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高原而产生了“友情”的理枝和耀子,此时又因为有了三枝而相互之间产生了敌意。
而且这并不是简单的三角关系。耀子已经明确地对三枝和理枝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与他们分手。在分手之后,她是绝不允许三枝把理枝叫来的。由于这个事实,耀子在心底对三枝还尚存一丝的好感也顿时荡然无存了。
“你干吗来?”三枝也吃惊地问理枝。
“三枝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理枝那双生气的眼睛也毫不示弱地盯向三枝。正在这时,一小队人马面带紧张神色返回到这里了。
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一定发现了什么。已经先期回来的人一见此情此景,立即迎了上去。
4
“前面发现了一个天然洞穴,我们派人下去看了看。”
最前面的一名队员说道。他的声音由于兴奋而有些嘶哑。
“发现什么了吗?”村上也紧张地问道。
“里面发现了一具人样的尸体。但因为光线不足看不太淸楚。”
森林中到处是熔岩形成的散在洞穴。由于越深入地形越复杂,所以一般人很难靠近。
“有洞穴吗?”
村上立即绷紧了嘴唇。这次行动对洞穴也在搜査范围之内,但要是将全部的天然洞穴査一遍,今天的人手是远远不够的。
“带我们去一下。”
村上对刚刚回来的那名队员说道。这次行动时也准备了一些登山绳和手电筒。那个洞穴距离发现皮包的地点正西约100来米,由于洞口很小,又覆盖了浓密的植物丛,所以不注意就会放过去的。洞口位于两块岩石之间,也就是刚刚可以侧身穿过的那么宽。入口处还有不少水滴,因此湿漉漉的。
“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里,深有5米左右,可以看见洞底。”
“不过没有绳子是下不去的。”
“因为没有支点,所以下不去。”
“好吧,把绳索和手电筒拿来。”
村上和另一名队员先后下到了洞底。耀子他们则等在洞口上方,似乎过了很长时间。
大家忍不住了,便有一个人趴在洞口向下面望去,并大声向下面问道:
“看见什么了吗?”
“正在捆绑,再去找几个人手,一会儿要拉上去。”
于是马上又来了几名队员。不一会儿,一名队员站到了洞口。
“行了吗?芽”
洞底又传来了问话。
“好了。”
于是他们便向洞底放下去一个睡袋。
“上边的人要当心点儿,因为尸体已经冻硬了。”
这时洞口的队员都集中精神,准备拉出尸体。大家小心翼翼地拉出了尸体后,下到洞里的队员才慢慢爬了上来,上来的人都面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这时因为洞底下温度太低的缘故吧。村上警部是最后一个上来的。装好尸体的睡袋平放在了洞口旁的空地上。
“因为洞里温度很低,所以尸体几乎没有变形。夫人,请您来确认一下吧。”
村上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对耀子说道。
“如果是您丈夫,您一定要坚持住!”他又补充了一句。
于是一名队员拉开了拉链,露出了尸体的面部。
“请吧。”
耀子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只有一个理枝似乎扶不住她,于是三枝也过来一起扶着耀子。一阵微风吹过,头顶上的树枝“哗哗”作响。由于在密林深处过于昏暗了吧,大家的面部显得非常惨白,而其他部分都仿佛溶入了这黑暗的密林中一样。
耀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像被命运驱赶着似的向睡袋露出的脸部看了看。几条手电筒的光亮都集中在了那里。耀子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
果然是她的丈夫!由于长时间处于冷冻状态,他的面色苍白无色,看上去十分僵硬。而且仿佛睡着了一般。
“啊!”
耀子发出了一声尖叫,双手紧紧地捂在了脸上。
“是您丈夫吗?”
村上又确认般地问了一句。
耀子点了点头。她的身后也传来了呜咽声。那是理枝的哭声,不知道理枝和高原是什么关系的小村叶子惊讶地看着理枝。
耀子意外地没有那样的悲恸。只是有一种失去了目标的虚脱感。
“一切都结束了!”
