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她的身体突然不动,永仓诧异地问。
“嘘,隔壁好象有人。”
裕希子用手捂住永仓的嘴。
二
永仓仔细倾听隔壁的声音。
“只要不是空房间,总会有人吧。”
“好象有人醒来,正在偷听我们呢。”
“是我们吵醒的吧?”
永仓脸上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神色。
“真丢人,假使隔壁是我们旅行团的人。明天见面才不好意思呢!”
“隔壁是谁?”
“嗯……”
“即使听到了,那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夫妻吗?”
永仓再次靠近裕希子那已冷却的身体。只有归国前的这短暂时间两人才能在一起,回日本后永仓要服刑,同裕希子不知要离别多久。
这时隔壁又传来了声音。
“是野泽弘子小姐。”
邻室的确是野泽弘子。原来她一直和裕希子同住一室,永仓来了后,从今晚起,她一个人独宿。
裕希子想,既然能听到邻室的声音,同样,邻室也能听到自己平素从未有过的娇滴滴的声音。她不由得感到害羞。
这时,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在吟诵什么诗似的。”
永仓的身体完全静止不动了。
“是《怀恋海德堡》中的诗。学生时代你读过或听过吧?”
“在海德堡读赞美青春的诗,真令人陶碎。”
“你听,弘子小姐在哭呢!”
吟诵的声音停止了,传来了女人的啜泣声。
“弘子在哭!”
“她为什么要哭?”
“一定是太孤寂了。”
“怎么会孤寂呢?”
“昨天以前都同你住在一起。由于我的到来,她不得不孤单单地一个人住。”
“她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人呀!”
“那你说为什么?”
“不知道。”
裕希子想起弘子说过,她出国旅行是来寻找自杀场所的,她也被男人抛弃了。从这种意义上说,裕希子和弘子真是同病相怜。
然而,裕希子现在不同了,过去的恋人又回到了她的怀抱,恋爱失而复得。而弘子现在仍旧是孑然一身。旅行以来虽然有裕希子相伴,但不过是旅途中的伴侣罢了。而今这位伴侣又和自己的恋人相会了,被抛在一边的弘子当然感到十分孤寂,她也是一个女人呀!
这些都不必向永仓说。裕希子认为永仓尚未完全回到她的心上。
——弘子哭也罢,笑也罢,都与己无关。
由于弘子的哭泣,裕希子感到同永仓的片刻之欢受到了干扰,异常扫兴,犹如脊梁上泼了一瓢冷水。
裕希子认为,弘子吟咏的“失去的青春不会重返”一节,好似暗示自己的身世。
三
东京在搜查世田谷区尾山台公寓被盗案件时,意外地获得了“副产品”。刑警在检查被盗房间时发现墙上有一张印着杜富尔峰的日历,日历上有《日本旅行社》的字样,照片下方是十二个月的月历,纸面大小刚好同于B型纸的尺寸。
这位刑警家也住荻洼,就在被杀的汽车推销员寓所的附近。虽然那个案件与他的本职工作无关,但这位刑警很感兴趣,因而对当时搜查的情况大体了解。
听说那次事件之后,被害者屋中的一张日历被盗,也是《日本旅行社》印制的。日历大量分送,在这间屋子里发现相同的日历不足为奇。
可是刑警总觉得两者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一种职业的嗅觉不断提醒他。他仔细检查了这张日历,发现在日期栏内有模糊的字迹,很象是写上去之后又用橡皮擦掉了似的。
肉眼看不清,通过鉴定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笔划。
显然鉴定字迹不是他份内的工作,但作为盗窃案的证据之一,他仍旧带去请教了专家。
专家也很费了一番工夫,尽量重现原先的笔迹。以便弄清原文的意义。
首先用显微镜和化学方法检查,结果断定是用铅笔写后擦掉的。
