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虚假夫妻(2 / 2)

虚幻的旅行 森村诚一 7383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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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晚上起,彩子就公开把男友带回家来。

这些人与其说是彩子的男友,不如说是为她捧场的人。他们都是一些二十二、三岁,徒有好看的外表,却头脑简单、浅薄无聊的年轻人。

彩子在他们的包围下俨然是女皇。

开始,当永仓在家时,他们还有所顾忌,渐渐地变得肆无忌惮,厚颜无耻起来。他们毫不回避永仓,跟彩子调情。永仓就是掩上耳朵,彩子和他们嬉闹调情的娇声嗲语也钻进耳中。刚刚要安静下来,马上又响起刺耳的布鲁士音乐。他们大概又跳起了贴面舞。即使不亲临现场看他们搂抱在一起跳舞的丑态,也会感到弥漫在整个家庭里的妖冶淫荡气氛。

彩子就差没当着丈夫的面跟他们乱搞了。她似乎是在使用各种手段折磨永仓的神经,看他能忍耐到何种程度。

彩子利用永仓的软弱地位。变得越发放浪,为所欲为。

一天晚上,老女仆忍不住对永仓说:“老爷,我已经不能不说了。”

“什么事?”

“我知道,我是个佣人,不该管这些事,可太太也太不象话了。”

她本来是志田家的佣人,彩子的所作所为使她逐渐同情起永仓来了。

“都是因为我没志气啊!可彩子不会永远这样下去的。我只能眼光放长些来看她。”

“话虽那么说。可太太也实在过分了。老爷您什么也不说,脾气也太好啦”

“今天晚上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吗?”

“不。今天晚上可不一样啊?”

“你说什么?今天晚上怎么啦?”

“太太和那些男人在一起洗澡哪!”

“什么?”

永仓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这是彩子在向他挑战!

老女仆望着他,象是在问“怎么办?”

“老爷!”

老女仆喊了他一声。这声调听起来象是在说:你再不采取行动,就枉为男子汉。

连毫不相干的女仆都愤懑不平了。永仓全身的血都涌了起来。明知丈夫在家,却和另外的男人们混浴,这样的妻子绝无仅有;这样被妻子蔑视的丈夫也从未有过。她岂止是不把永仓当作丈夫,简直是不把他看成男人。

“畜生!”永仓从咬紧嘴唇的牙缝里挤出一句骂声。他紧握的拳头在颤抖,恨不得拿刀劈了这伙狗男女。

永仓强忍住马上就要爆发的愤怒,为了将来的考虑使他冷静下来。

“老爷。您再不去。他们就要洗完了!”

女仆焦急地催促着。

“算啦,彩子这样做,可能有她的考虑。”

永仓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那么老爷是打算饶恕她啦?”

“不是饶恕她,而是让她自己醒悟。”

“那她可就更放肆了。”

“这不该是你管的事。”

“对不起。不过,老爷您……”

“我没什么,谢谢你的关心。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

“我多管闲事了,实在对不起。”

老女仆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这是佣人的职业面孔。

这样一来,永仓连同情他的老女仆也失去了。老女仆同情的目光变成了轻蔑的神色。

从此以后,她到彩子的所作所为不再说一句批评的话,对家中发生的一切事情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对永仓反倒更好些。即使得到女仆的同情,并不能改变他在家庭里的地位。

婚后不久,彩子同永仓的性生活就冷淡了。对彩子来说,永仓不过是她花钱买来的一个新奇玩具。

她需要永仓,就象小孩想要玩具一样,一旦到手,很快就玩腻了,但还没有完全厌倦,有时想起来,就把它从玩具箱里翻出来玩一玩。

对永仓来说,他应当感谢彩子的“召幸”。这说明彩子还需要他,他还有引起彩子兴趣的“能力”。

永仓现在除了彩子没有别的“女人”。当然,如果他想找“女人”。随时都可找到。但是,现在他必须守着彩子一个人。不管她怎样任性专横、荒淫放荡,永仓必须扮演一个品行端正,循规蹈矩的好丈夫角色。这样就可改善自己的条件,造成志田总一郎对自己的“负债”。

永仓对妻子同男友到处游逛放任不管;对她把他们带回家来胡闹视而不见;对他们一起混浴沉默不语;对她在外面可能干下违背人伦的行为佯作不知。

可是,有一天晚上……

这天,永仓刚到家,彩子就迎到门口。看来她的那些男友今天晚上没来。

“您回来啦。吃过晚饭吗?”

“在外面吃了。”

最近,由于不是彩子外出。就是她的男友来,永仓已习惯每天晚上回家以前在外面吃饭。本来新婚丈夫不可能有这种习惯,可永仓反倒觉得这样更轻松些。

“今天晚上到我房间里来好吗?”

