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名原是在车内喝的酒,那么车内就应该有个酒瓶。更何况名原停车的坡道一带根本就没有卖酒的店铺。其亲戚朋友也没有谁住在那一带。因此,毫无疑问是在别处喝了酒以后,才把车子开到了现场附近的坡道上。
“然而,既然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又怎么可能自己将车子开到坡道上来呢?很有可能是有人先将名原灌醉,再把他拖到车上,把车子开到了坡道上。”
可是,领导层却做出了如下解释:
“如果距离不远的话,即便酩酊大醉,有的人也能够继续驾驶。正因为喝得烂醉,才没能意识到自己把车子停到了危险的坡道正中间。手闸也没能挂上。也正是因为被害人喝得烂醉如泥,所以才酿成了这场事故。因为被害人喝得不醒人事,所以这一事件很难说有犯罪因素在内。”
“在迄今为止的调查过程中,我们已经弄清了下述事实——那就是名原下班离开大口房地产后到事故发生时为止的这段时间内,他的所在是不清楚的。这段期间内,他既没到过常去的商店,也没在他经常转悠的地方出现过,更没有发现他在哪儿喝醉过。”
“酒这东西在哪里不能喝?可能是在自己家里喝的,也可能是在情人那里或是朋友家里喝的。”
“如果是在自己家里喝的话,怎么可能外出呢?再有,如果是在情人或者朋友家里喝得烂醉如泥的话,人家根本不可能撵他自己开车回家啊。”
“也可能是刚刚喝完酒,人家并没有发现他已经喝过了头。而在回家的途中酒劲儿就上来了呢?”
双方各执己见,莫衷一是。
岸田强调:名原喝酒的地点一直未能查清。只要查不出喝酒的地点,名原的死因就永远是个谜。
而领导层却不同意他的见解。
加害车的驾驶员在经过一番调查取证以后,于当天即被释放回家。警察当局认为大货车的司机毫无责任可言。因为大货车当时正行驶在拥有优先权的横道丁字路口上,而与横道垂直相交的坡道上的汽车是突然急速滑行下来的,根本无法事先做出预测。因此,大货车的驾驶员并无过失。
岸田前去拜会大货车的驾驶员小木弘。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已经开始恢复正常的工作。
岛野运输在县里是一家运输大户。岸田在运输公司的办事处见到了刚从业务地点返回公司的小木。于是便向他询问起当天发生事故时的一些细节。
“我已经全都说过了。”小木的表情十分不悦。
“我想再问你一下。虽然警察署已经认定你并无过失,但你毕竟是撞死了一个人啊!无论问你多少遍也并不为过吧?”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并没有撞死人。是他的车子撞了我。我可是有优先行驶权的。再说汽车这东西也不可能想停立刻就停住啊。”小木愤愤地回应道。
“他的车前灯没有亮吗?”
“这我也说过了。灯也没亮就猛地从岔道上冲了下来。就是神仙也刹不住车啊。”小木呕气地说。
“好家伙,把神仙搬出来吓唬我呀!就算是沒有开亮汽车前灯,可是别的迹象就一点都没有吗?”
“连发动机都没有开动,抽冷子就冲了下来。你说能有什么迹象?”
“你怎么知道发动机没有开动呢?”小木被藤中逼问得有些慌神。
“那,那是,那是因为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嘛。”
“你驾驶的是十二吨重的柴油发动机汽车吧?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大得很,其他车辆的声音还不都被它给淹没下去了?”
“不亮前车灯就突然从坡道上冲下来,任何人都会以为没有开动发动机嘛。”
“现场那儿不是有反视镜吗?通过那面镜子你就没看到有车辆正从坡道上滑下来?”
“反视镜已经坏了,所以我没有看到。”
“什么?反视镜坏了?”
“是啊!反视镜已经坏了。”
“我去现场查看时,反视镜可是好好的呀!”
“那可能是事故发生后又重新修好了吧。”
丁字路口的反视镜已经破损一事供状上只字未提。
“发生事故那天你是为了运送什么货物才必须通过那个地点呢?”岸田改变了提问的方式。
“有一户人家往福原市搬家,运完货回家的途中便路过了那里。”
“搬家怎么会搞得那么晚呢?”
“因为装运货物时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晚了。”
“是什么人委托你搬家呢?”
“连这个也需要告诉你吗?”
“怎么,告诉我会对你有什么不便吗?”
“那倒没有。”
“既然如此,那你就说吧。”
“他叫松山直人,从N市往福原市搬家。”
“他住在什么地方?”
“市内弁天町。”
供状上并没有写明搬家委托人。调查报告书乃一纸杜撰之文。
“按你方才的说法,是在运完搬家的货物以后,在回家的途中路过了那个地点。是这样吗?”
“那又怎么了?”小木显示出一种不安的神色。
“你的证词上可是写着发生事故时车上装着一整车货物啊!”
“那,那是卸完搬家物品后,又把另外一个人的货物装到回程车上了。这样做不是高效率吗?”
“那另外一个委托人是谁呢?”
“是一个住在N市的人。”
“他的住址和姓名呢?”
小木被逼问得走投无路,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另外一个委托人的姓名。他是居住在县府N市的永泽。
“都是些什么货物呢?”
“松山是搬家的货物,而永泽则是一些产品。再具体的我就说不清楚了。你可以直接去问他们本人。”
“你在发生事故后和警察进行了联系,为什么没有叫救护车呢?”
“因为我一眼就看出来人已经不行了。救护车是不会搬运尸体的。”
“你一眼就能够看出人的死活?”
“我认为他已经死了。”
“你很冷静嘛!”
“因为当时很慌乱,所以就没想起叫救护车而是通知了警察。”
见过小木以后,岸田产生了如下印象:对方的话不是留有余地就是近乎谎言。通过简短的对话已经可以看出一些矛盾之点。
小木说他知道名原的汽车没有开动发动机,又说丁字路口的反视镜已经坏了。这些话都是虚假的。关于运货的陈述也很暧昧。小木的陈述似乎缺乏自信,好像对什么人心存忌惧。
小木隐瞒了什么呢?岸田确信名原的交通肇事身亡事故是经过人为的精心策划而实施的一起犯罪行为。只要抓住小木不放,他就肯定会吐露一些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