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情录像?不会是别的地方电视台的电波,因地势关系传到您家了吧?”丰住想起了野野宫利用电视电波的衍射现象伪造的旁证。
“不象是电视台的节目,是男女交媾的场面。电视台能播放这种节目吗?我还问了邻居,收到这种东西的只有我一家。”
“您家在什么地方?”丰住对此产生了兴趣。
“目黑区下目黑二丁目XX号,我叫佐佐木芳夫,因为太奇异了,曾想让有关部门调查一下,可我一直是贵刊的读者,便先与您联系了。”
“这太感谢了。那个奇怪的影像现在还有吗?”
“现在中断了。半夜11点多肯定还会有。有时候连面部和身体特点都看得很清楚。”
“今晚到贵府去看看。”
周刊世论新的编辑方针是一概排斥色情题材,可是如果出现了非法的色情电视台,则是周刊杂志的好材料。如果处理得当,会编成一组引人入胜的特集。
晚10点钟刚过,丰住便迫不及待地带上摄影记者伊势崎起程去目黑的佐佐木家。
报告者的家位于面对目黑车站附近的目黑川低洼地。二层建筑。这里对于接收电视电波并不怎么有利,屋顶的天线也是极普通的。
佐佐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已经出现了。今天晚上的特别清晰。”佐佐木草草地了结初次见面的寒暄,把他们带到放电视的客厅,这是一台16英寸的家庭用落地式电视机。
在客厅里,佐佐木的妻子尴尬地迎接了他们。荧光屏上出现的是地方台节目。
“空者的频道都出现。”佐佐木说着,扭动着调频扭。
面对者跃然出现在显像管上的影像,丰住二人大吃一惊。出现的是没有任何修饰的色情场面。看起来,这一对男女都有些外行,然而这却充满了真实感。
“这可太露骨了!”
两个人瞪大了双眼,伊势崎竞忘了拍照,张着大嘴茫然得入了神,男女二人都象外行,但却不斯地大胆地调换着淫猥的体位。
男人满头白发,但体态却富有朝气,一脸福相,皮肤光滑。男人的动作很稚拙,但因为不是为给人观赏的演技,对女人身体的摆布很娴熟。女的有二十一二岁,对性行为还不成熟,略含羞色,努力地与男人的动作保持着协调。
从年龄的不相称来看,他们不象是一般的恋人或情侣。
“说起来,只有我家能收到,不能不说是意外之财,可是被孩子们看到就麻烦了。”佐佐木开口道,伊势崎终于开始按动快门了。
“这是外行。”丰住终于領悟了。
“什么外行?”
“就是说,不是为了挣钱演这种戏的演员。”
“那么,是把外行拉来演的戏?”
“不,这可不是戏。”
“不是戏?”
“这对男女没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们。好象是在哪个情人旅馆里。”
“情人旅馆?说起来,这附近可有一个大的情人旅馆。”
“真的?那个情人旅馆里有录像机吗?”
“何止录像机,听说什么旋转床啦,镜子间啦,有关性的设施应有尽有,不过我可没去过。”佐佐木注意到了妻子。
“如此说,我们来时是看到了那个建筑物。说不定是那个旅馆的录像被你家电视机收到了。”
“有这种可能吗?”
“大概是录像或有线电视与家用电视混淆了吧,以前我听说过。据说电波在法定限额以下时不受限制,哎呀,这个女人好象在哪儿见过,伊势崎君,把那女人的面部照下来,要清晰些。”
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这个男的,是大下精之助!”端着照像机的伊势崎说。
“大下……”
“大下产商的经理。”伊势崎道出了非同小可的人名。
“果真?”
