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验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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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乔安娜,”埃姆林·普赖斯说,“这不过是一次验尸,你知道。我相信他是个和气的人,一个医生。他不过问你几个问题,你说出你所看到的就行了。”

“你也看见了。”乔安娜说。

“是的,我看到了。”埃姆林说,“至少我看到有人在上面,就在大石头附近。打起精神来,乔安娜。”

“他们过来搜查我们的房间,”乔安娜说,“虽然征求了我们的同意,但他们有搜查证。他们查看我们的房间,检查行李中的东西。”

“我想他们想找到你描述的那件格子套头毛衣。不管怎样,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有一件红黑格子的套头毛衣,你就不会说出来了,对吧?是红黑相间的,对吗?我不知道,”埃姆林·普赖斯继续说道,“我分不太清这些东西的颜色。我想是一种鲜艳的颜色,我只知道这些。”

“他们没有找到,”乔安娜说,“我们带的东西都不太多,参加汽车旅行你不会带多少东西。大家的行李里都没有那种衣服,我也没见过谁穿过那种衣服——目前还没有,你呢?”

“我也没见过。不过我想——即便我见过,也分辨不出来。”埃姆林·普赖斯说,“我向来分不清红色和绿色。”

“哦,你有点色盲,对吗?”乔安娜说,“几天前我就发现了。”

“你说你发现了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红围巾,你说你在某个地方见过一条绿色的,并拿给了我——但那是条红的。我落在餐厅了。不过你真不知道它是红色的?”

“哎呀,不要到处说我是色盲。我不喜欢。会让大家躲着我。”

“男人比女人更容易患色盲症,”乔安娜说,“这事儿和性染色体有关,”她很有学问地补充道,“你知道的,在女性身上时是隐性的,但在男性身上就是显性。”

“听起来像麻疹似的。”埃姆林·普赖斯说,“哦,我们到了。”

“你好像并不介意。”他们走上台阶的时候,乔安娜说。

“哦,我确实不介意。我从来没参加过验尸。当你第一次做某件事时,它总会显得非常有趣。”

2

斯托克斯医生是一位头发灰白、戴着眼镜的中年人。首先由警察提出证据,然后是医生,说明关于造成死亡的脑震荡损伤的技术细节问题。桑德邦太太提供了旅行的细节,那个特别的下午,安排的长途旅行,以及那起致命意外是如何发生的。她说,虽然坦普尔小姐不年轻了,走路却很轻快。他们一行人正沿着一条非常有名的、蜿蜒而上的山间小路慢慢地走向老穆尔兰教堂——始建于伊丽莎白时代,后来又重建、修葺过。相邻的山峰叫博纳旺蒂尔,非常陡峭。人们在攀爬的时候步伐各不相同,年轻人经常走在前面,更早到达目的地。老年人则走得缓慢一些。一般她自己会在队伍的最后,有必要的话,她会建议那些累了的人回去。她说坦普尔小姐原本在跟巴特勒夫妇说话,虽然她六十多岁了,却对他们缓慢的步伐有些不耐烦,于是把他们丢在身后,转过一个弯,迅速走到前面去了,她之前也经常这样。如果等人赶上来的时间过长,她就会变得不耐烦,宁愿自己走。巴特勒夫妇听见前面大叫一声,桑德邦太太和其他人跑过去,发现普尔小姐躺在一条小径的转弯处。一块巨石从山坡上掉下来,在那个位置还有几块同样的石头。他们推测,肯定是坦普尔小姐走过的时候恰好石头滚落下来,砸到了她。真是场不幸而悲惨的意外。

“除了意外,您还有别的看法吗?”

“没了,确实没有。除了意外,我觉得不会有其他可能。”

“在山坡上,您没看到有什么人吗?”

“没有。那是一条环山主路,当然了,人们确实喜欢在山顶闲逛。不过那天下午我没看到其他人。”

然后是乔安娜·克劳福德。在详细问过她的姓名年龄之后,斯托克斯医生问道:“你没跟团里的其他人一起走?”

“是的,我们没走小路,是绕着略高的斜坡走的。”

“你还有同伴一起?”

“是的。跟埃姆林·普赖斯先生。”

“没有其他人和你们一起走了?”

“没有。我们聊着天,观赏一两种鲜花,它们看上去不怎么常见。埃姆林对植物学颇感兴趣。”

“你们离开队伍了?”

“不算吧。他们沿着主路走——在我们下面。”

“你看到坦普尔小姐了吗?”

“是的。她走在其他人前面,我想我看见她在他们前头拐了个弯,接着我们就看不见她了,被山遮住了。”

“你有没有看到上方的山坡上有人走动?”

“是的。在上面的很多大圆石中间。山的另一边,有许多大圆石块。”

“好,”斯托克斯医生说,“我完全清楚你所说的地方。巨大的花岗岩石,有时候人们称之为阉羊或者灰阉羊。”

“我想从远处看它们肯定很像羊。但我们离得不够远。”

“那么,你看到有人在上面了吗?”

“是的。在那些石头之中,有人弯着腰。”

“你认为那人正在推石头?”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就像是在推靠近边缘的一块石头。石头很大很沉,我以为不可能推得动。但是那个人,他或是她,正在推一块松动了的石头。”

“克劳福德小姐,你开始说是‘他’,现在你又说‘他’或‘她’,你认为是男的还是女的?”

“呃,我想——我猜——我想是个男人,不过老实说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他或者她——穿着一件套头毛衣,高领的男士套头毛衣。”

“套头毛衣是什么颜色的?”

“非常鲜艳的红黑格子。戴一顶贝雷帽,后面露出长发,很像女人的头发,但也有可能是男人的。”

“当然有可能,”斯托克斯医生非常冷淡地说,“如今想单凭头发来判断是男是女确实不容易。”他又说,“接着发生了什么?”

“哦,石头开始滚动。从上面翻滚下来,然后开始加速。我对埃姆林说:‘哦,就要滚到山下面去了。’接着我们听到砰的一声。我想我听见从下面传来一声大叫,不过也可能是我的想象。”

“然后呢?”

“哦,我们又往上跑了一段,跑到拐弯处,想看看石头落下后发生了什么。”

“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们看到石头落到了小路上,石头下面有一个人,人们从下方跑了上来。”

“发出喊叫声的是坦普尔小姐吗?”

“我觉得是她,但也有可能是从下面赶上来的其他人。哦,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的,我相信。你看到的上面的那个人影怎么样了?那个穿着红黑格子套头毛衣的男人或女人,他还在石头中间吗?”

“我不知道。我没再往上面看。我——我只顾着关注这场事故了,还跑下山看能不能帮上忙。不,我想我确实往上看过,但没看见什么人,只有石头。那儿有很多东西,在那个地方视线会很容易被遮挡。”

“会不会是你的一个旅伴?”

“哦,不是的。我确定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如此确定是因为,我是说,能从衣服上认出他们来。我确定没人穿红黑格子的套头毛衣。”

“谢谢你,克劳福德小姐。”

接下来是埃姆林·普赖斯,他的叙述几乎就是重复乔安娜的话。

还有几个不太重要的证人。

验尸官提出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伊丽莎白·坦普尔的死因,两星期后再进行一轮审讯。