“可以去吗?”永仓叮问了一句。

这连他自己都感到太可悲了。她是自己的妻子,根本不存在可不可以的问题,想去的话,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去吗?可事实上却办不到。彩子的房间总是从里面锁上。她说这是“为了保障自己的私生活不受干扰”。

永仓忘记了平时所受到的屈辱,急忙冲了一个淋浴,兴冲冲地向彩子的卧室走去。

当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彩子的房门时,房门就象等不及似地打开了。

喜气洋洋的永仓一下愣住了。彩子化妆打扮、穿戴整齐准备要出去的样子。她是想跟永仓一起出去吗?

——难道刚才是我听错了?

永仓站在门口,狼狈已极。

“真对不起,我突然想起件事,需要出去一会。您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看到永仓那狼狈样子,彩子也感到有点过意不去。

“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儿去?已经十点啦!”

这与其说是责备彩子不该这么晚出去,不如说是诘问她主动唤他来,却让他空盼一场。永仓感到这就象伸出诱饵,让他闻闻气味,又马上收回去似的。

“就在附近,我一会就转回来,您等我。”

彩子可能感到内疚了吧,以从未有过的细声慢语的口气说。

“既然就么附近,何必打扮得这么漂亮?”

永仓望着身穿闪闪发光的丝绒礼服的彩子,讥讽地说。

“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是我的自由。难道我穿什么衣服还要听从你的吩咐?”

彩子柳眉倒竖,大发雷霆。

彩子回来时.已是深夜一点多钟。门前响起汽车刹车的声音,接着传来彩子娇滴滴的说话声。看来是男朋友用车把她送回来的。

彩子走后,永仓想尽力忘掉妻子的事,赶快入睡。可越是想快些睡着,头脑越发清醒。

“这个坏女人!今天晚上她本来打算让我代替那个男朋友,可是,我到她房间去之前,她又和那个家伙联系上了,于是又把我甩到一边。”

永仓睡不着,躺在床上喝起闷酒来。

从门口传来彩子和女仆的说话声,象是问永仓睡了没有。

永仓乘着酒兴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彩子卧室门前。他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彩子好像还没睡。

永仓敲了敲门。

“谁?”彩子从里面问道。

“是我。”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谈谈,让我进去。”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

彩子冷冰冰地回答。

“我等不到明天!”

“那你就站在外面说吧。”

彩子很不耐烦。

“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去?”

“现在是几点钟了。你知道吗?现在不是造访女人卧室的时间。”

“女人?难道你不是我的妻子?”

“就是妻子也有保护自己的私生活不受干涉的权利。总之,今天晚上我累了,没有心思跟你讨论问题,我要睡了。”彩子打着哈欠说。

永仓再也无法压抑胸中的怒火,猛力推开了彩子的房门。

“啊!你太野蛮了!谁允许你进来的?”

“为什么进老婆的房间还要得到允许?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彩子厌烦地瞥了永仓一眼。永仓这时突然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样子非常可怕。不过,彩子很乐观。她认为,这不过是一条豢养的狗,平时老老实实的,偶尔也会发点脾气,冲着主人吼叫几声。

“我讨厌你!快给我出去!现在你马上出去的话,就算今天晚上没有发生这件事。”

已经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的彩子轻蔑地瞪着永仓。

“扯淡!”永仓骂道。这骂声不是冲着彩子来的,而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借酒壮胆,闯进彩子的卧室,可到了妻子面前,那股激愤的情绪却突然消失了。

“你喝酒啦?我厌恶别人的酒气。你那气味我受不了,赶快给我出去!”

彩子象躲避瘟疫似地转过脸去。

“我是你丈夫!我高兴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

“哼,丈夫?你考虑考虑你的身份吧!你不过是牵到志田家来的一匹种马!”

“你说我是种马?!”永仓怒火中烧,愤恨满腔。

“是的。你要是不满意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走,我决不会留你。要找种马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彩子!你这个东西!”

在这一瞬间,永仓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力,他扑向床边,双手伸向彩子的颈部。

“你要干什么……”

彩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中断了。她那由于恐怖而睁大的眼睛瞪着永仓,象是在激烈抗议似的。

彩子一定不会想到,永仓会对给了他现在的地位并保证他将来前程辉煌的自己,采取这样凶暴的行动。

但是,永仓的双手没有放松。他满怀憎恨,愈加用力地扼紧彩子的喉咙。理性和计算已被这一瞬间升腾而起的憎恨烈火焚烧殆尽了。

“你给我死。你这个娼妇!”

