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西新宿的那个洞穴里有许多的植物腐败形成酸化铁,所以呈黑色;而神奈川山里的植物腐败的更多,所以就比新宿的浅一些,呈浅褐色了。这是因为与气温有关,气温高时植物腐败加快,气温低时就慢,所以颜色不一样。
经过使用化学试剂对两处土壤(质)的比对,证明是来自同一处的土壤。
但是,仅仅这样还不能断定桐原亮子车里的土就是新宿的土,因为这样的黑色土壤占全日本的16.4%。
在土壤里发现的有机物、土中的微生物、蝼蛄以及小动物的死尸,经过检査也是来自同一处土壤。
这就证明了,桐原亮子车里的土是来自新宿的土。警方当即认定带进这土壤的就是浅井圭介。
这个意外的发现使两个搜査总部兴奋起来了。
4
“如果浅井和桐原之间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么她车里的土就是从新宿的洞穴里带来的了!”
“浅井说他掉进洞穴的时候,是坐着私人汽车在回家的途中,那会不会就是坐着桐原的车啊?”有人这样问道。
如果浅井从洞穴里爬出来的时候是身上带着土坐上的车,当然就把土留在车里了。但是会不会是应当留在助手席上呢?
而如果假定浅井是和桐原同坐一辆车的话,那么这会对这个事件有什么样的影响?相互认识的人也常常会搭车的嘛。如果浅井是带着土坐在了桐原的车上的话,那么肯定就会和这个事件有关系了。
有的人在这个新发现的紧张氛围上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在桐原的身边还没有特定的男性出现。但是浅井说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爬上来的,不过根据我们的经验,从那样的洞穴里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爬上来是非常困难的。掉进了洞穴的浅井当然应当向同行的人求救的。而如果桐原是和他同行的话,就会怀疑浅井去了半天还不回来,她就应当去看看的。绝不会是他借了桐原的车自己开回家的。那么浅井说是自己上来的,那就证明他是在刻意隐瞒自己和桐原在一起的事实,而且原因就是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她有这样的关系。这不正好说明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也有反驳的意见。
“浅井掉进洞穴时,我们无法确定当时他和桐原是不是在一起。也可以这样理解,他在掉进洞穴以后的某天坐在了桐原的车上。”
“可是他的身上带着土嘛!怎么能设想后来浅井又有了一次机会身上带着泥土坐在了桐原的车上呢?如果他换了衣服、又洗了澡,那么新宿的土就很少有机会再带进桐原的车里了。所以应当认为浅井是在掉下洞穴后很快上了桐原的车的。”
这样的意见占了大多数。于是决定彻底调査浅井和桐原的关系,并且相机对他们进行当面的调查。
如果两个人有关系的话,那么就有这样的可能性:在桐原撞了川岸的车时,浅井也在她的车上。但是这样一来又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只有桐原一个人死在了神奈川的山里。开始推测的“被目击到了实施犯罪的凶手上了桐原的车的意见”从一开始就无法成立了。因为浅井也应当和她在同一辆车上,并且翻滚到了山谷下。
由于开始警方认为桐原是一起单纯的交通事故,因此没有从犯罪的角度进行调査。在松家的个人调查上,也没有发现桐原的身边有可疑的男性出现。所以警方决定把调査的重点放在浅井身上,并且要全力找出他和桐原有关系的证据来。
于是警察的手里都有了桐原的照片,开始走访浅井的生活领域。他们的努力不久就有了结果。这是牛尾和青柳在调查位于赤坂的吃茶店时,一名服务员提供的。当牛尾他们向一名上了岁数的服务员出示了浅井和桐原的照片时他马上说道:
“要是这两位客人的话,三年前我就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们来这里喝茶,然后就一起去了什么地方,而且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他说他们两人“然后就一起去了什么地方”的话时,表现出暧昧的表情。
“他们后来去了哪里,你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吗?”牛尾问道。
这名服务员看了看其他同事,别人也是暧昧地笑着,看样子她们还是知道什么的。
“附近有那样的旅馆吗?”
