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这家公司里,他是皇太子。父亲的威力极大。即便在公司之外,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也不会用那种口气对他说话。
“我即便将名字告诉你,你也不会认识啊!但是,对你来说,我是什么人,你不应该忘记呀!”对方黏黏糊糊地纠缠道。
“不应该忘记?”
“当然。你是什么人,我也绝对不会忘记的。”
“你到底是谁?”
“你认识小川朝枝吧?”
“小川朝枝?”大矢的声音已经失态。
“不应该忘记吧。就是你杀害的那个女人。”
大矢一瞬间无以答对。他尽管没有下手,却是怀着杀人的企图才去现场的,而且结果也正遂他的所愿。
但是,对方是得知这一事实才打来了这个威胁电话。这人是谁?那个现场应该没有任何人看见。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这家伙真无可救药。为了和大杉美奈子结婚,杀害了小川朝枝啊。”
“你,你在说什么?”
大矢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地讲出话来。但是,他的嗓音颤抖得厉害。
“你不要装疯卖傻。我已经收集了证据。要将此事告诉大杉美奈子吗?”
对方的话越来越击中大矢的要害。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要注意措辞啊!你有权利对我用这种口气说话吗?我只要说一句话,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对方的嗓音既像年轻人,又像上了年纪的人。
“你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一点儿也听不明白。我很忙。我要挂电话了!”
“你不要挂电话!挂电话的话,倒霉的是你呀!倘若你已经忘记了,我来提醒你。我就是你下毒手杀害的人呀!”
“我下毒手杀害?”
“我是已经被杀过一次的人呀!我倘若没有生还,你就是杀人了。和杀害小川朝枝一样呀!”大矢恍然大悟。
难道那个搭车者终于追来了?倘若是他,即便知道大矢与小川朝枝的关系也毫不足奇。
要来的,终于来了。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时候?
“你不要讹赖!我不记得有那件事!”大矢殊死地抵抗道。
“嘿!现在你还嘴硬,到时候你就得跪在我的面前乞求我放你。”
对方的话音里含着自信和从容。
“你有什么证据来向我讹赖?”大矢趁势问道。
“证据就是我啊!我就是活着的证人!”
“是吗?我明白了。”
在搭乘搭车者的地方,扔弃着从持田安子被害现场的附近盗来的摩托车。大矢由此推测杀害持田安子的凶手就是搭车者。搭车者根据朝枝丢失在现场的俱乐部卡片,追査出朝枝的住所,并杀害朝枝灭口了。
此人是看见美奈子和大矢订婚的报道,得知大矢的所在,才来恐吓的。
“你说你明白什么?”
“是你杀害了持田安子和小川朝枝。”大矢尽管知道纠缠着这个话题是危险的,但他不得不反击进行自卫。
“你果然认识持田安子和小川朝枝啊!”不出所料,对方却迎合着大矢的话题。
“你杀害了他们两人!我倘若报警,被绳之以法的是你啊!”
“你不要信口雌黄!,因为小川朝枝知道你杀害了我,倘若她活着,就会妨碍你结婚啊!所以你约她去歌舞伎大街的情华旅馆杀人灭口。”
“你怎么知道那家旅馆?”话题越发地朝着危险的方向发展,但这是不得已的。
“我在监视着你呀!你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脱我的眼睛。”
“别胡说了!你才杀了人呢!你想要嫁祸于我吗?”
“倘若你坚决不承认,我就要告诉大杉美奈子啊!”
对方讲出了大矢最感害怕的话。惟独杀人一事,两人的处境是对等的。但是,在时间上,对大矢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
因为刚与大杉美奈子订婚,引人注目。在这样的时候,倘若与被害的应召女郎勾搭的事实败露,又受到杀害她的嫌疑,受累的就不止他一个人,将会祸及父母和家族。他与大杉美奈子的婚姻当然也会砸锅。为两家牵线的鹤银就会恼羞成怒,并会扬言今后与大矢家断交。
与此相反,对方没有任何失去的东西。对方原本就打算与大矢隆一交手,万一摆好架势重新扑过来,那时的破坏力将会势不可挡。
大矢心想,必须摆脱那样的结局。
大矢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地位绝对稳固。他颇感遗憾。对方倚仗着牢固的地位高高在上,所以才带着绝对的自信来与他交涉。
但是,难道就没有可趁之机了?
“你好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倘若明白的话,我提醒你不要忘记,你能够在父母的保护下做着美梦,全都是靠着我。这一点,你一分一秒也不能忘记。”对方的口气沾沾自喜。
“你想要我干什么?”
大矢投降了。不!他打算现在先装作投降的模样让对方放松警戒,寻找反击的机会。
“我会好好想一想的。今天算是打一个招呼。你既然知道我们打过交道,以后再慢慢地交往吧。时间多得很。”
对方好像在对着听筒窃笑。
3
于是,对方挂断了电话。
大矢心想,终于来了。是可怕的敌人追来了。而且是在最糟糕的时候。
敌人单方面地占据着有利位置。将大矢捕在网中,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将他进行“烹调”。敌人说过,以后再慢慢地交往。是打算将猎物养着长久地、慢慢地吮吸。让对方如此嚣张,能忍受得了吗——大矢心想。
仔细想来,只是时间问题,大矢的处境还不是无路可走。敌人说过被大矢杀害了但现在还活着。倘若争辩的话,虽是杀人未遂,但也许可以算是正当防卫。
与此相反,敌人杀害了持田安子和小川朝枝。虽然没有证据,但大矢反问时,他也不敢否认。敌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同时,关于小川朝枝被害,大矢被当做凶手的概率与敌人相同。他是怀着杀意去现场的,只是没有下手,发生的结果却是一样。
敌人倘若被警察逮捕,便会殃及池鱼,导致大矢的毁灭。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大矢与敌人可称是同命运共呼吸。不能让警察抓住他。何况是在这个时候。
这时,大矢感到内心里陡生一种动悸。这种动悸与以前面对着小川朝枝或固定性伴侣时感觉到的内心动悸是同一种类型。
“应付这个家伙,不能操之过急啊!”
大矢正视着内心深处摇曳着的情感。他有一种预感,最刺激的消遣即将出现。与以前的消遣对象不同,这次的消遣孕育着最大的危险。但是,危险越大,消遣起来就越有趣。
这样的消遣是超出常规的,不能用普通的方法进行。那么,怎样才能驯服占绝对优势的敌人?
小川朝枝是受邀去情侣旅馆,毫无防备地被杀。这个敌人与小川朝枝不同,全身武装,拥有只屑一击便能将他打倒的强大武器。而且,大矢还无法了解他的底细。他还没有来得及寻问敌人的名字和住址,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首先要了解敌人的底细。”大矢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