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鲇子与山胁已经联络上了,从而知道昨天见面的结果。
“没错,我是和他见过面。不可以吗?”克彦看到女儿的脸色,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这一场父女之争是无法避免的。
“你瞒着我,偷偷与他见面,实在是太过分了!”鲇子眼泪突然扑簌簌掉了下来。夫妻俩没想到女儿会哭得这么伤心,顿时惊慌起来。
“为什么说我太过分?”克彦惶恐不安地问道。
“你强迫山胁先生和我分手。”
“身为父母亲,女儿被有妻室的男人当作玩具,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我并没有被当作玩具,是我自愿和山胁先生交往的。”鲇子抽抽嗒嗒地哭诉着。
“你的年纪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所以不知道未婚的女孩和有妻室的男人交往是怎么一回事!”
“爸爸你这句话我都听腻了!我已经二十一岁,会选择自己的恋爱对象,有什么后果,我自己会承担。”
“你不要说大话!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应该用功读书,而不是谈恋爱。
“学生为什么就不能谈恋爱?如果你们硬要阻止我,我就离家出走,靠打工来养活我自己。”鲇子已经不再哭泣,完全摆出一副要贯彻自己意志的姿态。
克彦夫妇一听到女儿要离家出走,感到十分惶恐。如果为了阻止鲇子这场恋爱,导致她离家出走,那就本利全失了。
“你……你这是说什么话?你以为一个女孩子靠打工就能生活啊!”
“怎么不能生活?我有几个朋友晚上在店里上班,她们住在高级公寓,不倚赖父母亲,生活不也过得很好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晚上的店是做什么的吗?”
克彦越来越惊慌失措。能够让女孩子赚钱赚得快的工作,那就是特种行业。
只要跌入那个大染缸,以后再也洗刷不掉。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从事那个工作也不错。但是,身为学生,因为和父母亲意见不合,投入那个世界,必然是危机四伏,随时有没顶的可能。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在容易赚钱的世界里,必然存在着相对的危险性。可是,她们却常因为年轻而看不到危险。
克彦过去也曾建议由纪子以女性的本能为武器,在夜世界中展开厮杀。但女儿想挺身去面对相同的危险时,他就想加以劝阻。不过,要是由纪子现在说要往相同的方向前进,克彦也会设法加以阻止。
“我知道啊!”
“不!你根本不了解晚上上班时真正可怕的地方,才会那么草率地决定前去晚上营业的店里打工。”
“爸妈!你们不要永远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好吗?虽然我现在还是学生,但过没多久我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总会踏入社会,上班对我来讲,只是迟早必须面对的问题。”
“我现在不是和你谈这些,而是谈你与山胁庆介之间的问题。”克彦试图将岔开的话题拉回来。
“爸爸,要是你一味地要我和山胁先生分手,那我就离家出走,在外面工作。”
“那这样好了,你与山胁的事,就维持保留的形式,等到毕业再说。你现在应该专心用功读书才对。”
克彦觉得不要勉强把他们两人拆散,而用保留的形式来争取时间,会比较妥当。如果在这段期间,她找到合适的男朋友,就会很快将山胁遗忘掉。克彦在刹那间已经忘记,用同样的方法,对由纪子也有效。
“什么叫作保留?”
“嗯……这个嘛……就是说,你在毕业之前都不要和他见面,专心于学业上。”
“你是说,毕业之后,我就可以和他见面了吗?”
“在这段期间,你的想法或许也会改变。”
“原来爸爸你是这种用意!要是毕业前这段期间会变心,一开始我就不会和他交往了。你以为我们的交往是那么随便啊!”
“但你知道他是有老婆、有子女的人呀!”