青柳马上看了出来,于是故意这样问道。
“前面拐角进到胡同里的地方有一家叫‘美梦’的情人旅馆。”
她们说完笑了笑,似乎觉得牛尾两人有点“不识时务”吧。牛尾两人马上出去寻找。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这家叫“美梦”的旅馆。它的外貌像欧洲古代的城堡一样,尖尖的房顶很引人注目。作为情人幽会的场所,似乎有些华丽而庸俗了。但在这条时髦的大街上还是有点儿相称的吧。
他们从“城门”走了进去。一进到里面就是大堂,幸好负责接待的是一名年龄稍大一些的女招待,因为年龄大一些就可能在这里工作的时间长一些。牛尾把那张照片让她看了以后,她马上就有了反应。
“这两个人以前来过你们这里吗?”
牛尾确认般地问了一下。她没有立即回答,但是牛尾他们已经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们是来调査杀人事件的,请你明确地回答。他们来过?”于是她点了点头。
“有住宿登记吗?”
“我们这里不作登记。”
“为了防止逃犯,不是要求必须对住宿客人进行登记吗?”
“这是因为他们是常客,所以……”女招待的口气已经很狼狈了。
“你说他们常来?”
“是的,三年前的时候,平均一个月就来一两次。”
“三年前?具体什么时候?”
“我记得是有一年或两年前吧。”
“到底是一年还是两年!?”
大概两年吧。
浅井和桐原果然有联系,而且关系还很密切。
警方还对浅井的身边进行了秘密调査。他今年30岁,是一家叫“三立”的大型电子器械公司的职员,任海外营业总务科的科长。三年前的十月和本公司的专务董事、现任副社长的松尾浩的二女儿保子结婚。该公司的科长平均是37岁,因此他是最年轻的科长。虽然他有松尾的背景,但是他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的。
浅井和松尾的女儿结婚的时间是桐原亮子死后大约一个月之后。因此警方推测最常见的就是为了摆脱女方对自己的纠缠而攀上“高枝”所进行的“清理”结果。
于是搜查总部提出了将浅井带回总部接受调查的要求。
5
7月3日上午7点30分,牛尾、青柳、恋冢以及来自搜査一科的搜查总部的下田、草场五名警察来到了位于善福寺的浅井的住宅。他们要对浅井以平时上班一样的形式带回搜查总部。听到这样的要求,浅井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了:
“我不记得做了什么让警察上门的事情呀!”
他的声音里明显地带着颤抖。站在他背后的老婆也顿时哆嗦起来。
“我们只是请你去排除嫌疑。”
牛尾说道。但是浅井似乎知道这次不会只是简单地“排除”嫌疑。
“我上班要迟到的。”
“很快,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回来。公司方面我们会解释的。”
“这、这样更不好。”
浅井颤抖着说道。要是在公司里传开自己被警察“带走”的消息绝不是件好事。
“是啊,要是不配合我们,也许会更糟的。”牛尾加了一句威胁的话。
因为不是逮捕的形式,所以浅井无法反驳了。而且他也知道,要是自己拒绝了反而会让警方引起疑心,说不定警方还会采取逮捕的形式。
浅井也看了出来,牛尾的严厉口气,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自己的什么证据,对自己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于是浅井只得接受了跟警方回调査总部的要求。
到了新宿的搜査总部,牛尾主审了浅井,青柳和恋冢作为陪审一同在场。
“今天要辛苦你了。”牛尾客气地说道。
“听说是因为杀人事件来搜査总部,我可是吓得不轻啊。”浅井说道。
这是他十分巧妙的回答。浅井的腿上还有伤,可还是被带到负责杀人事件的搜查总部接受调査,恐怕谁也会非常紧张的。
“是啊,要是一般人这样被叫来都会紧张的呀!”
在这间房间的门上贴了一个写有“西新宿八丁目空地总务科长杀人事件”的标牌。
“因为您还要上班,我们就简短地说吧。桐原亮子您认识吗?”
牛尾开门见山地问道。
“谁,桐原亮子?不,不认识。”
浅井不露声色地回答道。
“您不认识?这就奇怪了。”
牛尾虚张声势地说道。
“真的不认识?”他又故意再问了一遍。
“不认识。”
浅井一口咬定,就等于没有了后路。
“知道在赤坂有一家叫‘美梦’的旅馆吗?”
牛尾恶作剧地看着浅井问道。浅井顿时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有想到警察已经调査到了这样的地步。
“那里的女招待说您经常带着桐原亮子小姐去啊!”