要显出字形并能认出是什么意思就复杂多了,因为能够成为文字的笔划太少,好似解一道未知数颇多的方程式。
进行了斜光、反光、透光摄影,想方设法把缺损、空白地方的字形显现出来,还使用了滤光器进行分解摄影,对空白地方用紫外线、红外线及各种药物进行追踪。
通过多方努力,终于显现出如下一些文字:
——“盐泽午后×时来”,“×和田夫人×、×八时”,“弘子接××”,“会见姊崎”——
缺字的地方不能显示出来但大体可以推测其语义。这些残缺不全的字句写上日期栏后,又用橡皮擦掉了。
在这些文字中,引起警方特别重视的是“弘子”这两个字。这与公寓房间主人的名字一致。其它片断都与被杀的汽车推销员有关。
通过笔迹鉴定证明,它与推销员的笔迹相同。
现在真象大白。这幅日历是从日比野被杀现场带走的。带走日历的人,首先可能是房主人,也许是别人带走后给房主人的,但根据显现出被擦去的字迹中有房主人名字这一事实,毫无疑问是她带走的。
房主人野泽弘子正在海外旅行,没法问她为什么要带走。但日历很可能是从杀人现场带走的,而且,说不定就是犯罪后立即带走的,因此弘子的嫌疑很大。
倘若日历是在犯罪后带走的,她很可能就是凶手,但为什么又要把这么重要的证据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或许她很自信,认为我们不可能把她同受害者联系起来。但为防备万一,又把被害者记入日期栏内的字迹抹掉了。
这是破案本部大多数人的推测,推测的前提是把弘子作为凶手。
野泽弘子参加的旅行团,是盐泽和北冈领导的、裕希子等人参加的欧洲名胜旅行团。这么一来,在这个旅行团中,同一案件的有关者就有四名。
“也许野泽弘子就是看到这幅广告日历才突然想到要旅行的。”
“她会返回日本吗?”有人提问。
“这话怎么讲?”
“也许她这次出国后就不打算回来了,所以才把这能成为危险物证的日历放心大胆地带回家里。”
“可是,杀日比野比旅行团出发日期早三个月呢。”
“初次出国旅行,需要时间作准备,比如办理护照啦,打预防针啦。欧洲名胜旅行团登记截止日期是四月二十x日。”
“假使她不回国就难办了。”
通过搜查终于发现了重大嫌疑犯,然而这个嫌疑犯又逃到了海外,这使破案本部的工作人员一筹莫展。
野泽弘子的出现并不意味着盐泽和北冈不受嫌疑,他们依然具有杀害日比野的强烈动机,因而仍然是搜查线上的重大嫌疑犯。
他们从盐泽那儿又得知杀了妻子逃亡海外的永仓正也亦参加了盐泽的旅行团。据盐泽讲,永仓同穗积裕希子相会了,永仓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准备回国后自首。
虽然对永仓的监视可以委托盐泽,但却不能依靠他监视野泽弘子,他们都是同一案件的嫌疑对象。即使盐泽不是犯人,很明显,他对日比野没有好感。日比野害死了他的妹妹,要使他监视杀死日比野的嫌疑犯野泽弘子,岂不等于有意放纵吗?
倘若他知道了事情真象,说不定还会设法帮她逃脱。以海外旅行导游为职业的盐泽和北冈一旦对弘子伸出援助之手,事情就更难办了。现在只得耐心等待他们旅行期满回国,此外别无它法。
派遣搜查人员出国倒也省事,但受到搜查费的限制。为了接触怀疑对象(未发通缉令),听取事件的经过(不能逮捕),至少得派两名搜查人员,这需要相当可观的搜查费。
处理永仓彩子、杉田米被杀案件的破案本部得知永仓正也加入了欧洲名胜旅行团并打算回国自首,于是急忙研究下一步的方针。可这时又发生了一个意外情况。
受永仓彩子牵连被杀的杉田米,一时找不到她的亲属,无人认领尸体。
问了彩子的娘家志田家也不太清楚,仅听说她有一个外孙。于是警方又四处寻找她的这位唯一的亲人。真巧,这位外孙也参加了盐泽领导的欧洲名胜旅行团。
破案本部感到似乎有一条无形的命运之线以旅行团为中心紧紧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