永仓骑在彩子身上。两手使动地扼紧她的脖颈。彩子拼命反抗,但已无济于事。不一会,她的身体僵直不动了。

永仓仍处在杀人后的兴奋中,毫无后悔之意。彩子是个该杀的女人!这决不是出于一时的激愤,而是一个男人长期遭受无法估量的屈辱积集起来的仇恨的总爆发。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后悔的,那就是不该跟这样一个女人结婚。

一旦兴奋过去,自卫意识抬头。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也许无论跑到哪里,最终还是逃脱不掉,但也不能这样束手就擒。

老女仆已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了。彩子在卧室被杀的事,谁也不知道。

今天晚上就逃走的话,到明天早上便可逃到很远的地方。

“能逃就逃!”

永仓从来没象现在这样体验到自己活在世上的真实感。

“在此之前,我出卖了自己的人生,现在我把它夺回来了。虽然为时已晚,但终究是夺回来了。今后,直到我的生命结束,我都要忠实地对待人生。”

永仓在妻子的尸体面前考虑着今后的人生道路。这时,被自己抛弃、拿她交换了彩子的那个女人的面影又在眼前晃动。

等他终于醒悟到自己只有回到那个温柔女人的怀抱里,人生才有价值的时候,他已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如果能够重新获得失去的东西,即使付出更高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但是自己现在已成了杀人犯,失掉了重新得到她的资格。

“我要见她一面。我将告诉她,唯有她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永仓深信,实现这一愿望就是他最忠实地对待自己残留的人生。

要逃走就需要钱。永仓多少有点积蓄,但都存在银行里,他不能等到天亮银行开门。他决定把存折留下,拿走彩子的钱。当人们看到他留下的存折和印鉴,就会明白他的用意。

他同彩子各有一辆汽车,但他不能用车。汽车最容易留下线索。

他收拾好随身携带的东西,拿上彩子的现钱,走出了家门。

这时,他回头望了望笼罩在夜色中的“自己的宅邸”。这所新婚夫妇的新居在深夜的天空下现出清晰的轮廓。不管实质如何,就在此刻之前,他仍是这里名义上的主人。在同彩子婚后迁入的当时才它看起来象是他从人生那里缴获来的“战利品”,但是,现在它已变成永仓在人生道路上失败的标志。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家,离开得越快越安全。

尽管永仓知道自己处境很危险 但仍然跑进公共电话亭,拨叫了一个号码。

“我叫永仓。穗积裕希子小姐在吗?”

此时已不是给年轻女人打电话的时间,但永仓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他觉得自己好象为了给她打这个电话,却犯下了杀人的弥天大罪。

对方的回答使他非常失望。

“什么?现在正在欧洲旅行?什么时候回来?”

“下月回来。您是哪一位?”象是裕希子母亲的声音担心地问道。

永仓犹如堕入无底深渊。但他仍须与这绝望作斗争。

“我是贵府小姐从前任职公司的永仓。事情是这样的:穗积小姐辞职时,有一项重要业务忘记交接,现在才发现。因为事情很急,深更半夜打电话打扰,实在对不起。您知道穗积小姐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他跟裕希子的交往极为秘密,她的父母也不知道永仓的名字。

看来,裕希子的母亲对深更半夜打电话和永仓急切的声音已经放下了心。

“根据日程表看。今天晚上应该在罗马。详细情况请问一下日本旅行社吧。”

从裕希子的母亲嘴里得知她现在欧洲的永仓,再次陷入绝望的深渊。回国日期是下月十日左右。

他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他现在就需要她那温暖的双手来拯救自己。

警方明天早上发现彩子的尸体,一定会向全国各地发出通缉令,在日本就没有他藏身之地。突然,一个念头在永仓脑海里闪现。

“我是不是也追随裕希子到欧洲去呢?”

如果到了国外,日本就无权搜捕。只要他逃往的国家不予积极协助,他就可能不会被捕。裕希子正在海外旅行,这不正是出乎意料的幸运吗?

一线希望的曙光投射到陷入绝境的永仓面前。

在欧洲某个地方的幽静农村,远离人群,同裕希子一起生活的梦想在鼓舞着他。虽然她一度被自己抛弃,但只要能在欧洲找到她,也许会重新获得从前的爱情。只要告诉她,自己是为了重新得到她而杀了人,就可能再次赢得她的心,何况裕希子本来也不是因为嫌弃他才离去的,倒是他无情抛弃了对自己无限依恋的裕希子。

由于永仓是大公司的职员,持有有效期五年的出国护照,而且出国旅游不需办理申请出国手续,剩下的问题就是弄到飞机票。即使警方发现了彩子的尸体,也不会立刻搜捕到羽田机场。只要赶在电视播放新闻之前离开日本,就会平安无事,远走高飞了。

永仓马上镇定下来,走到大街上。他唤住一辆出租汽车,直奔羽田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