耀子仿佛被永远地抛进这无底的森林里的深洞一般。尽管周围还有安藤、三枝和理枝,还有几十名搜査队员,但她仍然感到自己孤立无助。
“我们发现您丈夫的身上有明显的外伤,所以也许要进行司法解剖。”
村上的声音似乎非常遥远,耀子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5
经过尸检证实了高原的头部和手、腿均有打击伤。由于是典型的交通肇事性外伤,因此鉴定结果为“因脑骨骨折导致颅内压增高、压迫脑干造成死亡”。他在受伤后未经抢救,延误了时机,引起颅内出血、颅内高压,压迫了呼吸、心跳中枢而导致死亡。
和最初预计的那样,隅谷在逃跑中途开车撞上了回家途中的高原,然后他拉上濒于死亡的高原,没有去医院抢救,而是抛尸,把高原扔在了青木原的洞穴里。
高原被扔进洞穴时就已经死亡了。尸体一直处于冷冻的状态。洞内温度在夏季也是零度左右,所以尸体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解剖并缝合好了的高原的尸体又送了回来。葬礼十分寂寞。公司方面只有安藤来了。并且带来了公司与高原的结算手续。耀子像虚脱了一样听任安藤的解释。
在告别仪式时,理枝和三枝也来了。在青木原见过一面后,耀子就决定不再理睬他们,并不再和他们来往了。在青木原时,三枝还是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耀子,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当然都是在躲着理枝的情况下他才敢这样做的。三枝和理枝之间已经既成事实了吧。
耀子和他们俩拉开距离后,便和安藤有所接近了。安藤在确认了高原之死后也渐渐地“侵入”了耀子的心中。
高原去后的空虚感暂时还无法填充起来,安藤的到来也不能完全弥补耀子心中的悲痛。高原和安藤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个人。虽然耀子在心中还爱着高原,但她又认为自己不能拒绝对安藤的爱。
安藤是在没有确认高原之死时“侵入”耀子的心中的。耀子知道,这种“物理”的“侵入”,最终会导致肉体的“侵入”。因为无论任何一方都有这样的要求。他们都是结过婚的人,这一点无法掩饰。
尤其对耀子来说,高原先背叛了自己,现在确认了他的死讯后,她就没有必要为“叛徒”丈夫“守节”了,从今以后她也不会对高原有什么责任了。
由于警方的通知,在户籍本上注明了高原的死亡时间。耀子将丈夫死亡的日期定在了发现遗体的7月3日。
在传统的“七七四十九天”的忌日里,安藤向耀子明确地表达了他对耀子的求婚,耀子也做好了同意的准备。
一个单身女人在生活中毕竞是非常困难的。如果是安藤,耀子认为倒也比较合适。他在公司还小有地位,是一个不可拒绝的男人。由于他也没有那么多的“事儿”,所以他们的再婚也没有特别麻烦的。也许贤一也会“赞同”妈妈的这一选择吧。
但是,到了最后一步时,耀子又有了一点动摇。为此,她决定稍稍等一等再答复安藤。
“耀子小姐,干吗不能马上回答我呢?你讨厌我吗?”
安藤已经不再称耀子为“夫人”,而是直呼其姓名了。他像一个20来岁的热血青年一样,抑制不住心中对耀子的渴望对她问道。
“我不讨厌你呀!”
“那为什么?”
“再等一等吧!”
“等一等?等到什么时候?”
安藤一句话把耀子问住了,她答不上来。她的确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
导致耀子犹豫的是贤一。他会接受安藤吗?贤一的性格比较内向,对安藤的到来会表示出异常的反感吧?平时安藤来时,贤一都躲在别的房间里,叫他多少次他也不出来。安藤每次来都给贤一买什么变形金刚、漂亮的连环画书等。虽然贤一的样子不太高兴,但他还是都接受下来了。不过是拿了这些东西后又跑回自己房间里。
“阿贤,你讨厌安藤叔叔吗?你看他经常给你买来那么多你喜欢的东西。这个叔叔多好哇?是不是?”
耀子这样一问,贤一就大声答道:
“反正我讨厌那个叔叔!”
这完全是生理上的一种拒绝症。
如果贤一心存这样的想法,耀子就不能答应安藤的求婚。否则贤一就成了心理上的孤儿。因为他会连母亲也“失去”的。
耀子的再婚,必须使贤一认同接受一个新的父亲。这是绝对的条件。
“不要急着结婚嘛,过一段时间也许贤一会接受安藤的!”
在安藤热情似火的求婚攻势面前,耀子冷静地拒绝马上答应此事,但安藤却按部就班地一次次向耀子发动了求婚“攻势”。
接下来她默认了安藤对她的亲吻,但坚决拒绝了他进一步的要求。耀子担心不久她就无法抵御他的“进攻”,会向安藤全面“开放”的了。
“你会怎么认为呢?”
耀子一次次地冲着丈夫的牌位发出这样的呼问。她知道自己无法在没有男人的生活中继续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