“没错,曾在一张凹版照片上看到过他。”
“原来是大下精之助在情人旅馆沉溺于秘密情事的场面。这可是碰到了了不起的场面。”
“他是个早就有传闻的人,果真如此啊。”伊势畸感叹着,连续地按动着快门。
这时,丰住发现了一个吻合,对,西川洋子丑闻的败露大概也是在这一带的情人旅馆。
“隔壁的情人旅馆叫什么名字?”一种预感袭来,丰住向佐佐木问道。
“平安新旅馆。”
真的是西川洋子冶游山旅馆。在同一个旅馆,大下精之助抱着一个年轻女子享受着秘密的欢乐。—股发味的东西不停地剌激着丰住的嗅觉。
如果在这个吻合上发现非偶然的线索,自己的周刊杂志或许可以使用。挖掘一下看。丰住的职业意识激烈而迅速地旋转着。女人忍耐着大下采取的动物性姿势。看到她那侧脸,丰住不禁脱口叫了起来,他终于想起了女人是谁。
三
殿冈接到了木崎的辞职申请后,极为轻易地答应了。在总公司同斯普鲁特问题遭到社会的唾弃,中经管陷入停业状态时,木崎在不在,都是个无关紧要的职员。因此,木崎辞呈对于公司来讲,好似不费周折地裁减了一个人。
只是对介绍自己来中经管的村中觉得有些对不住,然而听说他到国外出差去了,最近也没见到他。
对村中也是过后打个招呼就是了,提出辞呈后,木崎的心情轻松了起来。这个公司的待遇虽然不低,但不知为什么,却让人生畏,如果继续呆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成为杀人帮凶。
木崎想,殿冈命令自己运送的“伪钞”肯定是搬运斯普鲁特资金的掩护行动。表面上是伪钞,实际上可能混入了真货。总之,在不知不觉之中,作为一名小卒,自己被巨大的斯普鲁特贪污案利用了一下。
在先前的公司,由于忍受不了“杂役”的屈辱,跑了出来,在被村中拾进的中经管却不知不觉地上了贼船。难道在这个世上不忍受屈辱或参与非法行为就活不下去吗?假如不择其一就生存不下去的话,自己的性格倒是符合于受屈辱的。
由于在中经管的经历,木崎明白了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在中经管一年,多少剩了些钱。这是非法行为的分赃。
今后即使还要去选择其它的屈辱生活,也要把这不法之财消化得一干二净再去。反正没有需要抚养的家口。
因此,木崎决定去海外旅行。他明知道去海外只不过是一时的逃避。人是不能逃脱现实的,然而,即使是暂时的,能够逃避也是一种幸福。
在皇家饭店,木崎把有关旅行的一切手续都委托给了旅行公司。在这里的门厅处,他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啊,由树小姐!”
及川真树的妹妹身着华丽的晚会服嫣然地站在那里。初次见面时的那种健康的青春活力和清晰的女性美已经被成熟的女体性感和训练有素的职业性作派所吸收了。
“是您呀,木崎先生!”由树对此奇遇似乎也很吃惊。
“杀害你姐姐的犯人抓到了,祝贺您。我正想见您一面呢,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
“参加一个晚会。”由树困惑地移动着视线。由此表情,木崎才发现她还有—个同伴,一位农着考究、满头白发梳成背头的老绅士若无其事地站在离门厅稍远些的地方,那面孔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想不起来。
“哦,还在半工半读吧?”
“不,我就业了。”
“就业?您学校毕业啦?”
毕业应该是一年以后的事。
“中途退学了。我想也没必要非要毕业证书。”
“那么,在哪儿工作?”
明知由树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木崎还是问了,他觉得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在大下产商。”
“大下……”
木蝻终于想起了由树的同伴是何许人也,那个男人就是大下产商的经理大下精之助。
“对不起,晚会就要开始了。”由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便朝大下精之助站着的地方小跑而去。
大下带着漂亮的装饰品一样的由树,悠闲地步入宴会厅,他的背影带着人生胜利者的自信和从容。
木崎这时才领会到昔日由树在这皇家饭店从大下产商的车里下来的事实。
由树也当上了大下产商的接待职员、虽然不知道她因为什么机缘接近的大下,可结果是姐妹二人走上了同一条路,真是具有讽剌性。
木崎在心里嘀咕着,对与真树长相相仿的由树也成了吞食姐姐的恶魔的猎获物,不由得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败北感和凄楚感。
“嘭”地一声,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茫然地目送着由树他们的木崎的肩膀。回头一看,一张难以忘却的面孔在笑着。
“宫西课长!”
“果真是你呀,木崎君。背影十分象,我看你半天了。”
是到中经管之前工作过的安心药贩的原上司宫西英郎,一段时间不见,他那本来就稀疏的头发更加稀了。
“课长今天也在这儿吗?”
说完之后,木崎意识到已没有必要再称这个男人为课长了,他对自己退出了公司还没摆脱掉职员序列意识,感到十分可恶。
“今天开关东集团小卖店的慰劳宴会,从早晨就开始了。因为没本事,现在还没能脱身回总公司,看样子你干得不错吧?”
宫西看着服装笔挺的木崎,卑劣地笑了。宫西不知道木崎被妻子甩了以后,只能往衣服上花钱的事实。
“嗯,还凑乎吧。”
“很不错嘛。我们想走还没和处去呢。”
宫西有些垂头丧气。这里已没有“魔鬼宫西”的精悍了,有的只是渗出疲劳的初老男人的可怜相。
木崎曾一度想杀死这个男人,并已拿着菜刀佇立在他家的门前了。
我真的想杀死这个可怜的男人了吗?木崎有些不相信了。
“有什么好事也分给我享受点啊。那么,失礼啦。今天总公司的大人物都来了,不能疏忽啊。”
宫西结束了简短的交谈也急急忙忙地走了,风吹过饭店宽敞的门厅。有空调的楼内,风很凉。
木崎目送着宫西疲惫的背影,突然强烈地想见离去的妻子和孩子。尝受屈辱到底是自己的天性。
明天,还是到曾发誓绝不登门的妻子家去看看吧,并且,倘若她还没有再婚,虽然可能遭到拒绝,还应再恳求一次破镜重圆。
木崎好象终于发现了一个目标,走出了饭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