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熙尧眼里,李颜姝就仿佛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生怕这瓷器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碰碎了,所以平日他都很小心。
可这一回,也是他头次使出这么大的力气,仿佛在攥着一把流沙,用尽了全力生怕这流沙从指缝间流走。
“……那你呢?”他粗哑着嗓音问,那深邃的眼也笔直望入她灵魂深处。
“那你又该怎么办?”
“你让我走,让我别再来,那你呢?”
李颜姝一时怔住,可那眼底也有些错愕。
“我……”她刚要开口,却被夜熙尧打断。
他语气低沉些,呼吸也粗重些:“你在那儿自说自话,可你问过我吗?我真的想走吗?我凭什么不能来凌王府?”
“京城已肃清,我姓夜,是夜家子,凌王敢拦吗?”
“你说你不再回来,那你又想要去哪儿?”
“难道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真就一点旧情都不念?非得断得这么干净吗?”
李颜姝又是一怔,
而夜熙尧已经渐渐红了眼。
他用力一抿唇,旋即才沙哑说:“我不准!我不同意,我不答应!”
“你若想回城外别院,那我陪你一起。”
李颜姝忽然觉得不大认识他。他在她面前向来沉默,有时一个月讲的话兴许都没今日这一天,这一个时辰,这一刻多。
可他冲动的言语也令她心间一烫,忽然就像是猜到了什么,可那样的猜想太叫人意外。
那曾是她的妄想,也正因为明白无论她如何祈求那依然只是一个“妄想”而已,所以她渐渐变得不敢再深想。
直至这一刻,好似昔日早已覆灭的火苗又重新点燃,她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再度抿了一下嘴,仿佛是觉得有些烫口,但他还是飞快道:“时至如今已经四年,李颜姝,我唤了你四年妻主。”
“从我夜家覆灭,至我夜家得报大仇,已经整整四年了。”
“人生又能有多少个四年?对我而言那已经足够漫长,足够重。”
这份情愫不知从何而起,可他总会记得,当年他以为夜家已经死光了,以为只剩自己一个了,他不过是个孤家寡人,全靠一份仇恨才能维系那薄弱的性命。
凭着一口气,一次又一次,他也曾刀口舔血,也曾有过危机四伏,可每一次杀出重围,洗净那身血,他总会第一时间回到她身边。
有人在等他。
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可每一次深夜他归来,她房中总是亮着一盏灯。
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看似躺在床榻上入睡,可他自幼便习武,单是听她的呼吸,便知她一直在等。
渐渐的就好像有了一份共识,他若不回,她便一直等待,可他若回,她总会无条件给他一个家。
她看似淡雅,仿佛很少在乎什么,可曾经有那么几回,夜熙尧也曾想过,是否自己在她心里有那么一丝丝不同。
是否她也曾对他有那么一两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