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沿着国道412号线,在穿过了爱川大桥后下到了县级公路,从那里沿着中津川再驶向前方。平时这里如这名司机所说的那样,走得全都是大型的施工车辆,今天也许是周日的关系吧,此时此刻竞看不到一辆车。由于进山被禁止了,所以也看不见一个登山的人。
他们又向前开了一会儿,道路的前方就被铁丝网拦住了。在那里还立着一块“非施工人员禁止入内”的指示牌。但是节田他们俩人无视它的存在,钻进了铁丝网里。
他们又往前面走了一会儿,看到了一座拱形的桥。那里就是作为中津溪谷基点的石小屋桥。现在供游人休息的旅馆也巳经被拆除了,只是在那里又建了几栋大煞风景的施工工人的活动住房。
从石小屋桥向溪谷的上游走去,里面已经被水泥石材占据了,大大地破坏了溪谷的美丽景致。原本在溪水中闪烁着点点石英绿的迷人景象,已经被硕大的隧道口破坏殆尽。
溪谷的两旁都是茂盛的树林,而如今由于施工爆破,自然的风景已经被无情地摧残了,裸露出赤裸裸的山肌来。
过去被称为日本“观光百强”的中津溪谷,已经由于建设机械的撕裂,而将不复存在了。
以前矗立在溪谷两旁的郁郁葱葱的树木、光滑如壁的山峦、湍急溪流围绕的岩石,以及完全靠着它们生息的各种动植物们,也都被这些“文明的使者”驱赶而杀灭了。不仅是千年形成的美丽风光没有了,就连自然的生态也被彻底破坏掉了。
幸好今天是休息日,机械和工人都休息了,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如果是在平日,施工的爆破声震耳欲聋,整个溪谷里充满着机械施工的嘈杂声,而且尘土飞扬。
今天是周日,这里充满了死一样的寂静。由于隧道断绝了水流,也听不见鸟鸣声了。
节田两个人尽量避开现场施工人员的耳目,穿过了石小屋桥,沿着过去的小道逆流而上。这条道路巳经完全成了一条被废弃的残缺道路模样。
这条过去石小屋桥与宫濑连接的中津溪谷观光小道全部被阻断了,没有了行人和车辆通行的余地,只是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道路的痕迹。这样一来还能找到三年前事故的蛛丝马迹吗?
他们越往上走越发感到山里空气的深沉。在被施工而形成的剥脱山腹里,他们又看到了重新生长起来的树木,也偶尔可以听到鸟鸣声。
“累了吗?”
节田担心地看着由纪子的脚。
“在施工现场里走太费劲了,要是回归了自然多好!”
这时他们来到了一处黑黝黝的茂密的树林的背阴处,这里摆放着破坏文明的建设机械。
“根据报纸上的报道,这里就应当是桐原的车从公路上翻滚到溪谷的地方了。我们再向上走一走吧!”
他们俩人尽量步调一致,合力向上攀登。看来由纪子擅长爬山,她的速度一点儿不比节田慢。
“我们是不是接受了桐原亮子给我们的勇气了?”由纪子问道。
“我来到这里后也感到了她的意志。”
“是啊,她一个女人竟然敢自己走这样险竣的山路。”
果然,他们登上了公路后感到越走越险峻,它一直穿行在弯弯曲曲的岩石峭壁之中。要是在夜里会更加困难的吧。
“无论是什么人把她弄来的,一定是熟悉当地的人!”
如果不是桐原亮子自己的意愿,一定是被他人强迫而来的。节田到了这里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道路的坡度增加了,前方就是一座小小的山岭,穿过它又向下方延伸而去。
但是这里向下180米的地方已经铺设了水泥地面,是一片普通而又荒凉的样子。只是半山腰上还生长着片片树林。
“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呀!”
节田站在这个道路的“U”字型急转弯的地方向下方望去。半山腰处是一片裸露着泥土的山肌斜面,什么东西都无法停留在上面。而路边的防护栏不知为什么被截断了许多,这样一来,有车开过来就会有冲下山沟的危险。
“发现翻车的地方就是那片水泥地面吧?”由纪子来到节田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向下张望着。
“这是在枯水期时铺设的水泥地面。”
“溪谷完了!”
由纪子痛苦地向着山下方说着。她是来看事故现场的,不料却看到了大自然的残骸,一种悲哀油然而生。
“是警察把桐原亮子的车弄上来的吧?”
由纪子问道。当时溪谷还应当没有铺设水泥地面,要是把尸体和车的残骸弄上来,只能用吊车拉上来。
“从180米的谷底拉上来可是非常困难的啊!”两个人相互对视着。
“今天我们来了,但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打算看到什么?”