听到这里,浅井一下子松了口气:
“对不起,不是我说假话,我只是怕家内知道才这样说的。我和桐原亮子是三年前认识的,但是现在我和我妻子结了婚,就和她分手了。”
“为什么分的手?”
“我要和现在的妻子结婚,就得和她分手呀!”
“也就是说,她成了你结婚的障碍,就必须‘清理’你的过去?”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也是好说好散的呀!”
“桐原亮子小姐死于事故,您知道吗?”
“知道。”
“您出席她的葬礼了吗?”
牛尾已经调査过,浅井没有出席桐原亮子的葬礼。
“因为我要隐瞒和她认识的事情,所以没有出席。”
“那你是什么时间和桐原小姐分手的?”
“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三年前的4月下旬。”
“准确吗?”
因为那是快要进入五月黄金周的时候,所以不会记错的。
“你掉进西新宿的洞穴的时间是同年的6月份吧?”
“是的。”
“不会错吗?”
“前几天警察也问过我了,不会错的。”
“这样一来,就有不少不好解释的事情了。”
牛尾说道这里,眼睛紧紧地盯着浅井。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你说你在三年前的4月下旬和桐原小姐分手后就再没有见过她,而且在同年的6月掉进了西新宿的洞穴里,可是在桐原小姐车的助手席下面,发现了你6月份掉进洞穴里的土。这不可能是好几个认识她的人都掉进了那个洞穴的吧?而且也没发现桐原小姐自己掉进去的证据。那就只能认为是你把那个洞穴里的土带到了桐原小姐的车里。但是你说你从4月下旬后就再没有见过她,那么能够联系桐原小姐的车和西新宿土的只能是你了。那么你说不是你干的,除非是土长了腿自己进去的。”
牛尾开玩笑地说道。
“那、那、同样的土也多的是呀!”
浅井的话音有些慌乱了。
“我们把那份土壤的成分进行了检测,里面的土质、昆虫的尸骸是和桐原小姐车里的一样的。这个怎么解释?”牛尾追问道。
“你们这是找茬!那年我和亮子分手后就再没有见过面。我哪儿知道那些土是怎么进到她的车里的?你们不能把我绕到这里面吧!”
浅井的话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们干吗无故地把你和这件事联系起来?我们都知道了你和桐原小姐的关系,你在掉进洞穴后也不妨碍你再见到她嘛!可你为什么这么认真地否认呢?”
牛尾不容他分辩地追问着。在发现了浅井和亮子的关系后,他极力否认自己和事件的密切联系本身就十分可疑。
“从你极力否认的样子看,你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后来你还上过她的车。”
“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干吗这么急呀?我们调査过了,除了你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把土带上过她的车!也就是说,三年前的6月你掉进那个洞穴后,马上就进了她的车。而且你不是开车,而是她开车,你坐在了助手席上!”
浅井不再说话了。
“在三年前的9月18日夜里,桐原小姐开车掉进了神奈川的山里,当时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辆车里?在翻车前,只有你一个逃了出去。你隐瞒这个事实就是为了隐瞒你和她的关系!也就是说如果发现了你和她的关系对你十分不利,所以你谎称在你掉进洞穴之前就和她分手了!对这一点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的确是和她分手后的6月掉进了新宿的洞里的。那时我是开着她的车回中野的公寓途中。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把土带进了她的车里的吧?4月下旬我们分了手,和她夜里掉进山谷里的时间间隔是也太长了吧?”
“为什么要间隔那么长的时间?如果你心里没有鬼的话就没有必要间隔这么长的时间嘛!主要是你必须造成她死的时候你们没有在一起的‘事实’,也就是说,你必须把她死的那天夜里与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拉得越远越好。”牛尾一口气点明了主题。
“不、不,我没有杀她!”浅井嚎叫般地喊道。
浅井申辩自己在三年前的9月18日夜里在家待着,但是没有人能为他作证,然而也没有他在那天夜里和桐原在一起的证据。从桐原的车里采集的土只能说明和浅井掉进新宿的洞穴的时间十分接近,也可以说明他可能与桐原同乘一辆车,但是也没有9月18日夜里他和桐原在一起的证据。
搜査总部通过采集的土壤揭示了浅井的犯罪可能,但还缺乏致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