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觉得眼眶湿润起来,为得是她多年情意,为得是她多年少女心事,终究要随着阿垣的死彻底消散下去。
她没有忍耐,就这般沉浸下去,算是同过往的一切道别,放下竟远比她想的要简单。
裴涿邂只感觉到怀中的手攥上了自己腰间的蹀躞带,而后埋在自己怀中的力道更重,与他贴得更紧,而后低低的啜泣声传来。
妘娘终是将她脆弱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愿意将他的怀抱认为是一处安稳可倚靠的地方。
他想,日后妘娘定也是会愿意依赖倚靠他的,一年,只让妘娘为沈岭垣守节一年,届时他必定不会再事事忍耐。
裴涿邂抬头看向远处,也觉得今日的天光格外的好。
回到临时搭起的棚下时,已了午时,棚下支起了一口大锅,里面煮着白事菜,今日下葬时出了力气的人拿着碗排队来领,此刻已经都落座正吃着。
谭策站在棚前,视线看着远处,半晌不见人影,忍不住问身侧的叶听:“夫人这么久没回来,别是出事了,我还是派人去寻一寻罢。”
叶听生怕他耽误了家主的事,忙伸手去拦她:“今日郎君下葬,夫人定是难过到不能自抑,谭大哥这时候叫人凑过去,岂不是让夫人连伤怀的余地都没了?”
见谭策犹豫起来,叶听将手放了下来:“谭大哥放心罢,家主他定会派人再暗中跟着,想必不多时便能归来,夫人是最稳妥不过的人,应是不会冲动做傻事。”
这话刚说完,苏容妘便出现在不远处,正缓步向这边走过来。
裴涿邂已经带着马离开,他出现在这里,被旁人看见不好,只能躲在暗处目送她过去。
苏容妘面上的泪痕已经擦去,但眼睛仍旧是红的,可即便如此,看起来眸子却是恢复了些光亮,好似没了这几日的那般死气。
叶听赶忙迎过去,带着她过来入座,又将早就给留好的菜递过去:“夫人吃些罢,这刚从锅里盛出来的。”
苏容妘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接过了她的好意。
谭策在一旁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头,到底还是上前来:“夫人日后可莫要如此,突然离开,可当真是让我担心。”
苏容妘忙道一句对不住,与他再三保证日后不会再如此。
毕竟是姑娘家,谭策一个男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他也不知怎得,竟觉得妘娘走了这一会儿,再回来瞧着就不似之前那般萧索。
不过他也没做深想,招呼着一行人差不多便准备回府去。
路上苏容妘坐上了马车,不必在跟着一同走回去,叶听看着她出神,实在是担心她又与家主不欢而散,试探着问:“夫人可是生了家主的气?”
苏容妘回头来看她,脑中却想起回来时裴涿邂跟在她身后,胸膛前的衣衫被她的泪染的深了一个颜色,却仍旧目光灼灼看着她。
“妘娘,过去的事总要放下,也总要……看一看旁人。”
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