节田十分感慨由纪子的积极性。
川岸和桐原亮子只是在同一夜里发生了事故而死亡,他们仅仅在这一点上有共同点。三年后节田他们来到了已经没有任何痕迹、失去了原形的现场,打算找到连接他们两人的证据。但是,即使有的话也不会存在了。
尽管这样,由纪子还是不停地向下张望着谷底。
“我们下去吧?”
节田揣摩着由纪子的心理问道。
“真的要下去吗?”
由纪子似乎不相信的样子,问道。
“是啊,反正也来了。下面是水泥地面,不过也许会看到什么的。”
“可也太陡了呀!”
“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下去。”
“太危险了!”
“看上去很斜,不过手脚并用还是没问题的。真的不要紧。”
“那我也下去!”
原本由纪子就是为这个来的,节田要下去,一下子激起了她的兴趣。于是他们开始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当他们下到一半的时候,由纪子靠着的一块岩石突然倒塌了,于是她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滚到山下了。她一边发出悲哀的喊叫声,一边朝深谷滑下去。节田一把没有抓住,看着由纪子带着一阵尘土就滚了下去。
“抓住树根呀!”
节田大声地向由纪子喊道,但是由纪子下滑的速度一点儿也没有减弱,节田想去抓她已经晚了。
幸运的是在由纪子向下滑了10多米的时候,由于坡度的起伏减低了她下滑的速度,由纪子被一棵粗大的树干拦住了。不顾危险追下来的节田连忙问道:
“你不要紧吧?”
此时的由纪子脸上和手脚都出现了许多的划伤,但是看上去没有严重的内伤。
“我不要紧。”
由纪子冲着节田淡淡地笑了笑。
“那就好!”
看到由纪子没有大伤,节田一下子瘫在了她的身边。他们两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看来越往下越危险了,我们回去吧!”
节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对由纪子说道。返回去的话不用太费力气。也许是由于恐怖的原因,从这里向下看谷底的确非常的险峻。
正当由纪子打算往回返的时候,她突然小声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节田问道。
“这里有件东西。”
由纪子说着从泥土里抓出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
“是钥匙吧。”
由纪子从地上抓起来的是带着皮革钥匙环的两把钥匙。金属的部分已经变得锈迹斑斑,只是保留着钥匙的样子。
“为什么会掉在这里?”
他们俩人对视着,心中充满了疑问。
“会不会是桐原亮子的?”
“我也这样想呢!”
两个人想到了一起。
警方已经十分仔细地检査过掉在谷底的车和亮子的尸体,但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把车辆滚落的中途也都仔细搜査过了。半山腰十分险峻,而如果没有调査这里的话,只能认为警方把它看成是一起偶然事件,所以在这个地方留有汽车的零件和司机的物品等就不奇怪了。
在这个地方发现的东西,只能认为是司机的东西了。
“这个可是重大的收获啊!”
“就算是桐原亮子的遗物,那也和我爸爸没有关系啊!”由纪子失望地说道。
“那也不一定。”节田喃喃地说着。
“为什么?你认为这把钥匙和我爸爸有关系?”
“至少说明桐原亮子不是按着自己的意愿来到这里的。”
“是啊,她不应当一个人在深夜来这里的。”
“那就是强迫她来的那个人!而且他们俩是同车!”节田说完紧紧地盯着由纪子。
“你是说这把钥匙是凶手的?”
“这个可能性太大了!”
“不过这得调査一下,如果不是桐原亮子的就是凶手的。”
“不过看上去不像是车的钥匙,像是门上的钥匙。”
“如果是凶手的钥匙,那就是我们重要的发现!”由纪子兴奋地说道。
“刚才你摔得太值了!”
“你真坏!”
由纪子嗔怪地瞪了节田一眼。
5
在搜査总部里,对樽见良胜的疑点越发浓重了,在政客的秘书之间也有派别之争,这些秘书大致是和自己服务的政治家的观点一致,从而产生不同的政治观点,形成不同的政治派别。当然也有个别的秘书自己形成独立的派别。基本上朝野的政客秘书会形成共同的意向,也有朝野的政客秘书成为朋友的。
关于樽见良胜的情报,从他的那些反对派秘书那里获得比较容易,而且正确性也比较高。
樽见私吞长田一闲数千万日元的黑钱不仅仅是传说,而且在永田町是公开的秘密,但是还没有证据。而且如果樽见真的是川岸最后一名乘客的话,这样的传闻就非常有价值了。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搜査总部的看法越来越趋向“真实”,然而仅仅靠这样的“心证”还不足以把撙见击倒。与其希望从他的口中获得证据,不如通过调查再获得实实在在的证据,将其打垮。
就在这个时候,胶着的状况突然有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