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嘛。你也应该更信任一些自己的孩子才对。”妻子洋洋得意地插了一句。
宫地紧接着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还要再问一句。你在学校里搞勤工俭学吗?”
“我才不搞什么勤工俭学呢!再说学校也不允许。”
“你那些相当值钱的套装和首饰是你妈给买的吗?”
“这、这是……”
叶子神色狼狈。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宫地心头。他转身问妻子:“是你给她买的?”
妻子也多少有些慌张。也许是因为宫地指出了她自己未注意到的事实,也许是因为她明明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既不搞勤工俭学,又不是你妈给买的,那么你一个学生是用什么钱买这些高级东西的呢?”
“我也存了点儿零花钱呀!”
“这可不是学生的那点零花钱就能买回来的东西。这事儿我早就应该过问,虽然一直放在心上,但因为相信你一直没有说出口来。现在人家撒了这种传单我才不得不问。你到底是从哪儿摘来这么多的钱呢?”
叶子转过身子:“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人家说我的女儿卖淫呢。搞清到底有没有这件事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义不容辞的义务!”
“你要怎么样?难道每次买衣服和首饰还得父亲批准?”叶子的态度突然变得生硬。
“叶子!”宫地的嗓门也提高了。
连妻子也慌了神:“你不至于……”
“干什么!噪门再大我也不怕。我都是个大人了,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就是跟男人们要了点零花钱嘛,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你跟别人要过钱?”不祥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但宫地好象为了确认自己的绝望,又问了一句。
“我的行动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卖淫也罢,恋爱也罢,爱怎么想象去,我根本不在乎!”
“混蛋!”
宫地第一次搧女儿嘴巴。叶子捂着脸站起身来,丟下一句:“野蛮人!”就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4
新市民会的会长同时也是选举参谋的泽本登表情复杂地走了进来。
“形势变化可是有点儿怪啊!”
泽本犹疑不决,好象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不该说。
“出什么事了?”
“我是想说您的小姐她……”
“我女儿怎么了?”
因为昨天晚上才从叶子口中基本上证明了卖淫的事实,所以心里很担心她会出事儿。
“警察内部也有咱的内线儿。他悄悄告诉我,他们曾暗中找您的小姐了解情况。”
“我女儿被传讯了?”宫地大吃一惊。这同审问差不了多少。
“我听说小姐承认了。”泽本越来越感到困惑。
“她向警察承认了卖淫是事实?”
“是的。”
“混帐东西!”宫地不由得骂出声来。如果本人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卖淫,即便收过东西也还有辩解的余地。可如果本人已经承认,那可就没法儿挽回了。
“我心想会不会是他搞错了呢。可是情报提供人又是个警察内部的人,而且向来可靠。”
“因为我那个混帐女儿使选举处于不利的形势,对于各位支持者我深感歉意。”说着宫地深深地鞠了一躬。好不容易才开始好转的形势如果因为亲人的行为不检点而出现反复的话,那可太丢人了。
“这话怎么说好呢,也未必就是坏事。”泽本的口气越发含糊。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
“警察根据小姐的供词顺藤摸瓜,最后却发现中学生卖淫的幕后人很可能是浅川帮。”
“浅川帮?!”
“是呀。一些品质不好的女高中生开始只是逃学,成群结队地聚集在茶馆酒吧里。浅川帮的人就上去跟她们打招呼,进而叫她们接客。据说还有些女学生在土耳其浴室当按摩女郎。她们年轻无知,不辨好歹,出于好奇就跟着去了。因为只要干一次就可以收入两三万,所以原有的一点羞耻心和负罪惑也很快被腐蚀得一干二净。陷入讲排场摆阔气的阬脏泥沼。
“当她们把最宝贵的东西出卖给金钱之后,就好比下坡的雪球,一发而不可收了。嫖客们闻讯而来,姑娘们的数量不足起来。于是浅川帮又唆使她们把朋友带来。当然,这些卖淫的女学生也存在同伴越多越心安理得的心理,使她们的负罪感越发淡薄。
“您的小姐就是叫那些流氓学生拉下水的。警察搞清女学生卖淫集团原来是受浅川帮操纵之后,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呢。大概是因为阿曾原和浅川之间联系不够,才产生这种失误的吧。小姐的供词对我们阵营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利的材料。她也是受害者,真正的坏蛋是怂恿女学生卖淫的浅川帮。每个市民都清楚浅川帮和阿曾原是一伙儿。他们会认为这是阿曾原为了使形势对自己有利故意支使浅川帮拉女学生卖淫的。敌人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阿曾原大概正在为那份传单产生了这种意外的结果而张皇失措吧。”
泽本表情复杂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对宫地的家庭来说是件很不光彩的丑闻,但对于选举却又是个有利的材料。他作为选举参谋自然不能不欢迎。
叶子在被浅川帮的三泽强奸之前已经被这种毒素腐蚀了。
“我的女儿行为不检点,作为父亲,我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但是如果此事能够成为进攻敌人的炮弹,那么大家不必顾及我的面子,尽量有效地利用就是了。”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好办多了。我打算尽量不伤害小姐,从受害者的角度遣责浅川帮以及阿曾原派把少女作为他们的猎物的罪恶。”
泽本来此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要听宫地的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