“你为什么要把这两件事相提并论?不管山胁先生有没有妻子,我对他的感情都不会改变。爸爸你总是单方面认为山胁先生不对,但我要告诉你,我们两个在一起是彼此的意思。你知道吗?你去找山胁先生之后,他为了要我和他分手,甚至还说出他讨厌我的话。”
鲇子说出这番话的大意,与昨天山胁所说的相同。并非两人事先串供,却显示出两人意见的一致。
“山胁应当不会说出这种话。好不容易到嘴的鸭子,他怎么可能轻易地让它飞走。”
“爸爸,我希望你不要用这类字眼说山胁先生。你轻视山胁先生,就连带地也把我糟蹋在内了。”
克彦几乎把由纪子与自己联系起来思考,而同意女儿的说法。他以宽恕的口吻说:“我也没有特别轻视他的意思。我到现在还一直在寻找能够圆满解决的方法。我相信你是真心爱山胁庆介。但对他的太太来讲,丈夫却是被人家夺走了。”
克彦原本打算再说一些比较具有常识性的话,但眼看着鲇子逞强的姿态,似乎已经开始动摇了。显然自己若无其事说出来的话击中了鲇子的弱点。虽然她逞强地说,只要不让山胁的太太知道两人交往的事就好了,但她似乎也很在意这一点。
“就连我也觉得对不起他太太。”鲇子的声音突然软弱下来。
“山胁的太太知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
“应该是不知道。”
“这就是山胁狡猾的地方。他口口声声说爱你,却背着妻子和子女,与你玩起禁忌的游戏,大享齐人之福。”
克彦把自己的事情搁在一边。此时,他为了善尽身为父亲者的义务,不得不逃避身处于家庭与由纪子之间这种左右为难的窘境。
仅仅是刹那的时间,克彦发现鲇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的笑容。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克彦连忙严肃地问道。
“所以,我才要你们不要永远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
“山胁的老婆和把你当成小孩子看待,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不能以玩乐的态度谈恋爱?”
“咦?”
“谈恋爱就一定要像悲惨的恋爱剧中的主角那样,哭得天昏地暗吗?恋爱中不是因为有玩乐的成分在,才会让人感到快乐吗?像那种爱得非常辛苦,最后走上殉情之路的恋爱,我绝对不会做的。或许我是享受爱情乐趣的类型。”
“你在说什么?”
“爸爸你聘请私家侦探调查我的行为,要是你那时再深入调查,说不定还会发现更有趣的事。”原本落泪抗议的鲇子,现在宛如换了个人似地,目中无人,毫不客气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和我玩乐的对象不只山胁先生一个人。”
“会有这种事?”克彦在喉咙深处低咕着。站在一旁的妻子一脸错愕。她从方才起,都没有插嘴的机会。
“爸妈,现在已经和你们那个时代不一样啰!我是爱着山胁先生,但我绝不受他的束缚,也不受任何人的束缚。所以,抢别人的丈夫或丈夫被别人抢走,和我并没有什么密切的关系。要是你们强烈地阻止我,那我可是会觉得很为难的哟!”
“你和那么多的男人交往吗?”克彦止住内心的惊讶,反问道。
“爸爸,请你不要这么说啦!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想被山胁先生一个人所束缚。”与鲇子之间的父女谈判以失败告终。
“老公,你看,该怎么办?”鲇子离去后,妻子惊慌失措地说出她最常说的话。
“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要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吗?”
“你打算放任她去吗?”
“我是不想放任她去,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我们让她出国留学,你看怎么样?”
“留学?”
“我们邻居有一位女孩子,情况也和鲇子相同,她的父母亲为了让她离开那个男人,就送女儿到美国留学。”
“他女儿就这么听话地和对方分手,去了美国?”
“他女儿很早以前就想去美国,所以也没有什么抗拒就去了。不过,这次她又给父母亲带来一个麻烦,让她爸妈觉得很困扰。”
“什么!?又发生别的麻烦啦?”
“听说她在美国又找到新的男朋友。”
“哦!是不是蓝眼睛的男朋友?”
“不是啦!对方好像是中国人。”
“如果是中国人,那还好。我可不喜欢一个蓝眼睛,皮肤和我们不同的孙子。因为混血儿在日本,从各方面来讲,都会受到歧视,那种小孩一生下来,不是很可怜吗?”
“这么说,留学也很危险啰!”
“不管怎么说,方才鲇子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她是有很多男朋友,不过,除了山胁之外,好像没有其他深交的朋友。大概是为了掩饰与山胁的关系,才那么说的啦!”
“要是那样还好。不过,我听她那口气,好像是真的。”
“我们一直认为她是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走到我们伸手所不及的地方了。”妻子叹息地说。
现在这个时候,山胁站的位置比鲇子的父母还要更接近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