞎说,具体指什么?”

“说及川真树从海岸的断岸上掉了下去,尸体上留有沙子和什么花粉之类的。”

“那全是真的,你不知道及川真树的死讯吗?”

“在报纸上知道一点儿。虽说是对方不注意造成的车祸,但毕竟是被害者妻子,我也留意了。”

“您只接见了那个周刊杂志记者,是因为对及川真树这个女性特别关心所致吗?”

“听说自己撞死的那个人的妻子死得奇怪,必然是特别关心的。”

“这么说,当我问及及川真树时,你当即就有精神准备啦?”

刑警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是这样你开始时的反应迟钝了。而反应迟钝与发呆是相通的。

“一下子没想起来。因为现在满脑袋是斯普鲁特问题。可是,你知道周刊世论的记者到我这儿来了吗?”野野宫探问道。

“不知道。”

“那么,周刊世论是怎么知道还没有公开的沙子和花粉的呢?”

“大概是凭灵敏的嗅觉嗅到的吧。”

“可是,只有周刊世论抢先于所有的舆论界嗅到了,是有什么独自的情报途径吧?”

“你满脑袋都是斯普鲁特问题,可对这事儿还很在意呢。”

双方都在刺探着对方的内心。野野宫从这样的对话中领悟到地方警察署是与周刊世论勾结在一起来调查的。周刊世论的记者言明地方的警察署叫他去辨认真树的尸体了,对此避而不谈的大社署刑警可能有什么隐密。

“在意是当然的罗。因为周刊杂志和刑警先生为我撞死的那个被害者的妻子奇怪之死,先后都探听来了嘛。”

“那么现在就弄清你挂心的事,怎么样?”

“我也想弄清楚。”

“那么请问,5月24日午后6点至25日,您在什么地方了?”松冈刑警单刀直入道。

“这是什么意思?”

野野宫笑脸上的目光骤然凝缩,落在松冈的脸上。表情仍然十分柔和,但目光却象凶器一样尖利,

“作为调查的参考,如果能告诉我们这个时间带里您在哪儿了,做什么了,对调查会有帮助的。”松冈老练而果断地避开了野野宫的逼问。

“好象是在收集证据。及川真树不会是在这个时间带死的吧?”

“作为调查的参考,不能协助吗?”

“真是令人不愉快的质问,不说明调查什么,却突然询问证据,太不礼貌了吧?”野野宫沉着地反驳道。

“除公开搜查以外,调查的内容是保密的。如果没什么不方便的,请协助。”松冈毫不妥协,毫不畏缩威逼道。

“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你突然问我,什么时候在哪儿做什么了,一下子怎么能想得起来呢?”

“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儿,回忆一下吧。”

“我看一下日记。请等一下。”野野宫到另一个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是5月24日吧?”

“晚间6点钟以后的就可以了。”

及川真树尸体上的表停在6点16分上。但是根据在现场附近得到的线索,估计事实上死亡时间要比这晚得多,解剖得到的死亡推定时间是夜里10点左右,从这个时间差上看,表可能被作了手脚,产生了他杀的怀疑。总之,弄清“有关人”同日下午6点后的行动是必要的。

“那天在奈良了。”

“奈良?”

“作为海部先生的代理人,去见大阪的一位财界人士,回来时顺路到的奈良。因为是秘密行动,想避开大阪,另外,反正需要在外住一宿,也想在古都寂静的旅馆休息一下。”

“住在奈良的哪个旅馆了?”

“奈良宾馆。”

“奈良宾馆可是奈良最古老、最具代表性的宾馆啊。”

“是的。好久没体会古都的旅情了,也很久没接触那种气氛了。”

“没带谁一起去吗?”

“带了一个年轻的职员。”

如果是“职员”,大概早已统一了口径,这不能成为旁证。

“除那个职员之外,还有人知道您住在奈良宾馆吗?”

“宾馆有我的住宿登记。”

“宾馆的服务员能记得您住宿了吗?”松冈认为宾馆的登记是很容易“伪造”的。例如野野宫填写好事先准备好的登记卡,让别人去住宿,这样也可以留下本人的住宿登记。

“那就得去问服务员啦。不过,我可不是有名的演员和导演,并且住宿的时候,因为本来是为避开大阪来的,所以也尽量地避人耳目了。”

“这么说,服务员可能没有印象?”

“大概吧。”

“在宾馆没碰到熟人吗?”

“没有。”

“这就是说,您5月24日住在奈良宾馆是没有任何客观证据的啦?”

“我是在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可你这样问话太令人气愤了吧?一般市民住宾馆还要事先准备好客观证据吗?”

“再次表示抱歉。不过,即使是一般市民,在被问到供调查参考的各种情况时,也还是提出客观证据才有更高的价值。我们只是需要为您的话作证的证据,并无他意。”

“需要证据不就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不过是寻求客观性。希望您予以理解。您在大阪见的财界人士是谁?”

“这不能说,因为那是因绝密工作见的面。但是,你们既然如此反复强调客观证据,也不是一点儿没有。”野野宫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什么?”松冈不自觉地向前探出了身子。

“看电视了。”

“电视?”

“嗯,看了23点开播的面向成人的黄色节目。当天那个节目大概只在关西地区播放了。”

“有看电视的证据吗?”

“照了一张照片。”

“照片?电视的照片吗?”

“我正在看电视时,一起去的职员开玩笑地用立即成像的快速照像机照的。说我看脱衣舞的姿式有意思。”

“把你和电视画面都照上了吗?”如果那个节目在当天那个时间带只在关西地区播放了,便可以成为野野宫的不在现场的证据。野野宫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