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鬼般的逃亡者(2 / 2)

新人性的证明 森村诚一 5406 字 10个月前

第四节

弗拉特利克如果住着日本人的话,肯定是很显眼的。栋居打算通过国际刑事警察组织,协助调查。

国际刑事警察组织的规模很大,它是随着国际刑事案件的增多而发展起来的,这个组织进行交换案情情报、分析可疑者、当需要引渡逃亡罪犯的时候执行逮捕。用这三个方法进行国际合作,破获国际案件。国际合作最适宜侦破暴力事件,劫持飞机、国际诈骗、盗窃集团、伪造票证、暗贩鸦片等恶性案件。

日本也有不少案件需要国外警察机构协助侦破,如使用伪造的现金支票诈骗、偷运手枪,暗贩鸦片、走私黄金等。国际协助的指令有四种:红色表示请求逮捕和引渡犯人、蓝色表示查询被怀疑者所在地的调查结果、绿色是防范警告、黑色意为发现尸体。

眼下还不知道住在(或许不在)弗拉特利克的日本人同本案是否有关系。请求国际刑事警察组织协查这种似是而非的案子好象有些难以开口。但栋居还是坚持以侦破指挥部的名义,通过ICPO组织,要求美国马里兰州警察机关调查:一、弗拉特利克有没有这个日本人。二、若有的话,请查一下该日本人的姓名、住址、职业、以及有关他的详细情况。

三天后,以马里兰州警方的名义发来了协助调查的结果:

―、该市住有一位日本人。

二、姓名 约西特达·依扎克

年龄 七十二岁

住址 弗拉特利克、西二街

职业 医师、某军事设施人员

家庭成员 目前独身

电话号码 694-164X弗拉特利克

备注:依扎克夫妇一九六八年进入我国,一九七六年获准加入美国国籍,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夫人去世。如果需要更详细的情报,我们将进一步开展调查。

“不愧为美国啊,简单明了,而且反应迅速。”那须感慨地说。的确,答复简洁、抓住要害。但字里行间流露出傲慢和冷淡。尽管如此,答复的第二行仍然使栋居惊讶不已。

约西特达·依扎克。①原来井崎良忠在那儿。栋居第一次打听到井崎的下落,他是智惠子的“父亲”,换婴行动的主谋。难怪找不到他,原来躲在美国东部的偏僻小城市里。

注:约西特达·依扎克:井崎良忠的英文音译。——译者注

“他就是井崎良忠吗?”那须知道依扎克的真相后,凹眼瞪得更圆了。

“首先,我认为这不是同名同姓,如果是同名同姓的话,其他人大概不会关心杨雷震的私人材料吧。”

“职业是军事设施工作人员,可能是军医吧。”

“因为他原先是‘731’的技师嘛。”

井崎原属研究立克次氏体的野口班,他是薮下的上司。

“井崎关心杨雷震的私人材料,说明他对山本被害一事多少知道一些。”

“他把杨君里当作野口班的研究材料,保护了她,同她接触很多,很有可能从她那里听到一些有关山本死亡的情况。此外,他作为养育智惠子的父亲,对揭露山本死亡真相的材料应该感兴趣。”

“一九六八年就去了美国。那么,杨君里死的时候他早就在美国了。”

“不一定吧,他也可以暂时回国一次嘛。从调查结果来看,夫人死后,井崎就孤身过日子。这么说,智惠子有可能在日本。从杨君里来日这一点看,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

意外地发现了井崎良忠。如果向他打听一下,很可能会同时了解到智惠子的下落。

考虑到日美两国的时差,决定等到晚上九时挂国际电话给井崎良忠,日本晚上九时正是美国上午七时。在等待给井崎挂电话的时候,栋居接到一只从本国九州打来的电话。

“是栋居先生吗?我是森永。刚才接到旧金山雷震的长途电话,他告诉我一个新奇的发现。”

“新奇的发现?”

“是的,发现了可以推测弗拉特利克匿名电话的材料。”

栋居想说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但话到嘴边又止口了。一方面他不想给热情的森永泼冷水,另一方面来电也使栋居发生了兴趣,因为对方说的是“新奇的发现”。

“我很想知道。”栋居催促道。

“看来,弗拉特利克城里有弗都·戴多利库。”

“什么?弗都·戴多利库是什么意思?”栋居舌头不听使唤,这个新名词闻所未闻。

“弗都·戴多利库,‘弗都’大概就是要塞的意思,这个地方有美国陆军细菌化学部队的基地和研究所。”

“你,你说什么?!”

“反正是同‘731’一样性质的美军基地。一九四三年创建,一九四五年太平洋战争结束后开始正式活动。这个弗都·戴多利库全盘继承了‘731’的研究成果。”

栋居终于明白了井崎为什么在弗拉特利克。所谓“军事设施”就是弗都·戴多利库。

“喂喂,您听清了吗?”栋居手握听筒沉默着,森永连忙发问。

“听得很清楚,刚才很惊讶,才没说话。”

“这个情报有参考价值吗?”

“有!很有价值。”

“雷震委托我把这个情报转告给日本警察。”

栋居刚挂断电话,那须急着问:“一定有什么好消息啦!”

栋居把刚才的通话内容说了一遍。

“日本舆论界要是知道石井部队的幸存者在美军细菌部队服务,一定会争先恐后地报道。”

“井崎隐瞒身分的原因也找到了。”

“井崎在弗都……什么的地方,这一点如果被证实,那么,停战时石井四郞将‘731’研究资料交给美军作抵押,从而免除战犯起诉一事就有了确凿的证据。”

“向井崎打听这些事,他不一定会痛痛快快说出来吧。”

晚上九时终于到了。栋居拿起话筒给弗拉特利克的井崎家挂电话,栋居把井崎家的电话号码告诉国际电话局的接线员。听筒中暂时没有声音,不一会,听到对方的电话铃响了。

“对方的电话接通了,请您说话。”接线员不冷不热地说。

“是井崎先生吗?”

“是的。”

听筒中传来一声老态龙钟的嘶哑嗓音,就象东京市内电话一样清晰。

栋居作了自我介绍后,首先问对方是否认识杨君里。按理说对方应该认识,再问一遍是为了证实一下。从听筒中听出对方是很惊诧的。

“杨君里嘛,还比较了解,她怎么啦?”

似乎井崎的神情很快从惊愕恢复到正常,他反问栋居。

“去年五月在访日期间与世长辞了。”

“死了?杨君里?”井崎惊得说不出话。强烈的震惊使他语无伦次。不知道这是假装的还是真的。如果是装出来的,则装得十分逼真。

“杨君里的死有一些疑点,我正在调查。”

“您说的疑点是不是指有被害的可能?”井崎终于镇静下来,开始对话。

“对。所以要向您了解些事。杨君里访日,好象是来找智惠子的。我已经从‘731’的薮下君那儿知道了杨君里、您及智惠子之间的关系。杨君里是在访问智惠子回来的途中服毒身亡的,所以我们想访问智惠子了解一些事情。”

“这、这么说,你们怀疑智惠子了?”井崎呼吸有些急促了。

“作为怀疑对象中的一个吧。”

“同智惠子没有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电话线跨过太平洋和美国大陆,把井崎内心的慌乱,清晰地传到栋居耳朵里。

“我也想证实没有关系。”

“请你们不要惊动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智惠子的生母远道来日本访问,却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杨君里和智惠子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智惠子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妻子已经在四年前死于美国。现在又有人向她自称母亲,她会以为出现幽灵,会感到非常奇怪的。”

“我们一定保守智惠子的出生秘密,请把她的住址告诉我。”

“这个——不能奉告。”

“您知道奥山谨二郎吗?”

“知道,他怎么啦!”

“去年八月死了,很可能是被害,我们正在侦察。”

“被杀?!”

“我们估计奧山的死和杨君里的死有联系。一定有人害怕在查杨君里案件时调查到奥山。”

“那么这同智惠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正在查这个问题。”

“什么关系也没有!”

“凭什么这样断言?”

从井崎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栋居的逼问使他非常窘迫。

“有一个叫‘二谷’的宪兵您知道吗?他是原关东军宪兵队总部的。右手被游击队炸飞了,所以被称为‘单手鬼’,是个手段毒辣的宪兵。”

“你,……你怎么知道这……”在栋居的诘问下,井崎反应十分强烈。

“我们已经掌握了二谷的情况。”

“对不起,上班要迟到了。”

“喂,喂!请再等一下。”栋居连忙恳求,但电话里已经无声无息了。栋居手握对方已经挂断的电话听筒,恋恋不舍地呼唤。按线员插进来说,通话已经结束了。

“怎么啦?”那须好容易等到通话结束,急切地问栋居。

“智惠子的下落、二谷的真面目,井崎都知道。”

“噢,他都知道?”

“井崎给我的感觉是他掌握着破案的决定性材料。”

“那么,井崎的反应怎么样?”

“总的来说打国际电话令人着急,对方回话一迟,就担心对方是否听清我的话。井崎在电话里回避问题,如果可以当面直接提问,我想一定可以从他嘴里掏出材料来。”

“美国的弗拉特利克呀!那么远,谁肯去出差。”那须凹陷的眼睛在观察栋居的表情。

“警长!”栋居语气坚决,他盯着那须的睑。心想,“难道不让我到美国出差?”

“我说不定会叫你到弗拉特利克去一趟,如果不把井崎掌握的关键材料搞到手,我们的侦破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那须的决定给停滞不前的侦破工作带来了一片光明。他相信,直接走访井崎,一定可以得到需要的材料。

向国外派遺侦察员,往往是前去提取在国际协作下由外国警察逮捕的罪犯。而派遣侦察员前去与当地警察共同侦察的例子是不多的。而且,为了调查知情者向国外派侦察员是第一次。这个决定反映了那须果断和决心,栋居的调查是破案的唯一途径,侦破指挥部殷切地盼望着调查取得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